2012年10月19日 星期五

惡魔的元配


典心《惡魔的元配》

孟雪雁答應了凱恩提出的荒謬條件,成為他的妻子,
她決定等到罪證確鑿,就把這傢伙踢進牢裡,盡快了斷婚約。
但這場婚姻戲碼卻弄假成真,他用盡所有手段取悅她、疼愛她,
她完全預料不到,一顆心會淪陷給這個浪蕩不羈的神秘男人……
只是,她都已經決定把職責擺兩旁,愛情擺中間了,
卻又親眼瞧見,他的床上躺著一個赤裸的美女!
難道,他從頭到尾只是在戲弄她?
她所感受到的濃烈愛情,莫非只是一場最惡劣的欺騙?
第一次見到她,凱恩就完全被吸引,
理智得接近狡詐的他,罔顧朋友的警告、敵人的威脅,
執意設下陷阱誘捕她,還軟硬兼施地將她強留在身邊。
他習慣游走危險邊緣,一旦決定獵物就沒有可能放棄,
為了得到她的心,他可是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第一章】

  天塌了!

  孟雪雁臉色蒼白地站在化妝鏡前,心裡不斷想的就是這三個字。

  天塌了、天塌了、天塌了......外頭傳來喧囂人聲,提醒她這場婚禮的真實性。

  鏡中的人兒穿著一襲雅緻的白紗新娘禮服,烏黑長髮讓化妝師簡單盤起,上頭綴著
銀絲碎鑽和滿天星,看來嬌美動人。她的裝束與打扮,跟即將出嫁的新娘沒有不同,只
除了她心形的臉上並未漾著羞怯的笑意,反倒血色盡失得嚇人。

  鏡中回望著她的秀麗臉龐,蒼白得可怕。頂著這張臉出去,絕對不會有人相信她是
去參加婚禮,反而會懷疑,她是準備參加喪禮。

  孟雪雁深吸一口氣,以顫抖的手拿起蜜粉,輕撲了兩頰幾下,試圖遮掩那幾近發青
的容顏。

  該死!她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答應他,舉行這場荒謬的婚禮?

  她的手在抖,連粉餅都握不住。帶著香氣的海綿從她手中跌了出去,她瞪著那散落
一地的蜜粉,心中挫敗感更重了。

  「該死!」這已經不知道是她第幾聲的咒罵。

  一旁幫她整理雪白頭紗的化妝師聞言,對著鏡中的她露出安撫的微笑。

  「孟小姐,沒關係,當新娘難免會緊張,這蜜粉再買就有了,你不用介意。」化妝
師不知內情,嘴角掛著感同身受的幸福笑容。

  那新郎俊帥挺拔,薄唇上噙著一抹邪笑,不知可以迷倒多少女人。眼前的孟雪雁該
是最幸運的女人了,竟可以撈到這麼優秀的長期飯票!

  緊張?孟雪雁張大了眸子,瞪著化妝師看。

  是呀,她是緊張,但她緊張的原因,和新嫁娘感到羞怯的緊張完全不同,她的緊張
是源於那個她即將與之成婚的男人。

  她要嫁的可不是一般普通人,而是一個殺人犯哪!

  想到這裡,她臉色不覺又更白了些。

  孟雪雁看著鏡中臉色死白的女人,第無數次懷疑,自己怎麼能夠忍受滿腔的怒火與
不安,嫁給外面那個該死的、邪惡的、不要臉的、人神共憤的男人?!

  天,她為什麼會膛入這團混亂中呢?

  或許,她可以從窗戶爬出去,趁一切尚未成定局前逃開......她瞄瞄左邊那半開的
窗戶,雙腳有些蠢蠢欲動。她可以支開化妝師,然後以布料結成繩索,攀爬到樓下去,
趁著混亂逃走,相信不會有人發覺才對。

  只是,她要是真的這樣逃了,不啻是順了他的意,連帶也證明她是個膽小鬼。

  那個邪惡該死的男人,鐵定從一開始就算準了她會臨陣脫逃,所以才會主動提出這
個荒謬的條件。

  想到這裡,柔軟的紅唇不覺用力抿了起來。她收斂起彷徨的臉色,蠢蠢欲動的雙腳
又縮了回來。

  該死!她才不會因此退縮,這次她一定要查到證據逮到他,把他關到發蒼蒼、齒牙
動搖才甘心。她要逼他俯首認罪,在牢裡度過余生,讓他再也沒有機會出去翻雲覆雨、
欺騙世人!

  孟雪雁坐回梳妝抬前,深吸一口氣。只是,雖然已徑打定主意,但烏黑雙眸中,卻
還是掩不住一絲慌亂與憤慨。

  她到現在仍有一絲困惑,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走到如今這步田地。明明他才是人人得
而誅之的惡徒,怎麼反倒是她被逼得走投無路?

  該死的男人!該死的凱恩!

  她憤怒地在心中咒罵著,這一瞬間,她幾乎希望,一個月前並沒有在那場意外中遇
到他......

【第二章】



  天朗氣清,繁華城市的快車道上,一部白色小轎車呼嘯而過。

  「八三一、八三一,二九勤務,紅色警戒,請即前往處理。」

  靠耳邊鏡架上的小型發報器發出通報,右邊墨鏡內仰一閃,一小方格視窗從上跳了
出來,先是縮小地圓,然後放大,中心傳來衛星畫面,事故現場的畫面瞬問清晰地出現
在眼前。

  八三一是她的代號,二九勤務指的是銀行搶劫,紅色警戒則代表歹徒攜帶危險性槍
械。

  孟雪雁是警政署掃黑專案中,新成立的飛鷹特勤小組人員,半年前因為連破幾件大
案子,被林大隊長召募,而進入飛鷹小組。

  飛鷹特勤小組的裝備和支援,放眼警界可說是最精良的,在行動的機動性上也最高
。更重要的一點,是在辦案時期,組員在一定範圍內,能夠享有特別權限。這些旁人夢
寐以求的條件,讓孟雪雁在林大隊長找上門時,二話不說就笞應下來。

  老實說,這半年來她如魚得水,工作得格外起勁,被她踢入牢中的歹徒不計其數。
這些高科技裝備,在追緝歹徒時總能發揮驚人的功效,讓她深覺幹勁十足。

  如今,孟雪雁輕抿著紅唇,將墨鏡推回秀氣挺直的鼻樑上。

  鏡面視窗顯示銀行大門遭到歹徒亂槍掃射,玻璃散落一地,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光,
立體的畫面,如同親臨現場所見。

  孟雪雁臉色如常,緊急地旋轉方向盤。

  白色小轎車順從主人的意志,輪胎發出極為剌耳的聲音,活像是飛車特技般,車身
演出一百八十度大旋轉,拐到對面車道上,地上留下又黑又長的煞車痕,看得人怵目驚
心。

  她氣定神閒,踩下油門,小轎車立刻飄飛而出。

  孟雪雁從座椅下撈出警燈,在高速行駛下,輕松自在地將警燈放到車頂上,一路猛
踩油門,順著衛星導航系統的指示,通行無阻地直達事發地點。

  才來到銀行門前那條大街,就見一輛藍色廂型車橫衝直撞,逆向朝她沖了過來,完
全不肯遵守交通規則。

  「該死的笨蛋搶匪!」她秀眉緊皺,咒罵一聲,纖腰一抬,修長的雙腿穩穩地控制
住方向盤,身段姣好的上半身已經探出窗外,另一手掏出系在裙下的手槍。

  白色小轎車劇烈地打滑旋轉著。孟雪雁驚險地掛在窗外,卻仍然鎮定如常,發亮的
黑髮飛散著,那模樣更顯得冷艷動人。她略瞇起清澈的明眸,鎮定地瞄準,在車身急速
旋轉中,精準地朝廂型車射出兩槍。

  車輪爆裂的聲音,伴隨著男人的怒吼聲響起。

  箱型車翻倒的同時,白色小轎車的車尾又轉了半圈,橫掃過幾棵倒楣的小行道樹,
勢子未停,又發出砰地一聲轟然巨響,撞倒了無辜的街燈,這才停了下來。

  安全氣囊因為劇烈的撞擊,猛地爆開,白色大氣囊將她修長的雙腿卡在車內。

  「搞什麼鬼?!」眼看三名搶匪從廂型車中鑽了出來,就要腳底抹油地開溜,她怒
罵一聲,抽出小刀戳破安全氣囊,一個翻身就跳出車外,俐落的身手讓人看了瞠目結舌


  孟雪雁舉起槍,瞄準著賣命逃跑的三名搶匪。「警察!不准動!」

  三名搶匪連頭都沒回一下,還是沒命似地繼續往前跑。

  就知道喊這個沒用!古今中外任何一個歹徒,聽到這句話,就只會跑得更快,絕對
不會笨到乖乖停下來束手就擒。

  孟雪雁翻了個白眼,暗暗叨念兩聲,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站住!再跑我就開槍了!」雖然知道喊這個沒用,但礙於規定,還是得喊兩聲。

  那三個搶匪充耳不聞,跑得更快,孟雪雁臉不紅氣不喘地飛快追了上去,將雙方的
距離越拉越近。

  想當年她在中央警察大學就讀時,可是連續四年拿下一千五百公尺賽跑冠軍的運動
健將。想跑贏她?門都沒有!

  「喂,前面的,給我站住!」她中氣十足地再喊,眼看就要追上了。

  聽到她越來越近的聲音,其中一名搶匪回頭一看,見她追得如此近,嚇得魂飛魄散
。這女人體能這麼好,竟然跑得比男人還快?

  他心慌意亂,為求脫身,回身放了三槍。

  孟雪雁靈巧地閃身,一個翻身滾地,避開近距離的槍擊,在一旁垃圾桶邊找掩護。
她回了一愴,神准地打中那跑第一的搶匪,就見他當下應聲倒地。

  跑中間的見狀,回身也開了兩槍。

  「快點解決這婊子,跑啊!」他吼叫著,用力拖起中槍的夥伴。

  幸好街上的路人早就閃得不見人影,流彈滿天亂竄也沒有殃及無辜,卻逼得孟雪雁
無法繼續追趕,還得窩在垃圾桶旁罰半蹲,這一來可把她惹火了。

  「死雜碎,連嘴巴都不乾淨,不逮到你們,本小姐就不姓孟!」她手持槍枝,背靠
在垃圾桶旁碎碎念著,然後深吸了兩口氣,飛快地探頭出去看。

  只見一名歹徒莽撞地開槍,射擊路上的車流,其中一輛倒楣的黑色賓士被擊中車窗
,子彈穿透窗戶,擊中了駕駛手臂。賓士車立即偏向一旁,驚險萬狀地衝到人行道。幸
虧駕駛技術良好,迅速將車停了下來,才沒直接衝到店家裡,釀成更大災禍。

  這還得了!這些搶匪被逼得急了,說不定會挾車逃逸。一且被挾持,車上的人肯定
兇多吉少。

  為了避免連累無辜民眾,孟雪雁連開數槍,企圖阻止那三人接近賓士車。歹徒們也
不甘示弱地回擊,頓時子彈滿天飛,她以一對三,彈匣中的子彈轉眼用盡。

  「可惡!」孟雪雁喃喃咒了一聲,一抖手,甩開用罄的彈匣。

  姣好的面容上,此刻充斥著緊繃的憤怒,她縮回垃圾桶後,從腰間摸出彈匣,迅速
地更換,準備再去解決那三個不知死活的傢伙。

  只是,在更換彈匣的同時,她狐疑地蹙起秀眉,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勁。

  原本震天亂響的槍聲,竟突然停止了,外頭安靜得有些詭異。

  孟雪雁兩三下就換好彈匣,狐疑地探頭出去看。眼前的景況上讓她瞪大眼睛,幾乎
想揉揉眼睛,看自己是否眼花看錯了。

  那三名原本還持槍亂掃的倡狂搶匪,如今已經乖乖地倒在地上,個個受傷掛彩,發
出要死不活的呻吟。

  街上一片狼藉,滿是散落的彈殼,四周安靜得嚇人,只有遠方還傳來車行的聲音,
塵煙微粒飄浮在空氣中,然後緩緩落地,危險的氣氛充斥四周,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她的視線慢慢移動,接著,看到了那位站在三名倒地搶匪身邊,西裝筆挺的高大男
人。

  他穿著一身深黑色的考究手工西裝,神態從容地站在搶匪身邊,低頭望著他們,彷
彿那三人只是無害的三歲小孩,而不是結夥搶銀行的歹徒。

  他背對著她,過長的黑髮,以皮繩綁成一束,手上拎著的,是幾秒鐘前還在搶匪手
上的一把槍,以他握槍的姿態來來,他無疑十分熟練於使用武器。

  賓士車的後車門是開著的,而駕駛座上受傷的司機這時也捂著傷手,緩慢地下了車


  孟雪雁微微愣了一下,隨即了解,男人是車上的乘客。

  確定歹徒無法再作怪,一切安全無慮後,她才持槍匆忙上前,撿拾起另外兩把掉落
地上的黑槍,將證物放進袋子裡,轉身走向那高大的男人。

  「先生,謝謝你的協助,請把槍交給我。」她一手持著槍,一手伸了出去,等著他
乖乖把證物交出來。

  男人轉過身來。跟他那張俊臉打了個照面的瞬間,她又愣了一下。

  這男人俊帥得有些面善,一雙會放電的黑瞳看來深不可測,注定了生來要勾引天下
女子,沒良心的薄唇噙著笑,絕對擅長於花言巧語,而俊美的臉上,神情慵懶而優雅。

  他轉過身時,迷人的雙瞳在瞬間收縮了一下,之後定定地望著她,神情如謎,讓人
看不透。

  孟雪雁心裡莫名地一震,不知為什麼,她竟覺得這男人方纔的神情,看來就像是..
....眼睛一亮?

  她全身上下有什麼地方,可以讓這男人眼睛一亮的?她暗暗皺起眉頭。

  「先生,槍。」雪雁再次提醒,力持鎮定,掩住心裡那絲詭異的不安。

  「槍?」他挑眉回問,像是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嘴角那絲微笑漾開,笑意直擴散
到黑眸。

  「請你把槍給我。」她重複一次,擰皺秀眉,下意識地戒備起來。他的那抹微笑太
過俊帥,對女人具有絕對的殺傷力。

  不知怎地,她就是知道,這男人絕對是個危險人物。

  「你是警察?」他沒有把槍交給她,反倒感興趣地問。

  雪雁以為他不相信,乾脆從口袋裡掏出皮夾,啪的一聲亮出證件,再他那雙似笑非
笑的黑眸前晃了晃。

  他略略看了一眼,仍是看著她微笑。「我以為台灣警察的警徽是鴿子,不是老鷹。


  那抹笑,真是讓人討厭。

  而且,也讓人不安。

  孟雪雁在心裡咕噥著,臉上卻面無表情。「我是警政署掃黑專案新成立的飛鷹特勤
小組人員,本小組的警徽是老鷹,用此和一般警員識別。」她簡單扼要地自我介紹。

  「是嗎?」他笑意更深了。

  不知為什麼,他的笑意愈深,她心裡就愈不舒服,秀眉因此蹙得更緊。這個男人,
莫名地讓她覺得不愉快。

  「先生,你要我重複幾次?麻煩你,把手上的槍交給我,行嗎?」她有些不耐煩地
說道,決定盡快解決這件事情,把這個有著惱人笑容的男人拋到腦後。

  「好啊!」他淡淡一笑,持槍的手才剛抬起,就聽到身後傳來扣扳機的聲音。

  同一時間,雪雁也聽得清清楚楚。她的身軀瞬間一僵,迅速地舉起槍,才要將槍口
移到他身後的搶匪,眼前卻突然一花------

  「啊!」她驚叫一聲,發現,腰上多了一雙男性手臂,牢牢地箝制住她。

  那男人長手一撈,輕易地攬住她的腰,護著她撲倒在地,以高大的身軀護住她。他
的身手俐落得不可思議,幾乎讓人看不清,他到底是怎麼動作的。

  在倒地前,他轉身發出一槍,放冷槍的搶匪登時哀嚎一聲,重新倒回地面。

  雪雁被壓在他健碩高大的身下,肺中空氣差點被這一撞給擠壓殆盡。這樣被他樸倒
在地上,讓她覺得自己沒用極了。

  雖然剛剛被他救了一命,她心中可沒有半點感激涕零的情緒,反倒想要狠很罵他一
頓。

  要不是他多管閒事,束拖西拉的不肯把愴交給她,歹徒也不會有機會由背後偷襲啊


  她一抬頭,正準備破口大罵,紅唇微張,卻在無意間輕輕擦過他始終噙著笑意的薄
唇。

  一雙盛滿怒火的清澈明眸才對上他的,旋即被吸進那如黑潭般深邃的眼眸,滿腔的
怒火變魔術似全消失了。

  黑眸在瞬間閃過詫異之色,只耗費幾秒的時間思索後,他便像只擒服獵物的黑狼般
,動作緩慢地嗅著她身上的香味。

  他制住了她的所有動作,壓住她柔軟的四肢,那高大健碩的身軀懸宕在她身上。從
她烏黑柔亮的髮際,到柔嫩白□的頸間,他嗅得格外仔細,毫無遺漏,就像野獸在確認
檢視剛剛捕獲的獵物一樣。

  他渾身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野性優雅,她瞬間竟僵硬得無法動彈,甚至沒有半點反抗
的念頭,任由他仔細地在她嬌軀上確認某項東西。

  半晌後,他抬起頭來,對她露出謎樣的笑容,彷彿十分滿意於他所發現的。

  那個笑容看來比先前更邪惡、更神秘,卻也更迷人,看得雪雁幾乎呆了。

  在她呆愣的瞬間,他也不浪費大好機會,竟低下頭來,先是以那性感的薄唇輕輕摩
擦她的嘴角,接著毫不客氣地掠奪她柔軟的紅唇,靈巧的舌竄入她口中,糾纏逗弄著她
生澀的丁香小舌。

  他竟然吻了她!

  孟雪雁僵住,無法置信地瞪大了眼。

  下一秒,她完全是反射性的,雙手握拳朝他的太陽穴重擊而去,然後在同時屈膝踹
向他胯間,打算讓這個偷香的登徒子從此絕子絕孫。

  「你對待救命恩人都是這麼兇很的嗎?」他再度展露出恍如鬼魅的俐落身手,輕易
退開,兩招都讓他閃過。

  「少往臉上貼金了,什麼救命恩人,要不是你拖拖拉拉,歹徒會有機會偷襲嗎?」
她杏眼圓睜,恨恨地抹著唇。他的氣味還留在她的唇上,無論她怎麼擦,就是擦不去。

  她的回答,讓簿唇上笑意又深了幾分。這女人真是潑辣,不過他喜歡!

  看著氣得滿臉通紅的她,靈巧地從地上爬跳起來,滿腔憤怒地又朝他踹來一腳,他
笑了,氣定神閒地再閃。

  雪雁連著幾拳搶攻,動作俐落靈巧,用上她學來的所有技巧,終於逮著他的手腕。
就這麼一拉一扯,她順勢卸去他手上的黑槍。

  槍一到手,雪雁後退幾步,收住攻勢,動作乾淨俐落地將黑槍丟進證物袋中,驕傲
地看著他。

  只是,這傢伙並沒有如她預期的露出敬佩或懊惱的表情,反倒仍掛著慵懶的微笑,
神色自若地看著她。

  「你是不是掉了什麼東西?」他淡淡地詢問。

  「什麼?」她戒備地看著他,不知他葫蘆裡賣著什麼膏藥。

  他慵懶地張開手,掌心內竟然放著她的一對珍珠耳環。

  雪雁一愣,迅速摸向耳垂,耳上早已空無一物。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怎麼在格鬥
之中,取走她的耳環的,要不是他展露證據,她絕對不會發現,耳環巳經落入他手中。

  太可怕了!這男人的武術造詣絕對在她之上,要是她疏於防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情。

  他的那雙黑眸,早就暗示出,這人絕非善類。

  她本想向他討回耳環,但是支援的警力已趕到,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轉向警員
交代事件的過程,離得他遠遠的。

  在交代過程時,她總能敏感地察覺到,那雙深邃的黑眸始終感興趣地望著她。當她
真的鼓起勇氣回過頭時,卻眼睜睜看見,他將那對珍珠耳環收進口袋裡。

  他的姿態慵懶慢雅,看著她的目光帶有一絲笑意,以及不容錯認的挑釁。

  在雪雁幾乎噴出怒火的目光中,他帶著笑意,從容離去。

  夜涼如水,偌大的暗室內,高大的男性身軀慵懶地坐在皮椅上。

  月光淡淡灑進室內,皮椅上的男人張開掌心,在寬厚的手掌上,圓潤的珍珠耳環映
著月色,泛著瑩瑩白光。

  凱恩把玩著白天得來的戰利品,嘴角牽起一絲笑意,想起這副耳環的主人。

  伸手敲了兩下鍵盤,他調出電腦裡的資料,孟雪雁清麗姣好的面容出現在螢幕上,
一旁詳細列出她近年來的顯赫戰跡。

  車火商、銀行搶匪、毒販、走私犯,這些年來她經手的案子不勝枚舉。這美麗的女
人正義感十足,天生有嫉惡如仇的性子,顯然是當警察的人才。半年前被調入飛鷹小組
,目前勤務隸屬機動性質的特派刑警。

  資料看到一半時,暗室秘門突然無聲地滑開。

  一名神情冷酷的男子緩慢走了進來,視線接觸到電腦螢幕裡的女人,他濃眉一擰。

  「孟雪雁,飛鷹小組的成員。你怎麼招惹上她的?」他冷冷問道,語氣中聽不出什
麼情結。

  「不是我招惹她,是她自己找上門的。」凱恩笑了笑,不著痕跡地往旁邊移了兩寸


  他不習慣任何人靠得自己太近,即使眼前這人,和他是從同一個娘胎裡出來,血濃
於水的親兄弟也一樣。他跟任何人,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是洛爾斯那邊的人?」男人雙臂抱胸,看著同胞兄弟。

  「不是,只是個單純的女警。」凱恩嘴角噙著笑,將耳環湊到鼻端,彷彿還能從其
上聞到她身上那淡淡的香氣。

  「明晚的正事別忘了,小心為上,別惹事。」他簡單警告著胞弟,深刻俊美的五官
,在夜色中看來十分冷硬。

  「我知道。」凱恩慵懶地應了一聲。

  「知道就好。」確認胞弟不會壞事,男人轉身走了出去。

  當神情冷酷的兄長離去後,凱恩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哀歎一聲。

  想到明天晚上,等到「戲碼」結束,他就要成為階下囚,背著嫌疑犯的身分過上一
段時間,那慵懶的笑容變成了苦笑。

  唉!誰要他當年出娘胎時跑慢了些,如今身為小弟,聽老哥差遣,也怨不得別人。

  凱恩的視線轉回螢幕上,在看見畫面中的女人時,雙眼又亮了起來。有了這麼個美
麗而嗆辣的女警,或許這回當嫌犯,會有愈想不到的樂趣。反正明天還有一天自由的時
間,不如找時間去會會她。

  畢竟,不是每個女人都可以讓他一見鍾情的。

  生命真是奇妙,就那麼一眼,他發現自己竟動了心。更讓他詫異的是,他這從小對
人過敏的體質,卻獨獨對她不會發病!

  槍聲響起時,救她是他立即的反應。等到將她壓到了身下,他早已準備好要面對過
敏嗯心的感覺,沒想到等了三秒,卻什麼也沒發生。

  他就這樣壓著她,身上沒起疹子,那種對人體肌膚相親的厭惡,以及以往排山倒海
的噁心感,竟也沒有湧上喉頭。他更沒有像平常一樣,立即彈跳起來,對這樣親匿的貼
近避之唯恐不及。

  從頭到尾,他只嗅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感覺到她柔軟的嬌軀。

  她好軟,軟得美妙而不可思議,緊貼著他胸膛的柔軟豐盈,讓他的欲望幾乎是立即
地對她起了反應,膨脹而緊繃著。他從不曾對哪個女人,有過如此迅速而直接的渴望。

  凱恩疑惑著,不明白為什麼獨獨對她,不會產生排斥的噁心感。他忍不住俯首貼近
她,用所有的感官嗅聞著、斯磨著、測試著。

  兩人肌虜相貼,身體近得不能再近,他過敏的排斥反應依然沒有出現。

  心裡的雀躍是那麼地教人無法抵擋,他忍不住低頭吻了她,想確定這事情的真實性


  是真的!他真的對她不會過敏!

  凱恩在閃過她的拳頭時,興奮得幾乎想要放聲狂笑。

  想起她嗔怒羞紅的嬌顏,凱恩臉上又浮現那抹懶洋洋的笑容,輕輕吻了珍珠耳環一
下。

  望著螢幕倩影的黑瞳中,有著勢在必得的決心。

【第三章】



  曙色方褪,孟雪雁左手拎著牛奶,右手拿著火腿三明治,窈窕的身軀晃到辦公室內
,習慣性地拿了報紙。

  她微一偏頭,俐落地咬開三明治的包裝紙,視線停駐在報紙上,瀏覽一天的新聞。

  理所當然的,昨天的飛車槍戰事件,成了社會版的頭條,各大報都刊出很大的篇幅
。她打開牛奶瓶蓋,將鮮奶倒人乾淨的玻璃杯中,一邊觀看報上刊載的詳細情況。

  同事陸陸續續走進來,她咀嚼著三明治,跟大夥兒打了聲招呼,雙手忙著翻閱報紙
,兩眼仍離不開報上的鉛字。

  「小孟,早。」林傑進了門,嘴裡咬著燒餅油條。

  「早。」她連頭也不抬,拿起杯子跟他打聲招呼,順便喝了一口鮮奶。

  「小孟,昨天立了大功喲!」小陳也經過她身邊,拍著她細叟的肩頭。

  「還好啦,運氣好而已。」她抬眼瞄了同事一下,視線又瞟回報紙上。

  門口又走進來一人,端著一壺香氣四溢的熱咖啡。「小孟,你今天不休息嗎?真要
當女超人啊?」那人瞧見雪雁,有些詫異。

  「沒辦法,我天生勞碌命,閒不住的,與其在家裡睡大頭覺,不如來上班。」她聳
了聳肩,輕描淡寫的回答。

  飛鷹小組有明文規定,成員在破案時,會視情況給予員警休假。雪雁破了銀行搶案
,原本今天是可以不用上班,窩在家裡蒙頭大睡的。

  不過無功不受祿,她老是覺得,昨天是靠那男人的幫忙,才逮著那三個搶匪,解決
了搶案。她可不想欠那人任何人情債,寧願乖乖來上班。

  雪雁又喝了一口鮮奶,繼續往下看報上的刊載,卻在看見其中一段文字時,差點沒
將整口牛奶給噴了出來。

  她不敢置信地撫平了那張報紙,瞪大了眼,從頭將那段文字再看一遍。

  報紙上的鉛字沒有任何改變,的的確確清楚寫出,昨天幫助她制伏搶匪的男人,就
是「絕世」拍賣集圍的對外負責人,黑子騫!

  「絕世」?!不是那個涉嫌走私和銷贓,正被飛鷹小組密切觀察注意,列為重點清
查對像的集圍嗎?

  那個拍賣集團十分神秘,不論來歷與崛起,以及幕後的組織成員,都是一個謎。外
界只知道,這個集團的經營手腕極為高明,才十多年的功夫,就併吞掉一些著名的拍賣
會,還辦過許多場珍品的拍賣,其負責人富有的程度,據說可以左右一個國家的經濟。

  沒有人知道,「絕世」是透過什麼管道找到那些珍品的,許多失蹤幾十年、甚至幾
百年的珍貴寶物,都可能在「絕世」所舉辦的拍賣會上出現。

  不久前,幾本十分珍貴的彩色燙金精裝本聖經出現在「絕世」的拍賣會上,造成搶
購風潮,後來卻被人舉發,那幾本善本古籍,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失竊的贓物。縱然「
絕世」拍賣集團宣稱,不知道賣方的身分,卻已經引起了外界的臆測。

  透過匿名拍賣的方式,拍賣會無疑成為宵小的銷贓管道,而「絕世」經手的交易金
額如此龐大,能夠仲介的黑市交易絕對會是天文數字。

  如果放任這種情況不管,這個拍賣集圍,將成為全球最大、且最明目張膽的銷贓集
團,所有的盜賊,都會利用這個集團來販賣贓物。

  原來,這個具有危險特質的男人,是來自惡名昭彰的「絕世」拍賣集團。而且,他
的地位極高,是少數曾經露面的高級幹部之一。

  看著照片中那面露微笑,氣定神閒的男子,那俊美的五官,不論看上幾次,都會讓
人印象深刻。

  孟雲雁蹙起眉頭,更加確定了一件事情。

  就算他臉上的笑容足以迷死全天下女子,她也對他沒半分好感,相反的,她厭惡極
了他的笑容。那笑容裡帶著一分虛假,笑意沒有到達他的黑眸。

  旁人只看見他的笑容,她卻看見了他眼中的冰冷。那戲謔慵懶的神態,恐怕只是一
張面具,他其實有著外人看不透的危險本性。

  她直覺地知道,應該遠遠避開這個男人。他太危險了,她絕對招惹不起,一旦沾上
,就肯定不會有好事。

  雪雁在心中暗暗發誓,絕對不跟他扯上半點關係。

  日正當中,孟雪雁坐在車子裡,啃著已經冷掉的漢堡。

  在咀嚼漢堡時,清澈的兩眼仍注視著後照鏡中,公園外人行道上的垃圾桶。

  今天早上接到通知,有歹徒綁架高科技公司主管,要求兩千萬台幣的贖金。為了避
免打草驚蛇,無法派駐大量警員,上司才讓她和另一名飛鷹小組成員配合,準備在歹徒
取款時,乘機上前抓人。

  雪雁在車上留守,夥伴林傑則扮成流浪江,躺在公園外的鐵椅,密切注意四周動靜


  贖金在一個小時前,就已扔進歹徒指定的垃圾桶。但是直到現在,還是不見有任何
可疑的人物靠近那個裝了鉅款的垃圾桶。

  雪雁餓得饑腸轤轤,忍不住拿起已經冷掉的漢堡,祭一祭腹中大鬧空城計的五髒廟
。誰知道,她才將最後一口漢堡放進嘴裡,正在拍去指掌間的芝麻粒時,另一邊的車門
突然被人打開,一個高大健碩的身軀坐了進來。

  她驚愕地一轉頭,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到一大把的玫瑰花赫然出現在眼前,筆直地
往她臉上塞過來,活像是想請她品嚐新鮮的玫瑰沙拉。

  「誰?」她冷聲喝道,迅速揮出一拳,想賞給對方一個熊貓眼。

  捧花的人動作卻更快,伸出大手將揮出的拳頭接個正著。握拳的小手落進了黝黑寬
厚的大掌裡,竟被親匿緊密地包裹住。

  「雁雁,你不喜歡玫瑰,只要說一聲就好,用不著拳腳相向吧?」昂貴的花束被移
到一旁,玫瑰花後方露出一張俊美無儔的男性臉龐,對她微笑著。

  「你叫誰雁雁?」孟雪雁柳眉一蹙,馬上認出來人是誰。

  她用力抽回拳頭,不肯讓他握著。雖然沒再出招,把這不速之客踹下車,卻也沒有
好臉色給他看,一張漂亮的臉上,如今凝滿冰霜,讓人一看就知道該躲得遠遠的。

  「這裡還有別人嗎?我叫的當然是你。」他將攻瑰捧上,俊臉上掛著不屈不撓的笑


  噁心!

  那過度親密的匿稱,讓雪雁打了個冷顫,她活了二十幾個年頭,還沒人敢用這麼親
匿的匿稱稱呼她。那麼女性化的稱呼,彷彿把她當成手無緮雞之力的小女人。

  而且,那匿稱由他口中說出,更是讓她覺得渾身不對勁。

  雪雁一手掩著口鼻,沒好氣地再度格開玫瑰花。「你在這裡干什麼,賣花嗎?這年
頭怎麼賣的不是玉蘭花,換成玫瑰了?」她冷冷地說。

  「這花是要送你的。我正在要去找你的路上,剛好經過,看見你的車停在這裡。」
他笑容可掬地說道,略過許多細節。

  為了追查雪雁的行蹤,他派出手下跟蹤監視,調查她整日的行程。但孟雪雁果然名
不虛傳,中途幾次,輊松甩掉他派出去的人,精銳的手下個個面有菜色,紛紛無功而返


  最後,是他讓擅長追蹤的「鬼面」,施展易容術後去跟監,才沒讓她發現,一路從
警局跟到這邊。

  「黑先生,我正在執行勤務,請你不要妨礙公務。」她板著臉,一雙眼仍注視著後
照鏡,左手仍擋在鼻端前,跟那束玫瑰花保持一定距離。

  不論是玫瑰花,還是眼前這個男人,她同樣敬謝不敏。

  昨天被這可惡的男人輕薄,掠去了一個吻,雪雁心中怒火還沒平息,原本想在他做
完筆錄後,討回那對珍珠耳環。但不知為什麼,一想到必須再跟他面對面,她心中就掀
起莫名的情緒。

  那種情緒,讓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轉念一想,雪雁打消了念頭,寧願當那耳環是在路上掉了,也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瓜
葛。

  隔日知道他的身分是涉嫌不法的無德奸商後,對他原本就差得可以的評價,更是驟
降到零分以下。哪裡知道他今天竟又厚著臉皮,出現在她面前!

  「我不叫先生,我叫凱恩。」他微笑地說。

  「明明是中國人,為什麼還要取英文名字?」她睨著他,語氣不善。

  「用以區別。」他很有耐性地解釋。

  「區別什麼?」

  他笑得更加神秘。「這是家族秘密。」

  孟雪雁沒好氣地看他,索性不再問下去。

  凱恩保持微芙,三度將花湊到雪雁面前。

  「啊------給我拿......拿......」她連連抽氣,慌忙左閃右躲。但是不論她的頭
怎麼轉,那束花就是阻擋在她面前,硬是往她秀氣挺直的鼻前湊過來。

  「什麼?」凱恩笑容可掬的問,又湊近幾公分,想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我說,拿......拿......哈啾!」紛飛的花粉,終於讓雪雁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吹落不少花瓣。

  「啊,你對玫瑰花過敏嗎?」凱恩恍然大悟。「你應該事先告訴我的。」他一臉體
諒與憐惜。

  「我有機會可以說嗎?」她瞪著他,語調冰冷得像是雪地裡的寒風。

  這個笨傢伙,看見她左右閃躲,就該知道她對玫瑰花沒好感,卻還是硬把花塞給她


  那雙看著她的黑眸,明明帶著戲謔的笑......雪雁開始懷疑,凱恩根本就知道她對
花香過敏,還強行贈花的舉止只是想戲弄她。

  他不是尋常的男人,先前的那次見面後,他肯定已經靠著「絕世」的管道,查出她
的相關資料。另外,因為工作的關係,她的形跡一向隱密,今天的會面,絕對不會如他
所說的,只是單純的路上巧遇。

  只是,雪雁不明白,凱恩為什麼要調查她,更不明白,他為什麼還會出現在她面前


  他再度出現,是有著什麼目的?

  隱約的不安,又在心頭騷動,她克制著翻攪的忐忑,不去看那雙黑色的眸子。

  為了避免凱恩繼續糾纏不清,雪雁一把搶過玫瑰花,然後一揚手,毫不留情地將那
一束十分昂貴的玫瑰扔到後座去。

  凱恩不怒反笑,像是早就預料她會有這種反應。「不喜歡玫瑰,那我下次送百合如
何?」

  孟雪雁迅速瞪他一眼,很快地將視線又拉回後照鏡上。

  雖然沒有開口做出任何表示,但是她厭惡的神色,已經給了他最明顯的回答。

  「也不喜歡百合嗎?那蘭花如何?」

  老天!這個男人的臉皮,簡直跟銅牆鐵壁一株堅固。她不耐煩到極點,幾乎想要伸
手掐住他強壯的頸子,結束他那無止無盡的采問。

  「我對所有的花卉都過敏。」雪雁咬牙切齒地說道,姣好的面容變得有些猙獰。「
黑先生,昨天我的同事應該將該辦的程序都辦好了,不是嗎?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

  「不是先生,是凱恩。」他伸手輕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將她氣得發白的俏臉轉過來


  「放手!」她堅定地對著他那張笑臉說道,聲調上揚,幾乎快要吼出來了。

  凱恩卻氣定神閒,笑意堆滿了眼,仍對著她說話,像是在教導一個牙牙學語的小女
孩。

  「來,念一次,凱、恩。」他刻意放慢語調。

  夠了!

  她像是聽到某種東西在腦袋裡炸開,理智的繩索斷裂了,炙熱的怒火從眼裡噴出來
,連粉頰都因為極度的氣憤,而染上一層嫣紅。

  先前對他的評價,都還只是維持在負十分左右,但現在,當凱恩那只手沒規矩地觸
摸她時,評價指數直線下滑,一路湯至谷底。

  「放手!」她咬牙切齒地重複。

  「不是放手,是凱恩。」他笑容滿面地堅持著,但那黑眸可沒那麼溫和;其中的固
執霸道,擺明了除非她順著他的意,乖乖喚出他的名字,否則兩人就會這麼一路耗到底


  雪雁緊抿著嘴,兇狠地瞪著凱恩。

  他臉上還是帶著那抹慵懶的笑意,教人看了就覺得心口怒火翻騰。她的手癢得很,
熱切地希望能夠好好「關照」他那張俊臉......她正在暗暗運勁,期待能一掌打掉凱恩
臉上笑容的時候,車頂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讓人用力地拍了一下。

  雪雁嚇一跳,轉頭去看,就見那名流浪漢身手俐落,慌忙地從車窗跳進後座。

  「小孟,人跑了,快,前面那輛機車,戴全罩式安全帽的那個!」假扮成流浪漢的
林傑匆忙吼道。

  可惡!她從未有過這樣失誤,都是他害的,竟讓她分了神,忘記該要專注於任務。

  忿忿瞪了那礙事的男人一眼,孟雪雁打檔踩油門,沒兩三下就將車子開出停車位,
追著那輛機車而去。

  時速從五十、六十,直至七十,雪雁緊抿著唇,一臉的專注,修長的美腿仍踩在油
門上,而且還一路踩到底,放任小轎車狂飆,沒有松開的打算。

  不像汽車受限於車道的壅塞,機車絲毫沒減速的打算,在車道裡東鑽西竄,很快地
就將距離拉得越來越遠。

  孟雪雁秀眉一擰,看不得那傢伙就這樣子給逃了。要是讓歹徒逃了,她的一世英名
肯定毀於一且。

  她把心一橫,二話不說地將方向盤一轉,將車子的左側開上了人行道,硬是從旁超
速將雙方距離拉近。不少行人發出驚叫聲,為求保住小命,紛紛急忙閃避,轉眼間人行
道上已經清場完畢。

  「你一向都是這樣開車的嗎?」車子左側一下子高了二十公分,車內有些傾斜,凱
恩反應迅速地抓住右上方的握把。即使在危急時,他的神態看來仍然有著一貫的慵懶。

  「是又怎樣?」孟雪雁挑釁地瞪他一眼,同時來了個九十度的急彎甩尾,打算利用
離心力,讓他那張俊臉摔平在玻璃上,給他一些顏色瞧瞧。

  像是洞悉了她的詭計,在轉彎的瞬間,凱恩健碩的身軀往左方一側,所用的力道恰
好抵銷了離心力。他伸出手,把握機會地攬住她的纖腰,將她窈窕的身子往懷中帶。

  車身停止回轉,加上他放置在她腰上的手,巧妙地施展力道,兩人的身軀撞在一塊
兒,竟像是她主動撲往他懷中的。

  「這麼迫不及待嗎?」凱恩戲謔地問道,在兩人身軀接觸的瞬間,眸光變得深濃。

  她的嬌軀甚至比他記憶中更加柔軟美妙,帶著他懷念的淡淡幽香。他一向厭惡與人
的接觸,唯獨對她,就像是上了癮似的,簡直想要抱住她一輩子,永遠不放開手。

  「把你的髒手拿開!」雪雁吼了一聲,憤恨得幾乎想咬他。

  糟透了!詭計沒有成功,還平白無故被他吃了豆腐,她的心情惡劣到極點,開車的
架勢更加兇猛了。

  眼看機車已經消失蹤影,雪雁咬著唇,沒有心思再去管凱恩。她俐落地一轉方向盤
,將小轎車駛入一條小巷內。

  「小孟,那人沒彎進這巷子啊!」後座的林傑壓住差點飛掉的破爛帽子,緊張地叫
著。

  「這裡是捷徑。」她面無表情地交代。

  車子筆直往前駛去,撞飛了一些暗巷中的垃圾,其中一只餅乾袋飛進車裡,前座的
凱恩眼尖,動作迅速地側頭一閃,讓餅乾袋往後繼續飛行。

  啪的一聲,餅乾袋在林傑臉上降落,結實地打在他臉頰上,餅乾屑掉了他滿頭滿臉
,與他那滿臉烏黑的流浪漢打扮相得益彰。

  「呸、呸、呸!」林傑一把抓開沾了污水的餅乾袋,模樣十分狼狽。「小孟,你是
嫌我扮相不好,還想幫我做造型嗎?」

  從後照鏡裡瞥夥伴一眼,紅唇莞爾地彎了彎,笑意讓那張美麗的臉龐更加出色了。

  「用不著我幫忙,你現在就挺像了。」她淡淡一笑。

  凱恩點了點頭,大表贊同。「我同意。」

  「不關你的事吧?」林傑小聲地嘀咕,翻了個白眼,將那垃圾丟回窗外。嗚嗚!他
覺得好寂寞、好委屈啊,小孟竟然跟外人聯手一同取笑他。

  「坐好!」雪雁輕喝一聲。車子來到巷口時,又是一個急轉彎。

  前座的凱恩早有防備,老神在在地揚起濃眉,吹了聲響亮的口哨,贊揚她的開車技
術。

  反倒是後座的林傑,一個不注心,整個身子往外一飛,整張大臉結實地貼到了玻璃
上,眼睛鼻子嘴巴全都貼成了平面。他哀叫一聲,眼睛含著哀怨的淚水,更加確定雪雁
在欺負人。

  雪雁展露的這幾招,沒有如願整到凱恩,反倒是讓同組的林傑吃盡苦頭。

  林傑摸著撞得紅腫的鼻頭,哀怨地看著雪雁的背影。他張開口,本想抱怨,卻發現
那來取款的賊人正在前方不遠處。

  「小孟,你好樣的!」林傑興奮地喊著。他這鼻子沒有白疼,如今可真的讓他們給
追上那個歹徒了。

  「少廢話了,還不快想辦法讓那人停下來。」雪雁油門踩到底,持續接近那輛機車


  「姑娘的吩咐,屬下馬上照辦。」林傑眨了眨眼,嘻笑著掏出手槍,頂高了破爛帽
簷,上半身從車窗伸了出去,在極為顛簸的情形下開槍射擊。

  槍聲響起,砰的一聲,一槍中的。

  前方重型機車頓時因為後輪爆胎,整部車摔飛出去,連人帶車的滑行了好幾公尺才
停下。

  凱恩揚起濃眉,對林傑神准的射擊技術有些微訝。看來警方飛鷹小組的成員實力不
容小覷,也難怪許多不法組織,對於飛鷹小組有幾分忌憚。

  孟雪雁見機車翻倒,立刻踩下煞車。小轎車的四輪發出尖銳的煞車聲,剛好停在呻
吟喊痛的機車騎士前方,只差個十幾公分,機車騎士險些就要被輾成肉餅。

  車子才剛停下,她和林傑已先後跳下車。

  「嗚嗚,好痛......」歹徒癱在地上哭泣著,肩膀垮了一邊,全罩式安全帽已經掉
落在一旁。他看來年紀很輕,大慨只有二十多歲。

  「還敢喊痛?年紀輕輕不學好,竟然敢犯下綁架案,既然有膽子做壞事,難道連一
點小傷都忍受不了嗎?」雪雁冷冷地說道。

  「嗚嗚,好痛啊!」歹徒痛哭著。「我的肩膀好痛,求求你送我去醫院。」

  他可憐兮兮地哀求著,痛得鼻涕眼淚直流。

  「呃,小孟,還是先送他去醫院的好。」林傑小聲地說道,偷瞄雪雁一眼。同組這
麼久,還不曾看過她如此生氣的模樣。這些忙情緒上的失常,是為了一旁這個始終嘴角
含笑的帥男人嗎?

  想起自己先前受過的種種磨難,林傑偷偷瞪了凱恩幾眼。

  「為什麼要送醫院?」雪雁連眉頭都不動一下,看起來無情極了。

  「他受傷了啊!」

  「對啊,我受傷了......」歹徒還想說話,一接觸到雪雁的眼睛,隨即畏縮地低下
頭去。

  「只是肩膀脫臼,死不了人的。」雪雁淡淡地說道,握起對方的手腕。才輕輕一碰
,那人就哭爹喊娘,眼淚泉湧。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他哀嚎得像是即將被屠宰的豬只。

  凱恩在一旁看著,從雪雁的手勢,猜出她打算做什麼,這個女人實在是個驚喜,不
但能夠飛車追逐,竟還能夠一眼看出對方的傷勢,就地處理。

  「需要我幫忙嗎?」他問道。她有足夠的力氣,能把脫臼的手臂推回原位嗎?

  「不必麻煩,閣下覺得哪邊涼快,就閃哪邊去吧!」她完全不領情,壓住歹徒的肩
膀,對方又是一陣鬼哭神號。

  「閉嘴。」她輕喝一聲,握住那人的上臂,摸索到某一處,運施巧勁用力地一推。

  就聽到喀咯一聲,那人的肩膀恢復正常,臉上痛楚的神情轉為困惑。

  「還痛嗎?」她問道,剛剛那一下輕推,已經將脫臼的手臂推回原處。

  歹徒搖了搖頭,目瞪口呆地看著雪雁。也難怪他會被逮住了,碰上了如此神通廣大
的女警,當然只有束手就擒的分。

  「精彩。」凱恩挑眉,舉起手給予掌聲鼓勵。

  雪雁理都不理他,甚至懶得看他一眼。「那好,給我回警局去。」她扯著歹徒,把
那人扔上車。

  那人無法反抗,眼淚汪汪地被扔上車,心中十分懊悔。

  嗚嗚,這個女警好兇啊!誰來救他啊,他後悔了,再也不敢做壞事了......好不容
易將犯人交由同伴押解回警局,父由其他同伴詢問後,雪雁才有精神來面對這黏度超強
、臉皮超厚的男人。

  「先生,你到底有什麼事?」她雙手插腰,瞪著那英俊得沒有天理的男人,清澈的
明眸裡滿是戒備。

  她真的不喜歡他,特別是他所主持的「絕世」拍賣會所蘊藏的背後意義。根據情報
顯示,幾乎已經能夠確定,那個拍賣集圍有著層層的內幕。

  「是凱恩。」他再度強調,非要她喚出他的名字。「沒什麼,只是想請你吃個飯而
已。」

  吃飯?她寧可啃著冰冷的御飯團,也不想跟他用餐。遇見他之後,滿肚子的怒火已
經夠讓她撐的了。

  凱恩紳士般地伸出手,微笑請示。「能賞個光嗎,雁雁?」

  「為什麼?」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完全不認為這男人死皮賴臉地黏著她是因為貪
戀她的美貌。

  清秀,或許;但她絕不屬於那種,能讓人只看一眼就瞬間鍾情的絕世美女;唯一可
能而合理的猜測,是這傢伙想利用她探聽消息。

  這個猜測,讓她瞇起了眼睛。

  飛鷹小組不是人人都能待的地方,成員都是出類拔萃的菁英,但很不幸的,組裡陽
盛陰衰,她是唯一的女性成員。

  看來派去監視「絕世」拍賣會的組員,明顯地造成了極大的壓力,逼得「絕世」拍
賣會不得不開始動作。而這傢伙大慨就是「絕世」派出來的先鋒部隊,以為她是個女人
,就可以從她這裡下手破壞。

  「為什麼?」他眼裡閃過有趣的光芒,模樣仍是氣定神閒。「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
你。」

  孟雪雁挑起了眉,壓根兒不相信他所說的話。

  喜歡她?她和他見面才兩次,全部時間加起來不到兩個小時,這男人竟然能如此厚
臉皮地說他喜歡她?虧他說得出口!

  望著他臉上那老神在在的笑容,她知道,凱恩顯然對自己的外貌與男性魅力很有自
信。

  沒錯,他是長得挺帥的,身材樣貌職業都好得沒地方挑。但是她偏偏就是在男人堆
裡長大的,早就清楚地知道,男人的價值不在那張臉皮,而是那顆腦袋裡的東西。

  想利用她?這男人也太小看她了。

  或許她是飛鷹小組裡唯一的女性成員,或許全天下的女子都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但是很遺憾的,美男計對她可是起不了作用的。

  更重要的一點是,她辦案的能力,絕對不會比組裡的男性隊員差。

  好,既然他想玩游戲,她也願意奉陪。反正她閒著,乾脆幫幫小陳他們的忙,陪他
鬥個兩三回,看看到底誰能在這場諜對諜裡拔得頭籌,取得有用的資訊。

  「只是吃個飯而已?」她揚揚眉,紅唇扯出諷刺的笑容。

  「當然,至於有沒有後續,全由你決定。」他雙眼一亮,自信滿滿的臉上笑得曖昧
不已。

  男人,哼!

  孟雪雁在心裡不屑地哼了一聲,臉上卻無一絲波瀾。

  「哪家餐廳?」她問道,已經在思索著,該穿什麼衣服赴約。

  他伸出修長的食指,比在那薄情的唇上,眉梢帶笑地說了兩個字。

  「秘密。」

【第四章】



  秘密,是一家能瀏覽城市夜色的法式餐龐。

  這裡消費貴得很,即使是最尋常的一餐,就必須耗費上萬元台幣。不過景色值得,
氣氛值得,料理更是值得。

  從一旁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窗外霓虹燈海閃爍,像打翻的寶石箱。

  喝著香檳,一頓晚餐吃下來,孟雪雁有些微醺。她穿著貼身的白色絲質衣衫,完美
的身段展露無遺,半露的香肩以及裸露的雙臂更是動人,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這可是她的「工作服」,只有在必須假扮成黑道老大的情婦時,她才會換上這套太
過貼身的衣服。

  不過,從他目不轉睛的模樣中,可以看出她這套衣服的確是威力十足。

  餐廳裡流瀉著淡淡音樂,她逐漸放鬆下來,修長優美的臂膀支著秀麗的下顎,她微
側著頭,瞇起眸子,打量眼前十分賞心悅目的男人。

  「在想些什麼?」凱恩動作優雅,拎起晶瑩剔透的水晶杯,輕啜了一口冰涼的香檳


  「我在想,」她輕啟紅唇,微瞇的黑眸中,流露出淡淡魅惑的風情,那模樣比美酒
更加醉人。「『紀世』是從什麼管道找來這麼多許久不見世面]的骨董珍品?」

  她問得十分直接,懶得拐彎抹角。

  凱恩輕揚嘴角,沒有被冒犯的不悅,相反的,她的直接與犀利,讓他更加欣賞。他
沒有患蠢到以為,她不會去調查他的身分,卻也沒有預料到,她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
,就探詢出他的身分。

  他喜歡聰明又直接的女子,看來接下來的日子,他是不會無聊了。

  「想知道的話,我當然可以告訴你。」他用深黯的眼神挑逗著她,搜尋她的眼、她
的眉,沒有錯過任何細微的表情。

  「真的?」雪雁揚起秀眉,眸中透著不信任的神采。

  這男人的那張嘴,大慨生來就是說謊的,她才不相信他呢!

  「真的,不過......」凱恩抿起優美的薄唇,不繼續往下說,存心吊她胃口,那抹
懶懶的微笑又再度浮現。

  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雪雁沒有閃避,甚至驕傲地略略仰起頭,任由他打量著。直
到那太過炙熱的眼神繼續往下梭巡,停駐在她柔嫩的紅唇上,久久沒有移開。

  時間流去,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有幾分較勁的意味。

  只是,被他那火熱的眸子盯得久了,她忍不住口乾舌燥。粉紅色的小舌偷偷溜出口
中,輊輕舔潤一下乾澀的雙唇。

  瞬間,他眼裡的光芒更加炙熱,像是瞬間被點燃一把火炬,那雙黑眸閃亮得讓人無
法回視。

  雪雁這時才知覺到,自己的舉止有多曖昧,活像是存心在誘惑他似的。她收回丁香
小舌,咬住紅唇,有些懊惱地瞪著他。

  (。

  「不過什麼?」她用憤怒掩蓋心中的尷尬,以及一點點的羞澀。

  羞澀?她竟然會感到羞澀?!那些看慣她神勇模樣的同事,要是看到她現在的模樣
,肯定會膛目結舌。

  「不過那是商業機密,當然不能隨便讓人知道,除非......」凱恩的話語又停頓,
仍是望著她。

  這人怎麼這樣,什麼話都只說到一半!這弄得雪雁的心情更加煩躁。

  「除非怎麼樣?」她擰起秀眉,已經有些不耐煩,在心裡暗暗咒罵這男人的不乾脆


  「除非你是我黑家的人。」他淺淺笑著,說得理所當然。那高挺的鼻樑、俊帥的面
容,拿著酒杯的優雅姿態,像極了尊貴無匹的貴族,俊美得足以讓所有女人愛慕,甘願
掏心掏肺。

  可惜,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從他嘴裡吐出來的,沒一句好話。

  「黑家的人?什麼意思?」雪雁眨了眨眼,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就是嫁給我。」凱恩簡單地說道,仍是氣定神閒地望著她。他的口吻輕松,彷彿
求婚之於他,只是家常便飯,一天總會固定說上三次似的。

  嫁給他!?

  雪雁的眸子瞬間瞪大,腦子裡有片刻的空白。

  「什麼?」半晌後,她運轉困難的腦袋瓜子,聽懂了他口中的話。她開始懷疑,自
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聽錯了那些字句。「對不起,你說錯了吧?」

  「沒有。」他似笑非笑地湊上前,牽握起她擱在桌上的冰涼小手,輕輕啄吻了一下
。「能請你嫁給我嗎?」這一次,他的口吻裡多了認真。

  只是,那抹認真,更是讓她心驚膽戰。

  如果這傢伙是存心想要嚇她,那麼,他成功了!

  雪雁瞪大了眼,本想對著他大叫,要他別再開玩笑。但是一句咆哮湧到唇邊,卻又
被她嚥回肚子裡。

  對啊,這個王八羔子肯定是在開玩笑!哪有人會在第二次見面,且完全不相熟的情
況下,就向對方求婚的?他肯定只是在戲弄她,想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罷了!

  鎮定啊,這傢伙詭計多端,她千萬不能中了他的計!

  雪雁心中瞬間閃過多種情緒,本想要用力抽回、並順勢甩他一巴掌的手,卻在瞬間
停住,任由他牽起,舉到那薄唇邊,印下一個吻。

  她細嫩的指節處,感覺到薄唇的熱意,某種熱度像是能夠透入她的肌膚,讓她的心
猛烈地一跳。肌膚處被他的唇輕輕摩擦著,帶來某種陌生的感受,酥癢的騷動從他親吻
的那處傳來......雪雁克制住激狂的心跳以及悄悄蔓延的麻癢,佯裝無事般地挑起秀眉
,勉強扯出一抹笑。

  「這是你跟每個共同進餐的女伴都會說的台詞嗎?」她冷靜地問道。

  「當然不是。」他嘴角噙著笑,黑色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專注得像是天底
下只有她一個人值得他注視。

  「這輩子我不曾對哪個女人說過這句話,只除了你。」

  「是嗎?」她皮笑肉不笑地勾起紅唇。

  騙子!

  這句話在雪雁心裡無限擴大,還加添了回音效果。她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嘶吼著這
句詁,險些克制不住當著他的面吼出來。

  為什麼在戲弄她的時候,他看起來竟是如此地專注深情?這男人難道是以欺騙女人
作為終生志願的?

  雪雁從沒見過,有人能把謊話說得像凱恩這麼順口的,彷彿說出口的每句話,都是
出自他的真心誠意。

  如果不是兩人相處時間太過短暫,事情荒謬得接近可笑,她說不定真的會相信他所
說的謊話。畢竟,他的神情,看來是那麼地認真而專注。

  雪雁再裝不出那樣虛偽的笑臉,俏臉倏地一寒,用力將小手抽了回來。她瞇著眼睛
,口吻冷淡極了。

  「我短期內沒結婚的打算。」

  「不考慮考慮?」凱恩又問,滿懷著希望。

  「不需要考慮,我不打算跟涉嫌走私的疑犯交往。」她斬釘截鐵地拒絕,不給他半
分好臉色看。

  聽見雪雁的指控,凱恩不以為忤,只是淡淡一笑。

  他的那抹笑意,看得她更加火大。

  「黑先生,雖然我的確是飛鷹小組唯一的女性成員,但那並不表示我就是最弱的一
環。再者,顯然你也太高估你的個人魅力。基本上,我不是笨蛋,更不喜歡被人當笨蛋
耍弄。」她咬著牙說道,再也壓抑不住滿腔的怒火。

  「我沒有耍弄你。」凱恩勾著薄唇,看著她雙頰因為憤怒而嫣紅。憤怒的情緒,只
是增添了她的艷麗。

  她才不相信!

  雪雁站起身來,扔下原本放在膝上的潔白餐巾,居高臨下地睨著他。「黑先生,我
勸你從現在開始,做事最好更加小心。」她的聲音,是壓抑的吼叫。

  「怎麼說?」凱恩挑起濃眉。

  「因為我會牢牢地盯住你,絕對不會漏掉你的一舉一動。女人或許不像男人那般孔
武有力,但是紀對比男人細心。」她冷冷地一笑,看來吏加冷艷。「姓黑的,我一定會
逮到你!」

  「下戰帖了?」凱恩揚揚眉。她的鬥志,更讓他增添了幾分敬意。

  沒有手套,雪雁索性直接將餐巾扔在他那張可惡的俊臉上,宣佈對他的挑戰,之後
挑釁地看著他。

  潔白的餐巾滑下他的臉龐,他卻完全不在意,仍是氣定神閒,意態優閒。

  「我說的可都是真的,你確定不再多做考慮?」凱恩追問。

  天啊!這傢伙難不成還以為,她是在故作矜持?她的舉止話語,拒絕得還不夠清楚
嗎?

  雪雁秀眉擰皺,氣憤他過多的自信。「男人我是看多了,可是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
自大的。」她冷冷說道。

  凱恩兩手一攤,面對她的嘲諷仍是落落大方。

  「現在你可見到了,感覺如何?」

  他竟然還敢追問?!她氣得眼前一花,視線中幾乎要浮現出紅霧,真難以想像,竟
有人能夠不要臉到如此地步!

  雪雁把雙手擱在胸前,神態鄙夷,上上下下將凱恩打量了一遍。其實她的掌心好癢
,好想用力打掉他臉上的笑容。

  他仍在等,等著她說出感想,黑眸中有一絲期待。

  「討厭透了!」她從齒縫中迸出了一句,給他最肯定的回答。說完話,她一甩頭,
傲氣十足地轉身離去。

  雪雁沒有回頭,但是凱恩邢令人抓狂的輕笑聲卻仍然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討厭透了?

  不知道為什麼,整個晚上,凱恩只要一想到稍早前,雪雁說出口的評語,薄唇上就
會浮現笑容。

  討厭透了?

  大概也只有雪雁,才有膽量當著他的面,說出這句話吧!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女人對他說過這類詞句,相信他那同種同源、同個娘胎出生的
老哥,也從沒被人說過類似的形容詞。

  第一聲槍響敲醒了他神遊的心智,他心裡有數,仍是坐在暗室裡,享受今晚最後的
短暫自由。

  第二聲槍響再度響起,高大的身軀離開椅子,起身走出暗室,暗門無聲無息地滑開
,他那神色陰沈的老哥正站在辦公桌後,手上握著精良的槍枝,地上已經躺著一具屍體


  「被人瞧見了。」老哥放下槍枝,語氣簡潔。

  「公司的員工?」凱恩問,仍是不改慵懶的語詞。

  「不是。」有著同樣面孔的老哥搖搖頭,打開辦公室裡一組隱密的監視器,巨大的
螢幕上出現一個倉皇而逃的嬌小人影。嚴酷的神情沒有減去,一雙鷹眼盯著螢幕上那顯
然嚇得要死、拚了命逃跑,且動作笨拙的身影。

  「這女人是誰?」地上的「屍體」突然出聲,坐起身來打口量著,他胸前甚至還有
一個冒著鮮血的大洞。

  兄弟二人神態自若,顯然不覺得這具屍體會說話有什麼奇怪,仍是看向螢幕中那個
至少已經跌倒六次的笨女人。

  「沒見過。」向來冷酷的兄長仍然盯著螢幕中的女子。

  假扮屍體的男人點點頭。「她似乎不太習慣只用雙腳走路。」話還沒說完,螢幕上
的女人又跌了一跤,彷彿不知在向誰行五體投地的大禮。

  凱恩忍不住扯開唇,無聲地一笑。

  天,這女人的手腳真是笨拙,如果換做是身手矯健的雪雁,肯定三兩下就能翩然離
開大褸了。

  老哥伸手將畫面停格,那女子的容貌清楚停在螢幕上,秀麗的容貌讓人印象深刻,
清澈的眼眸中,聰慧與單純並存。

  凱恩揚起濃眉。「會是洛爾斯的人嗎?」

  「洛爾斯不會僱用一個跑不到一百公尺,就要跌上七、八次的女人。」

  「要我去調查出她的身分嗎?」凱恩刻意詢問,其實私心裡是想逃過那即將來臨的
牢獄之災。

  「戲還沒演完,你另有去處,必須進牢裡去待一陣子。」可惜知弟莫若兄,黑家兄
長只用簡單的幾句話,就將他的希望之火澆熄。

  凱恩試圖爭辯了幾句,可惜一點效用也沒有,這位向來有如寒冰的兄長,不知是怎
麼了,視線竟不曾離開過螢幕,彷彿看不夠那個笨拙的小女人似的。

  真難得!他那向來冷酷嚴肅的兄弟,終於對女人有興趣了。

  不過,為什麼老哥就可以去看管女人,而他就是得去坐牢的那一個呢?唉,他的命
怎麼這麼不好......凱恩正在暗暗自怨自艾時,一句清脆堅決的女聲突然閃過腦海!

  姓黑的,我一定會逮到你!

  他的黑眸一亮,驀地想起她稍早所做的宣言。一抹詭異的笑,悄悄浮現在唇畔,心
中先前的哀怨瞬間一掃而空。

  他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以排遣這段時日的無趣,又可以跟那有著火焰性
子的美麗女子多多相處。

  既然她這麼想逮住他,他乾脆成全她!

  一串計劃很快地在心中成形,凱恩愈想愈高興,嘴角也愈揚愈高。忽然之間,坐牢
這件事,再也不令他困擾了。

  事實上,他還巴不得天趕快亮,讓大樓內的殺人事件快快曝光。到時候,不論媒體
或是刑警,都會纏住他不放。

  凱恩開始熱烈期待起,那即將到來的牢獄之災。

  凌晨五點,孟雪雁被手機鈴聲嚇醒。

  電話中傳來的話語上讓原本圍繞在身邊的瞌睡蟲,瞬間都被扔到九霄雲外去。

  「你說什麼?」她皺起眉頭,完全不敢置信,腦袋立刻就清醒了。

  「『絕世』拍賣集團大樓裡稍早傳來槍響,負責監視大樓的小王聽到槍聲立刻沖了
進去,發現黑子騫的個人辦公室裡躺了一具屍體。」小陳語氣凝重地說道。

  她才警告那傢伙,做事最好小心點,他的辦公室裡就出現一具屍體,這是他故意扔
下的挑戰嗎?

  「他有不在場證明嗎?」她問道,已經在腦中分析所有狀況。

  「有。但是那間辦公室屬於他個人所有,需要密碼才能進入,而密碼只有少數幾個
人知道,所以他雖然不在現場,卻仍是其中一名疑犯。」

  雪雁瞇起版睛。「屍體出現在他的專屬辦公室裡,就算不是他親自動手,只怕也跟
他脫離不了關係。」

  「林傑提到,你晚上曾和黑子騫一起用餐,所以想問你,你是幾點和他分手的?」

  雪雁在床上坐了起來,揉著太陽穴想了一下。「應該是九點半左右。現在那裡情況
如何?人呢?抓到了沒有?」她追問起後續的種種。

  「他不在大樓內,我們已派人前往他的住家,不過我懷疑他現在人是不是還在台灣
?」小陳簡單敘述目前狀況。

  「怎麼說?」她俐落地跳下床,抓起桌上的發圈,用肩膀夾住手機,將長髮給綁了
起來。

  「『絕世』拍賣集團的手法一向乾淨俐落,大慨沒料到我們會派人監視本部大樓,
所以這次私刑才會曝光得如此之快。出這種紕漏顯然也在他們的意料之外,我要是他,
早就跑了。」小陳推理著。

  雪雁抿著唇,沒有說話,整理腦子裡紛亂的思緒。

  雖然小陳的猜測十分合情合理,但她就是不相信那男人會像落水狗一樣,一出事就
夾著尾巴逃離台灣。

  「我們已經派人去機場守候,但是能攔阻他的機會不大。再說,要申請禁止他出入
境也沒那麼快,現在要逮人,就只能碰運氣了。」小陳吐了口悶氣,老大不爽地說。

  雪雁的唇抿得更緊,腦海裡浮現那張自傲的俊臉。

  「小陳,相信我,那傢伙一定還在台灣!」她抓著手機,斬釘截鐵地說道。

  「為什麼?」小陳精神一振。

  「他太自大了,做不出逃走這種窩囊事。」孟雪雁一邊穿上外套,一邊父代著。「
這次行動算我一份,我現在馬上過去。」

  「沒問題,待會兒再見了。」小陳掛掉電話。

  孟雪雁按掉通話鍵,抓了包包就往外走。誰知道才一打開門,就瞧見門前擋著一個
高大的障礙物。她警戒地抬頭一望,瞬間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名讓飛鷹小粗焦頭爛額、亟欲逮捕的殺人嫌犯,竟就站在她的門前,高大健碩的
身軀剛好擋住了整扇門。這傢伙竟還氣定神閒,一臉的笑容,看樣子像是等了她很久了


  「你!」她錯愕不已,不禁退了一步。

  「對,是我。」凱恩笑得很愉快。

  雪雁杏眼圓瞪,憤怒地瞪著他。「你在這裡干什麼?」她質問。

  「我想你。」俊臉上依舊掛著懶懶的笑,理所當然地回答。

  孟雪雁瞪著他看,真不敢相信這傢伙有這麼笨,竟然就這樣自投羅網而來!他腦袋
裡難道沒有裝腦漿嗎?還是以為她不敢抓他?

  「你是以為我不會抓你,還是認為,我會蠢到相信稍早的那件命案和你無關?」她
臉色一沈,冷冷地問道。

  他聳聳肩,仍然保持微笑。「都不是,我來這裡,只是想見你。」

  可惡!這男人難道以為,她會聽信這種甜言蜜語,而怠忽職責的不逮捕他?還是以
為,她無法單獨對付他?

  從小到大,她最恨被人看輕,不信她能抓?她就抓給他看!

  孟雪雁瞇起黑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下腰上的手銬,只聽見喀咯一聲,她
已經乾淨俐落地將他給銬住。

  她冷聲念出他的權利,一邊想將手銬的另一頭銬上鐵門,綁住這個自投羅網的笨傢
伙。

  「我可不想和一扇冷冰冰的鐵門銬在一起。」低沈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凱恩大手一伸,動作比她更快。也不知怎地,她只覺得眼前一花、手腕一涼,下一
秒鐘,他已經將手銬的另一頭銬上了她纖細的手腕。

  「犯人該跟你拷在一起才是吧?還是你怕我,所以不敢和我拷在一起?」他滿臉挑
釁,那抹笑容賊得讓她想一巴掌揮過去。

  「怕?!」她額上青筋浮現,猛扯手腕。「我長這麼大,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怕呢!


  「就是不知道怕,才會這麼莽撞?」他火上加油地問道。

  雪雁咬牙切齒。「就沖著你這句話,我不親自『伺候』你就太失禮了。我警告你,
路上別耍任何花樣,別給我任何能扁你的機會,要不然別怪我不客------」

  凱恩突然伸出手,猛地攬住她的腰,扯過她嬌小的身子;霸道狂猛地低頭就吻,用
唇堵住了她惡狠狠的警告;靈活的舌甚至探進她口中。

  孟雪雁氣炸了!

  她想也不想,用力咬住他的唇,右手握拳,猛地就朝他肝臟位置揮去。

  一聲悶聲,她的拳頭結結實實地打中他。

  凱恩因為吃痛而松開了她,薄唇被她咬破,滲出鮮血,他臉上的笑容卻不減反增。

  他曖昧伸舌輕舔著薄唇上破皮處,眼神邪魅地輕笑一聲。「你反應一向如此激烈嗎
?」他一語雙關。

  雪雁雙頰一陣火紅,終於做了她從第一眼見到他就想做的事------賞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她用盡全力的一掌,把他打得偏過頭去。凱恩沒有躲避,任她那手勁不
弱的纖致玉掌,用力地在他的俊臉上印下五指紅印。

  沒想到凱恩沒有閃開,存心挨了她一巴掌。她愣了一下,心中浮現複雜的感覺。酸
澀不安,甚至還有某種她無法理解的愧疚悄悄蔓延,她竟有些後悔,出手如此地重....
..但是瞧見他仍是一樣笑意盈盈、不以為杵地看著她,那些愧疚感迅速退去,她厭惡地
瞪著他。

  「跟我回警局。」她冷冷地說道,把那些莫名的情緒拋開。

  凱恩挑起眉頭,高大的身軀跟著她移動。「天涯海角,我都願意跟你去。」


【第五章】



  絕世拍賣會負責人涉嫌謀殺!

  連續幾日,這條新聞轟動社會。

  無論是報紙、電視、廣播,幾乎是二十四小時不停刊出、播放最新消息,眾人都在
密切注意,一向神通廣大、手段高妙的「絕世」拍賣集團,這回該如何翻身,身為對外
負責人的黑子騫,又要如何洗脫罪名。

  被害者是「紀世」的職員,處理商品的來源管道,跟飛鷹小組嚴密監控的走私層面
有著相當高的重疊性。警方懷疑,「絕世」的高層,是擔心走私與銷贓的機密外洩,才
會殺人減口。

  事情鬧得道麼大,創立「絕世」的上官家兄妹,卻遲遲不肯出面,遠在歐洲的上官
厲也沒有回國的打算,「絕世」的拍賣會仍打算如期舉行。

  難道,這件事情還不夠嚴重,輪不到上官家兄妹出馬?

  殺人的第一現場,已被法醫確定為辦公室內,警方也將黑子騫拘提在案,但最新消
息卻跌破眾人眼鏡------警方竟找不到確切證據,能夠證明黑子騫殺人;沒人證、沒物
證,甚至連強行至「絕世」大樓內調出來的監視錄影帶,都是毀損的。

  「絕世」集團幾位高級主管出面證明,案發當時,黑子騫並未在大樓內逗留。他的
不在場證明天衣無縫,警方根本無法起訴,甚至連繼續拘留羈押都成了問題。

  雪雁惱怒地瞪著電視,螢幕裡新聞播報員喋喋不休,正在播報相關新聞。坐在辦公
室裡,她煩躁地咬著筆桿,胸中郁氣不斷攀升。

  她繼續看著新聞,在心中暗暗咒罵。該死!這些人當他們警察整天都閒閒沒事幹,
只會胡亂抓人嗎?那傢伙明明就有罪,新聞卻站在「絕世」集團那一邊,連續幾次的報
導,都暗示警方強行栽贓嫁禍。

  「冤枉?鬼才冤枉了他!」雪雁忿忿不平地說道。

  「沒辦法,誰讓我們到現在還找不到殺人的兇器。唉,要是再找不到證據,就真的
只能將他放出去了。」小陳端著泡麵,看著電視吃了一口,有些無力地說。

  好可惜啊,當初抓到黑子騫的時候,組裡的人都高興得合不攏嘴呢!所有的人都一
臉笑容,欣喜不費吹灰之力,就逮到了最大嫌犯。

  「放他?像他這種殺人犯,真放了出去還有天理嗎?」雪雁只要一想到那個不要臉
的男人,她就一肚子火。

  帶凱恩回警局的路上,他那張薄唇說盡了甜言蜜語,就算她的臉色再冷、再難看,
他仍不屈不撓,耍盡嘴皮子想取悅她。可惜,她只要一看他那張臉,就悅不起來,從頭
到尾都擺著一張臭臉。

  另外,更可惡的是,他那雙手也沒閒著,善加利用兩人被銬在一起、暫時無法分開
的情況,那雙祿山之爪不斷朝她伸迎來,對她摸摸碰碰,一會兒觸摸她的粉頰,一會兒
輕撫她的背部,活像是這輩子不曾摸過女人似的!

  凱恩的雙手在她嬌軀上流連忘返,她卻十分火大,那雙手每伸過來一次,她就不客
氣地賞他一拳。

  偏偏凱恩拒絕打退堂鼓,他的皮夠厚,可不怕打,任由她憤怒地痛扁著,卻仍是不
肯放棄熟悉她柔軟身段的機會。

  就這樣,一路上他摸她,她就扁他,她扁他,他又摸她,惡性循環,等到好不容易
來到警局時,她的理智已經被怒火燒盡,差點氣憤地舉槍斃了他。

  人是她付出重大犧牲,被吃盡豆腐,好不容易才帶回來的,現在非但沒有起訴,而
且還要放出去,這口氣她怎麼嚥得下?

  「法律就是法律,講求的是證據。就算知道他是兇手的可能性很高,可是沒人證、
物證,加上他又有不在場證明,我們也拿他沒辦法。」小王頗有感觸,在一旁搭腔。

  正當眾人愁雲慘霧,苦思不到辦法時,林傑突然臉色蒼白地從外頭沖了進來。

  「完蛋了,屍體不見了!」他沒頭沒腦地嚷著。

  「屍體?什麼屍體?」小陳反應不過來。

  「這時候還有哪具屍體,當然是我們前兩天才帶回來的那一具。」

  所有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呼,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覷,每個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有的
困惑、有的恐懼。

  「不可能!」小王怪叫一聲。

  「怎麼不可能?」林傑一把抓過遙控器,緊急轉到其中一個頻道,用顫抖的手指著
螢幕。鏡頭照出的,是空湯湯的停屍間。「我方才吃販吃到一半,看到這個報導,知道
停屍房的屍體憑空消失,嚇得我把飯給全噴了出來。」坐在他對面的局長首當其衝,享
受了一陣飯雨。他也顧不得道歉,連忙就沖回飛鷹小組。

  「鬧鬼呀?」小陳臉色死白地說。大白天的,怎麼會發生這種靈異事件?

  「又不是七月半。」雪雁瞪了他一眼。

  「不然這怎麼解釋?」畫面上出現空空如也的停屁間,臉色鐵青的看守警員在接受
訪問。

  「這還用說嗎?當然是有人盜屍。」她斬釘截鐵地說,雙眼冒出怒火。

  「啊,對呀!『絕世』集團本就神通廣大,內部就算有一、兩個小偷也不稀奇。」
小王恍然大悟。

  「可惡,沒想到那傢伙竟然還留了這一手!」小陳義憤填膺地猛搥桌子。

  「這下可好,現在不只沒人證、沒物證,連屍體都沒了,道傢伙是放定了。」林傑
歎了口氣說。

  「想都別想!誰說屍體沒了,就代表他無罪?」孟雪雁火冒三丈地站起身,怒氣騰
騰地就往大隊長辦公室沖去。

  要她眼睜睜看著他逍遙法外?門都沒有!

  「結婚?!」一聲嬌喝傳遍警局。

  兩只玉手砰的一聲,猛然拍向林大隊長的辦公桌。只聽啪啦一聲,那塊剛換上沒多
久的玻璃,再度被雪雁拍出裂痕,蜘蛛網似的裂痕爬滿整塊玻璃。

  林大隊長暗暗歎了口氣。普通玻璃都不禁拍,下次該換上防彈玻璃了,也省得每十
天半個月就要花上一筆錢更換玻璃。

  他看著雪雁,點了點頭。「沒錯,就是結婚。」

  「有沒有搞錯?你叫我和那傢伙結婚?」雪雁氣極敗壞,雙眼直冒火。「他是殺人
嫌犯,而且還是涉嫌走私贓物的無德商人。我抓他回來,是要拿他治罪的,可不是要來
荼毒自己的。」

  跟他結婚?除非天塌了!

  她是來要求大隊長,別輕易把凱恩放了。誰知道大隊長非但要放走他,更還要將她
雙手奉上?

  拜託!她又不是祭品,難道還要像是七月半的豬公般,嘴裡咬著蘋果或鳳梨,躺在
他面前任他魚肉?

  「不是要你真的跟他過一輩子,這只是權宜之計。」大隊長雙手亂搖,連忙安撫著


  「就算是權宜之計,也不行!」雪雁斬釘截鐵地回了一句。

  大隊長歎口氣,繼續往下說。「你聽我說,近來因內毒品量劇增,我們也懷疑,會
是跟『絕世』拍賣會的神秘管道有關。」

  「他們除了銷贓之外,還賣毒品?」她瞇起眸子,聲音變得更冷。那個拍賣集團,
究竟還有什麼壞事沒做過?

  大隊長揚起手,示意她稍安匆躁。

  「這只是猜測。我們跟監了三個月,始終無法抓到他們的把柄,這次死者是內部的
幹部人員,顯然是鬧了窩裡反,才會被處以私刑制裁,就算不是黑子騫親自動手,跟他
也脫不了干系。」

  「所以我說,他絕對有罪,千萬不能放人。」雪雁強調,雙手撐著桌子,瞪大雙眸
逼近大隊長。

  大隊長擦擦冷汗,吞了一口口水。「這一回,我們無憑無據就捉他回來,輿論抨擊
得厲害,『絕世』的律師團更是不肯善罷干休。」想起原是蒼蠅般繞來繞去的記者,他
的胃部就一陣絞痛。

  「那又怎樣?」明知道沒有人怪罪她魯莽行事,但她的口氣還是忍不住硬了起來。

  自己送上門的嫌犯,她總不可能放他離開吧?當然是先捉回來再說。哪裡知道,這
麼一捉回來,問題非但沒解決,還將她逼入死胡同,進退兩難。

  該死的凱恩!難道這一切都是他事先預料好的?

  「對方說,黑先生對你很有意思,有意要娶你為妻。事實上,他甚至提到婚禮舉行
時,要請我當主婚人。」林大隊長說道,端詳著雪雁的表情。

  她的臉色十分蒼白,沒有半點血色,襯托得那雙眼眸裡的怒人更加驚人。

  「前兩天,阿傑也提到黑子騫曾開口向你求婚。」這可是組裡的大消息,只是大夥
兒只敢私下討論,沒有膽子當著雪雁的面說出來。

  「你的意思是?」雪雁深吸一口氣,瞪著大隊長。

  大隊長的頭慢慢地往下垂,視線不敢跟她接觸,冷汗滴滴答答地落在龜裂的玻璃上


  「呃,我剛開始也是很吃驚,但你也知道現在這情況,我們一定得放他走。但是這
一放人,不啻是縱虎歸山。如果他真是殺人兇手,放他走,我於心難安,當然,你也一
定心有不甘......」他吞吞吐吐地說。

  「那男人胡扯的話怎能當真?」大隊長的話還沒說完,雪雁已徑惱怒地握拳,嚷了
起來。

  她真想立刻拿一把刀,沖去找凱恩那無賴,把他碎屍萬段,以洩心頭之恨。

  大隊長鼓起勇氣,起身握著雪雁的手,一臉的凝重。

  「我知道這要求太過分。他如果不是兇手,那最好;但如果他是,那也相對地證明
了『絕世』拍賣會的確有鬼。」

  雪雁咬著唇,沒有說話。

  大隊長繼續往下說。

  「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有你跟在他身邊,就能查清他的底細、逮住他的把柄,就
算不能將他定罪,也能爭取不少時間,拖延這次拍賣大會,查清楚他們的管道,截斷不
當的貨源。」他說得理所當然。

  她一臉木然:心裡充滿複雜的情緒。

  「小孟,就當是我求你。」林大隊長施展哀求攻勢,眼眶裡蓄著淚水,就只差沒有
老淚縱橫。

  雪雁蹙著秀眉,滿心的為難,要她嫁給一個殺人嫌犯?她向來最恨的,就是這種社
會敗類,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是......「在毒品勒戒所的孩子你不是沒見過,你就算
是為了他們暫時犧牲吧!」知道她正義感十足,大隊長一見她神情有些動搖,連忙再鼓
動三寸不爛之舌。

  雪雁心一緊,眼神黯然。

  在少年科的那段日子,她不斷地看到一些古青少年進出勒戒所無數次,為了戒毒而
生不如死。但可悲的是,只有部分的孩子能徹底戒掉毒品。

  不少人戒了,又再犯,為了買毒品,犯下太多錯事,有的出賣身體,有的搶人錢財
,一次又一次地沈淪毒海,直到一命嗚呼為止。

  一想到那些孩子,她的堅持動搖了。如果她的犧牲真能截斷毒品的運送管道,那麼
或許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且,她是警察哪,警察是人民的保母,不是嗎?她早就宣誓過,要不計個人生死
地保護民眾。

  「如果他沒有涉嫌,那這段婚姻要怎麼解決?如果他是,等我們逮著了他,我又該
怎麼做?」總不會要她在他最後被逮著、受刑出殯時,混在親屬裡披麻戴孝,痛哭失聲
吧?

  「這簡單,絕對有解決的辦法。無論到時候情況如何,你都是組裡的警員,絕不會
讓你有一絲委屈。」他拍著胸脯保證,拍得太用力,差點岔了氣。「等到事情告一段落
,我絕對能替你從這婚姻裡解套。」

  她沈默許久,拳頭逐漸收緊。半晌之後,她才開口。

  「好,我嫁。」她緊閉上眼睛,如烈士般視死如歸。為了真正逮到他,她豁出去了


  「那就拜託你了。」大隊長頓時松了口氣,用力握著她的手猛搖。

  只是,他剛剛雖說得信誓旦且,其實心裡壓根兒沒想到,到時候該怎麼幫雪雁解決


  不是想騙她,而是情勢所逼,要是錯過這次混人「絕世」的機會,肯定就沒有下次
了。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雪雁推進禮堂,要是真的出了什麼狀況,那......呃
,那就到時候再做打算吧,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更何況,雪雁到這年歲實在也該嫁了。

  黑子騫要是真的清白無罪,那這對男女也登對得很。黑子騫要是真有罪,雪雁除了
能立功之外,也能談談戀愛,至少讓她體會體會另一種生活,別老是在槍林彈雨裡沖鋒
陷陣。

  嗯嗯嗯,沒錯沒錯......林大隊良愈想愈是滿意,用自我催眠來降低心中的罪惡感


  他和藹可親,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滿臉笑意地猛搖。

  咚的一注,有人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婚禮?三天內要籌備好?」「鬼面」目瞪口呆,因為震驚而跌下椅子。

  他易容成屍體,躺在太平間裡睡大頭覺的這幾天,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不是會對人過敏嗎?怎麼這時突然想結婚?該不會這又是你另一個打發時間的
無聊游戲吧?」相較於鬼面的誇張,一旁的衣笙倒是十分冷靜。

  「是又如何?」凱恩挑起濃眉,壞壞地一笑。

  衣笙皺起眉頭,沒有說話。

  和嚴酷的黑家兄長此起來,凱恩一向是較為浪蕩不羈、游戲人間的那個。只是,這
回是不是玩得過分了點,竟連終身大事也拿來當游戲?

  黑家兄弟互為表裡,是「絕世」集團裡不可或缺的人物。凱恩負責對外,兄長則負
責對內。

  凱恩體質生來敏感,天生卻具有驚人的群眾魅力,理所當然的,這些年來不斷有女
人投懷送抱。

  只是,別的男人眼中的飛來艷福,對他來說,卻是種殘酷的折磨。

  凱恩生來感受度就比一般人高,從小就接受了賭徒式的訓練。那樣的訓練,將他的
神經鍛練得更為敏銳。久而久之,他漸漸從心理層面的不信任旁人,演變成生理性的過
敏。

  嚴重的時候,他甚至會忍不住當著正在搔首弄姿的女人面前嘔吐出來。想當然耳,
那些對凱恩投懷送抱的美女,一慨被打了回票。大部分的女子費盡心機,最後卻連他的
衣袖都沒碰到。

  有的女人心有不甘,不相信是自己的女性魅力不足,於是流言便不脛而走。

  「紀世」的公關頜,一年中有三分之一的日子,是忙著澄清凱恩不是同性戀;三分
之一的日子,則忙著澄清他沒有未婚生子,那賸餘的三分之一的日子,公關人員才有空
忙正事。

  「新娘是誰?」衣笙問道。

  「孟雪雁。」凱恩走到小吧台內,倒了杯酒。

  「孟雪雁?不就是把你給逮進牢裡的女警嗎?」鬼面沒好氣地看著凱恩,用手支著
額頭。「你這幾天在看守所坐牢還沒坐夠嗎?還是坐牢,把你的腦子給坐傻了?」

  凱恩扯扯嘴角,輕啜了口酒。

  「牢當然是坐夠了,而且托你的福,現在外界不只認為『絕世』拍賣會銷售賊物,
如今還兼差,會偷盜死屍。」他瞄了鬼面一眼。「請問,你為什麼要從停屍間裡開溜?


  「那裡的床太硬了。」鬼面聳聳肩,理所當然地回答。

  「你是當死屁的,竟還要挑床?」

  鬼面瞪了凱恩一眼。「有人規定死屍不能挑床嗎?我上次在法國當屍體,睡的棺材
還是有上等絲絨內襯羽毛的。」他上前走到吧抬邊。

  「停屍間裡其他客人,可沒有半點意見。」衣笙淡淡地說,嘴角浮現溫和的笑容。

  鬼面嘟嚷了幾句,一拍桌面。「不要乘機把話題帶開,拍賣會近期就要開始了,飛
鷹小組每天在身邊跟前跟後的,我光要甩掉那些跟屁蟲,就已經快抓狂了。」

  「憑你的技術,他們並不構成你的威脅。」凱恩微笑著。

  「問題是很煩啊!」鬼面怪叫著,他只習慣跟蹤別人,可不習慣被跟蹤。他瞇起眼
睛,狐疑地看著凱恩。「你該不會是被人跟上癮了,所以乾脆隨身攜帶個女警吧?」

  凱恩不置可否,泰然自若地揚眉。「不行嗎?」他反問。

  「不是不行。」一個高大的男人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臉冰寒地插話。「只是現在是
非常時期,這時候去招惹那名女警,不是好主意。」

  凱恩看著進門的兄弟,保持著微笑。「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得
承認,警方飛鷹小組的能耐比預先估計的還要來得高,雖然不至於對我們構成威脅,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惹出事情的,不都是你嗎?」衣笙語氧平淡,內容卻一針見
血。

  凱恩假裝沒聽見,繼續往下說。

  「我娶了她,警方勢必不會再跟前跟後,也可以由我們來決定,該讓她知道多少內
情。」他輕松寫意地搖了搖酒杯,眼底閃過一絲狡詐的光芒。

  「孟雪雁是飛鷹小組裡唯一的女性成員,就她過往的紀錄看來,絕對不好對付。」
衣笙站在落地窗邊,語氣仍是平靜的。

  一口乾掉杯中血紅的葡萄酒,凱恩咧嘴一笑。「你們應該知道,新婚嘛,是需要去
度蜜月的。」

  「你打算將她帶離台灣?」黑家老大蹙起了眉頭。

  「我得好好照顧我的新娘,可不能讓她連蜜月期都得工作,是吧?」凱恩笑得可賊
了。

  三人互看一眼:心中各有思量,不再多話。

  讓凱恩帶孟雪雁離開台灣,的確是最好的辦法,既可以確保她不會壞事,又可以讓
警方在行動前有所顧忌。凱恩這招玩得高明,不但甩開警方的箝制,也躲開在台灣進行
的任務。

  接下來,他只需要專心對付那有著火焰般倔脾氣的美麗女子。

  透過晶塋剔透的酒杯,凱恩的黑眸中浮現了期待的光芒。

【第六章】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腳踩在教堂紅毯上時,雪雁不斷思索著。林大隊長捏著她的手,笑得活像是自家在
嫁女兒,慎重地將身穿雪白婚紗的她,親手交給才從拘留所釋放的英俊惡魔。

  婚禮並沒有對外公開,教堂裡的人不多,除了她那幾個知悉內情的同事,「絕世」
的高層幹部占了大半,似乎全都是來看熱鬧的,坐在最前頭一言不發,嘴角都噙著詭異
的芙容。

  雪雁被引領著,走近盡頭處那男人身旁,她腦中仍是混亂至極,甚至完全聽不清神
父在叨念著什麼。

  她究竟在這裡做什麼?

  隔著婚紗望出去,世界是一片蒙朧的白色。站在一旁的男人牽握著她的小手,她微
微低頭,瞥視兩人相牽的手,腦海裡的思緒雜亂無章。

  不知道為什麼,從小到大的影像片段,突然混亂地閃進腦海。

  她穿著幼稚園小班制服,在馬路上跌倒;小學三年級考第一名的興奮;國中代表學
校參加演講比賽;父母去世的傷心難過......在要嫁人的此刻,這些人生畫面如跑馬燈
般匆匆閃道。她想起有人說過,死前的人,腦海中會閃過一生的剪影。

  其實,她的心情,也跟赴刑場的犯人沒什麼兩樣。

  「孟雪雁小姐?」有人嘗試地叫喚。「孟雪雁小姐?孟雪雁小姐!」最後一句聲調
揚高。

  聽到呼喚的聲音由小變大,她回過神,抬頭看向神父,美麗的臉上一片茫然。

  神父見她回神了,又重念了一次。「孟雪雁小姐,你願意嫁給黑子騫先生為妻,無
論生病或健康、貧窮或富有,直到白首嗎?」

  她呆滯了大約三秒,赫然發現如今已經到了緊要關頌。腦海裡那些畫面,瞬間全跑
得不見蹤影,她像是被人抽掉了胸中所有空氣,完全無法呼吸。

  「孟雪雁小姐?」神父奇怪地看著她。

  不行,她辦不到!她怎麼可能辦得到?

  她把頭抬得更高,看著牆上的耶穌受難像。

  「我又不是耶穌,沒有那麼偉大,哪有辦法犧牲奉獻那麼多?」她自言自語,聲量
很小,還往旁看了一眼。更何況,還是要她奉獻給一旁這個邪惡下流的男人?

  雪雁到如今仍在懷疑,真的有這個必要,必須犧牲一輩子的幸福嗎?更重要的是,
她真的要嫁給他嗎?

  一接觸到這男人的眼睛,她心中就會莫名的不安,她受得了跟他相處許久嗎?說不
定一個按捺不住,案子沒查成,她倒成了謀殺親夫的兇手。

  她的臉色發白,回頭看向另一邊的大隊長,腦中又浮起逃婚的衝動。

  「我辦不到。」她小聲地說道。

  「小孟,算是我求你。」大隊長看著她,笑容僵硬,眼中卻透出驚慌。

  「求我也沒用,我真的辦不到。」她無可奈何,一看到凱恩那張臉,她先前的決心
就全都消失了。

  「不,呃,你必須嫁給......嫁給......」大隊長嚇到結巴,只差沒有當眾跪下來
,求她快些開金口答應。

  「要嫁,你嫁!」雪雁低聲說道,賭氣的成分居多。其實她也不是心腸冷硬的人,
看到大隊長几乎快哭出來,她的心情更紛亂了。

  他嫁?林大隊長連連搖頭,臉色青白。就算是他肯嫁,一個虎背熊腰、滿臉胡渣的
新娘,對方會想要嗎?

  見新娘子久沒反應,後方來觀禮的人傳來吵雜的騷動。幾個坐在前座,形跡奇詭的
男女,緩慢地露出笑容,等著看好戲。

  神父擔心地俯身詢問。「孟小姐,你還好吧?」這新娘的狀況有些奇怪。

  不好不好,她一點都不好!

  雪雁抬頭面對一臉狐疑的神父,她張開口想說話,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說她臨時反
悔,想要離開了,這樣行嗎?

  突然,被人牽握住的手一緊。她的心劇烈跳動,緩緩將視線移回到被人握住的手,
那只黝黑寬厚的掌,握住她不放,看似親匿的扶持,其實是牢不可破的箝制。

  「放開!」她嘶聲說道。

  「不放。」凱恩打定主意要娶她,不讓她臨陣脫逃。「留下,否則我就找飛鷹小組
算清先前的舊帳。」他的笑容看來像狼一樣,危險而沒有半分誠意。

  「哪有什麼舊帳?」雪雁防衛地問。

  「你們冤枉了我這個善良市民,讓我待了幾天拘留所,這不算舊帳?」他挑起眉頭


  「你還敢提這件事?一切明明都是你的詭計,現在你還拿這件事來威脅我就範?」
清澈的明眸裡噴出高溫怒火,先前的緊張感一掃而空。

  林大隊長眼看兩人快吵起來了,也把由湊了過來,相當和事佬。「黑先生,那件事
情是......」

  凱恩舉起手,打斷林大隊長的話。他有禮地微笑著,彷彿是個連紅燈那不會亂闖的
善良百姓。

  「警方追緝兇手的嚴謹態度令人感到敬佩,雖然這次誤抓了人,但我可以寬宏大量
地予以諒解。」低下頭,他看向雪雁。「再說,等雪雁成了我的妻子,大夥兒都是一家
人,哪還用計較?」

  寬宏大量?!諒解!?

  雪雁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喘不過來,這傢伙竟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她當初沒一
槍殺了他,以絕後患,真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林大隊長頻頻點頭,當然聽出凱恩的弦外之音,意思是,要是雪雁沒嫁給他,這筆
帳還是要算,而且可能還要變本加厲。

  為了飛鷹小組的安危著想,林大隊長不著痕跡地,努力把雪雁硬往凱恩身邊推去。

  「你這個王八蛋,敢威脅我?」雪雁被連推了幾下,眼看已經跟凱恩靠得十分接近
。她仰起頭,瞪視著他。

  「我敢對你做的,可不只是威脅。」他的聲音低沈,嘴角那抹笑容帶著曖昧。

  雪雁咬牙切齒,狠很瞪著凱恩,卻無計可施,要不是有人在一旁觀禮,她發誓絕對
會用雙手掐死他。這男人這麼可惡,她怎麼能讓他逍遙法外?她一定要親手抓到他,一
定要!

  緊張的情緒,一點一滴的全部消失。他望著她,露出謎一般的笑容。

  「雁雁,乖乖的。」他輕聲說道,舉起她的手,隔著絲絹手套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雖然隔著手套,雪雁還是可以感覺到,凱恩唇上傳來的溫熱。她的視線一路從他的
手,往上看向他強健的臂膀,寬闊的肩頭,然後是他的臉,以及那雙潭水般深邃的黑眸
,而他的嘴角,還是漾著淡淡的微笑。

  奇怪的是,一向讓她討厭的笑容,此刻看來卻譙她莫名覺得安心。他先前的一番戲
謔,到底是在玩弄她,還是用了另一種方法撫平她的緊張?

  他的眼神,溫柔得像是在看著此生最愛的女人,好像他真的好愛好愛她......胸口
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悸動,她想移開視線,卻無法動彈,只能就這樣抬頭回望著凱恩。

  神父皺了一下眉頭,又問了一遍。「孟雪雁小姐,你願意嫁給黑子騫先生為妻,無
論生病或健康、貧窮或富有,直到白首嗎?」

  「我......」她張開了口,卻遲遲沒有下文,我了半天還是無法回笞。

  凱恩挑起了眉,嘴角的淺笑加深,一臉挑釁。他掀動那好看的薄唇,以唇型無聲地
說了三個字------

  你怕我?

  戰帖直接扔在她臉上了,她全身僵住,所有的血液都往腦子裡沖,雙眼噴出憤怒的
火焰,所有的理智全都出外度假去了。怕他?笑話!

  雪雁想也沒想,咬牙切齒地揚起頭。不論如何,她可不願意被他看扁了。

  「我願意!」她衝動地回答。

  話才一說出口,雪雁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剛剛說了什麼?

  賓果!將軍!她中計了,這個王八羔子設計她!

  該死,她竟蠢到中了他的激將法!

  奸計得逞後,凱恩的笑容變得狡猾,瞇起黑眸注視著她。幸好,他很了解她。

  當神父宣佈,凱恩可以吻她時,她全身僵硬冰冷,活像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殭屍。

  凱恩半點也不介意,只是在她唇上淺淺一啄,知道她仍處於震驚狀態,沒有繼續刺
激她。要點燃她的熱情,將來有得是機會,這小女人如今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他蜻蜓點水似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沒有多加留戀那柔嫩的紅唇,強健的手臂攬著
她的腰,優雅地走出教堂。

  當眾人朝著他們灑著米粒跟鮮花,高聲祝賀時,雪雁全身顫抖著,小臉蒼白如紙。

  「我......」她張開小嘴,試圖說話。

  「我的妻子,怎麼了?」他笑得格外開心,低頭看著她。在別人眼中看來,全然是
一副深情模樣。

  妻子?!

  雪雁只是緩慢地搖著頭,呆滯地看著他那張俊臉,無法說話,為什麼他那張笑臉,
看來有點像是肚子很餓很餓的惡狼,而她,正巧就是即將被他吞下肚的豐盛大餐......
不,不要,她後悔了,她不要嫁給這個邪惡的傢伙,絕對不要!

  她用力甩開他的手,就算是穿著這身絆手絆腳的新娘禮服,也決定當場上演新娘脫
逃記。

  只是,凱恩早就料定她會有這一手。他攬住她腰間的手用力一提,輕而易舉地就把
嬌小的她扛上肩頭。

  在眾人的歡呼聲及口哨聲中,雪雁含著眼淚被扛進了轎車。

  一覺醒來,雪雁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棟古堡裡。

  她躺回那張柔軟的大床上,然後閉上眼,繼續睡覺。等到三十分鐘過後,她睜眼還
是見到同樣的情景時,她才確定一件事。

  她不是在作夢。

  眼前所見的東西都是真實的,而且很不幸的,那樁荒謬不已的婚姻,顯然也是貨真
價實的。向來空湯湯的無名指,如今硬是多出一枚刺眼的結婚鑽戒。

  她想也不想,馬上把戒指拔下來,用力放到化妝台上。好在那顆燦爛的鑽石硬得很
,才沒被她粗魯的動作砸碎。

  瞪著那閃閃發亮的戒指,她蹙緊眉頭看了三秒,又將那鑽戒給拿起來,丟到抽屜裡
,之後關上抽屜,眼不見為淨。

  要她戴著他的標記,當他的所有物?休想!

  她輕哼一聲,轉身走進浴室,一走進門,卻被裡頭一位身穿白色晨褸的女子給嚇了
一跳。

  「啊,對不起,我......」道歉的話只說到一半就頓住了,她這才發現,那窈窕的
身影只是一面落地鏡裡的倒影,鏡中的女人就是她自己。

  天啊,這衣服好透明!

  她光是皺眉,忍不住走上前打量著,粉頰驀地火紅起來。

  因為工作上的關係,她對服裝的挑選總是實用性大於觀賞性,不是穿著死板的制服
,就是偏向男性化的裝扮。從來不知道,換上這種衣服後,自己看起來竟是如此性感誘
人。

  不過,這衣服誰幫她換的?

  這疑問閃過腦海,瞬間將她臉上羞怯的紅暈打散,俏臉緩慢由紅變白。

  一想到凱恩賊笑著剝她衣服的嘴臉,雞皮疙痞就嗶嗶啵啵的,從她的手臂上冒了出
來。

  環顧四周奢華的歐式家具,她猛然想起,自己似乎不應該在這裡才對。她只記得自
己一邊掙扎,一邊被凱恩塞進豪華的轎車中,她坐在車上,咬緊牙關,躲在離他最遠的
角落,之後的記憶就有些模糊了。她睡著了嗎?

  這太詭異了,她神經繃得那麼緊,怎麼可能會在車上睡著?

  雪雁皺著眉頭走出浴室,來到窗戶邊,努力回想昏睡前最後的記憶,想判斷到底是
被他帶到哪個鬼地方。

  才走到窗邊,她就讓眼前的景緻給吸引住了。有一瞬間,她完全無法思考,只能屏
住呼吸,望著窗前延伸出去的風景。

  天上浮著幾縷雲絲,碧綠色的湖泊反映著天上的白雲,以及巍峨古堡的倒影,湖的
對岸是整片綠色的森林,左岸竟然還有個小小的碼頭,碼頭邊停靠著一艘典雅的小舟,
而且......她是眼花了嗎?

  雪雁先是瞪大眼睛,為了要看個清楚,又瞇起了眼。她的雙手撐在窗台上,整個身
子幾乎掉出窗外去。

  天啊,她沒看錯,那幾隻在湖畔的黑影,真的是------

  腰土猛地一緊,傳來巨大的壓力,有人從後方將她抱了起來,強大的箝制力量差點
讓她沒辦法呼吸。

  「哇!」她整個身子騰空,驚慌地叫了一聲,反射性地攀住最近的東西。

  那「東西」很高大,有著寬闊的肩膀、有力的雙臂,還有一雙正在瞪著她的深邃黑
眸。

  「你做什麼啊!」她驚魂未定地瞪著他,兩手攀住的,剛好就是他的脖子。

  凱恩皺著眉,臉色有些難看。

  「這句話該是我問的。」他的黑眸顯得陰鷙,少了平日的慵懶,此刻的他看來有些
嚇人。「這地方少說有五、六層高,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可沒人救得了你。」他冷聲說
道。

  看見雪雁靠在窗台邊,一副要跳下去的模樣,他的心髒差點停止跳動。這個小女人
,像是隨時都會惹出狀況似的。

  「我只是在看東西。」她擺臉色給他看,頤指氣使地命令他。「放我下來。」

  「是嗎?不是要『跳樓逃生』?」她想要跳樓來逃離他?

  「才不是。」她沒有多想,迅速否認。

  凱恩的黑眸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原本僵硬的臉色,也逐漸和緩。原來,她不是要逃
離他。她的回答,意外地讓他心中的情緒放鬆。

  「你在看什麼?」他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

  她指著遠處在湖面上,那群姿態優雅的鳥,好奇地發問。「那真的是黑天鵝嗎?」

  「是黑天鵝。你沒看過?」凱恩的唇角微微揚起,抱著她走到床邊。

  「看過,不過都是在電視上,沒看過這樣活生生的。」她有些戀戀不捨,伸長了脖
子,看著窗外湖中的那些黑天鵝。

  「是野生的嗎?」她想拐一只回家養。

  「不,它們是我的。」凱恩將她放到床上,意有所指地直視著她的雙眼,俯下高大
的身軀,那健碩的男性身軀,帶給她無限的壓迫感。

  「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也括她。他用眼神無言地告訴她。

  雪雁倏地蹙起眉頭,直覺地開口反駁,卻又在瞬間忍了下來。沒有必要一開始就跟
他針鋒相對,她有任務在身,無論如何都要忍住。

  連篇的咒罵在嘴裡滾了一遍,好不容易才吞回肚子裡。

  忍住,忍住,千萬忍住。

  只是,被他這麼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猛烈跳動,本能地想找武器
來防身,說不定在他獸性大發的時候,能夠擋上一陣子。小手偷偷摸摸地往大腿內側摸
去,這才發現,從不離身的愴枝,如今全都不翼而飛了。

  「我的槍呢?」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已經差人送還給警方了。」他淡淡地回答,氣定神閒地看著她。

  在幫她換下婚紗時,才發現她竟連在婚禮上都還貼身帶著槍。而且還不只一把。這
女人是打算在新婚夜,就在床上將他「就地正法」嗎?

  「那是我的東西,你怎麼可以未經我的同意就拿走?」她杏眼圓瞪地質問,俏臉因
為怒氣而扭曲。

  「你在婚禮上用不到。」凱恩簡單扼要地說,微笑逐漸變得曖昧。「再說,大腿內
側系著一把槍,你不覺得難受嗎?」黝黑粗糙的大掌,順勢摸到她柔嫩如絲的大腿內側
,他可不希望這麼細緻的肌膚,被槍給磨傷了。

  雪雁抬起修長玉腿,狠狠地一踹,把那雙不規矩的手踹開。

  「不覺得。」她氣沖沖地說著,挑釁地瞪著他。「你怎麼知道我用不到?再者,就
算我用不到,那也不關你的事,我就是喜歡帶把槍在身上,如何?」先前告訴自己要冷
靜的話,已經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是嗎?」他傾身向前,兩手撐在她身側,將她整個人囚在床上。

  那張俊臉上還是帶著慵懶的笑容,但那雙冰冷且堅決的黑眸,卻暗示著與笑容哉然
不同的情緒。

  強烈的男性氣息撲鼻而來,雪雁心中一凜,敏感地發現他情緒的轉變。那銳利的黑
眸,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獵人盯住的小動物,原本猖狂的氣焰被背脊上竄起的寒意澆
熄了。她本能地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勁,眼前的他,跟她先前所見到的不同。

  凱恩貼得更近,音量極輕,卻十分清晰,一字一句都灌進她耳裡。

  「但是,我不喜歡你帶著槍。」灼熱的呼吸,吹拂她的耳畔,某種異樣的酥麻,讓
她禁不住輕輕顫抖。

  他的笑容沒有改變,她卻被那雙黑眸震懾住,僵硬地躺在大床上,只能無助地仰望
著他,完全動彈不得。

  這是相識以來,她頭一次清晰而深刻地體認到,這男人並非一個簡單的角色。

  也許,她之前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這男人不是她可以應付的......凱恩靠得實在
太近,寬闊結實的胸膛,幾乎就要壓上她胸前的豐盈,她忍不住退開一點點,想拉開兩
人之間的距離。

  凱恩沒有繼續逼近,黑眸卻仍盯著她,像危險的貓科動物般,對她虎視耽耽。

  他不言不語,甚至還帶著微笑,但那雙黑眸,就已經夠讓人膽寒的了。這男人不是
狡獪的黑狼,而是一只笑面虎,平日笑容滿面,一等他獸性大發,露出真面目時,她說
不定會被啃得乾乾淨淨,連骨頭都不剩。

  為求暫時保命,她努力地運轉腦子,想轉移眼前詭異的氣氛。

  「這裡是哪裡?」雪雁低垂眼睫,避開灼人的注視。這樣示弱很丟臉,但識時務者
為俊傑,她可不想當虎爪下的食物。

  他笑意加深,端詳著她。那張美麗的小臉,早已洩漏了她的思緒。

  「英國。」凱恩眼中閃著有趣的光芒。

  「英國?」雪雁驚訝地瞪大眼睛,紅唇因為錯愕而微微張著。「怎麼可能?不是在
台灣嗎?我們為什麼會在這......」

  「親愛的,記得香檳嗎?」凱恩捉醒著,嘴上帶著壞壞的笑。

  香檳?雪雁瞇起眼睛,想起車上的那瓶香檳,當時這傢伙堅持要她喝,說是可以放
鬆神經。

  喝下香檳之後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你在香檳裡下藥!」雪雁臉色倏地沈了下來,心中瞬間燃起燎原怒火。

  「嗯哼。」凱恩揚起濃眉,徹底坦白。

  這不要臉的男人承認得這麼乾脆,她反而有點無法反應,只能抿著唇瞪著他。

  「為什麼?」她瞇起眼睛問。

  凱恩微笑著,一臉無辜。「我只是要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在香檳裡下迷藥迷昏我,然後綁架到國外來,你稱這個叫做驚喜?」她的
聲音高了八度。這是綁架!」她叫嚷著。

  「不不不,這不叫綁架。」他將俊臉湊向前,仍是一臉笑容。「忘了嗎?你已經嫁
給我了,我只是帶老婆出國度蜜月,這不犯法的。」

  「用不著麻煩了,我不需要度蜜用,我們馬上回台灣。」真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厚
顏無恥到這種地步!她懶得跟他閒嗑牙,翻下了床,跳離他的掌握。

  凱恩高大健碩的身軀一翻,在床上優雅地側躺。他一只手撐著下顎,模樣俊帥危險
,如歐洲的海盜。視線始終追隨著她,黑眸中透出一抹欣賞。

  身穿晨縷的她,顯露出窈窕的嬌軀。柔軟渾圓的豐盈、纖細的腰、修長的玉腿,以
及兩腿間誘人的陰影,都足以令男人神魂顛倒。

  更難得的,是他這壞脾氧的小妻子,即使穿得如此涼快,看來仍英氣十足,美麗極
了。

  「但是我需要度蜜月。」凱恩微笑著。

  雪雁額上冒出青筋,捏拳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有股想踹他的衝動。

  不行不行,忍住忍住!

  別氣,現在最重要的是和他和平共處,在拍賣會前盡快將他給弄回台灣去,抓住他
的把柄,然後把這個千刀萬剮的厚臉皮傢伙扔進牢裡。

  她深吸兩口氣,平息胸中的怒氣。

  「那麼,你需要度多久的蜜月?」她盡量和善地問,在心中用粗話問候遍他的祖宗
十八代。

  他一手撐著下顎,一手輕敲著柔軟的床,薄唇又露出慵懶的笑容。

  「那就要看你了。」

  「什麼意思?」

  「如果你在蜜月期間配合點,讓我有度蜜月的氣氛,等我覺得滿意,我們自然就可
以回台灣。」他一臉輕松寫意,慵懶地側躺,瞇著黑眸在床上瞧她。

  意思就是說,什麼時候回台灣,全都要由他來決定。

  這霸道該死的王八蛋,她一定要踹死他!

  孟雪雁咬緊牙根,發現自己不知河時,已經沖回床邊,修長的玉腿也做好預備動作
,準備朝他那張俊臉踹下去時,理智瞬間回到腦中,她立刻緊急煞車。

  不行,要忍住!

  這男人雖然很欠踹,但要是這一腳踹下去,踹得他發火,她可就前功盡棄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有「大謀」要做,受這一點氣不算什麼。縱使他是個殺人嫌疑
犯,是個她最厭惡的犯罪者,還是個厚顏無恥的傢伙,但這些都是小事,她可以忍住,
一定可以忍住。

  對,深呼吸、深呼吸。吸氣、吐氣,吸氣、吐氣......見她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想也知道她氣炸了,凱恩的薄唇往上勾,卻在看見她做深呼吸時,笑容驀地僵住。

  該死!他不知道,她穿這件晨縷做深呼吸時,會有這麼驚人的視覺效果。

  凱恩眼中的眸光轉濃,盯著她的視線,由戲謔轉為熱切的欲望。她站得那麼近,他
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那柔軟的嬌軀彷彿唾手可得。無法否認的,他想要她,而且
這欲望來勢洶洶,擋都擋不住。

  「怎樣,考慮清楚了嗎?」他的聲音因欲望而變得沙啞低沈。

  灼熱的視線掃過全身,雪雁只覺得雙峰一陣麻癢,彷彿在回應他的注目。她的身體
變得酥軟且敏感,蓓蕾在晨褸的細緻布料下,悄悄挺立。

  深呼吸並沒有讓她好過些,反而是他那帶著欲望的眼神,讓她不知所措。她慢慢皺
起眉頭,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而他那炙熱的眼神,正在發出超級明顯
的提示......而後,她的臉色刷地變白,身子晃了晃,因為巨大的慌亂而顫抖著。

  直到現在,她才猛然想起當初答應嫁給他時,從頭到尾忽略了一件事
------

  她竟然忘記,結婚,是需要洞房的!


【第七章】



  「你在看什麼?」雪雁冷冷地問道,盡量克制,不讓情緒上的慌亂,影響到口氣。

  要是讓他察覺到,她也因為他的眼光而緊張,她的麻煩肯定更大。

  只是天不從人願,薄薄的晨縷什麼都遮不住,那可愛的嫣紅雨點,抵著布料,被他
看得一清二楚。而他大膽的視線,就是逗留在那兒,厚顏無恥地欣賞著,絲毫沒有轉開
的意思。

  「你是我的妻子,有什麼是我不能看的?」凱恩微微一笑,視線上移到她因為尷尬
與氣憤而紅潤的俏臉。

  尷尬的氣氛,讓雪雁失去跟他鬥嘴的能力,他那灼然的目光,帶給她太多壓力。她
下愈識感到畏懼,往後退了一步,妄想要悄悄離開。

  只是她才一動,他的身影就陡地撲了過來,還來不及踏出幾步,他就已經擋在她面
前了。

  「想去哪兒?」凱恩閃電般攫住她的手腕,才輕輕一扯,就將她拉到了床上。

  「放開我!」雪雁匆忙說道,心跳差點要停止。

  他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高大健碩的男性身軀壓了過來,緊緊地將她壓住,結實的
胸膛壓住她胸前的豐盈,甚至還放肆的摩擦,逗弄頂峰的蓓蕾。

  「想不戰而逃嗎?」凱恩問道,以指尖繞著她散亂的長髮,黑眸裡浮現戲謔的光芒


  「我哪有要逃?」雪雁回問一句,語氣卻比先前來得軟弱,這件晨縷實在太薄了,
她那敏感的肌膚才一接觸到他,便清楚感覺到那頎長的身軀及強健的體魄。

  雪雁全身竄過一陣輕顫,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從來自信滿滿的眼神,此刻有如小
鹿般帶著驚慌和不安。她仰望著他,有著落入陷阱的錯覺。

  雖然脾氣倔得很,行事作風十分豪爽,但在男女情慾方面,她無疑是個生手。一遇
上他那雙滿含情慾的眼,她立刻變得不知所措了。

  她知道凱恩想要她,這讓她手足無措。更讓她困擾的,是她心裡非但沒有厭惡,反
而浮現了嬌羞的忐忑,視線不敢與他接觸,心兒怦怦地跳。這代表什麼?難道她也想要
他?想要這個可惡到極點的男人?

  「你想離開我身邊,這不就是想逃嗎?」他低下頭去,用唇摩擦著她的額頭,灼熱
的呼吸噴灑在柔嫩的肌膚上。

  「我只是不想跟你待在同一個房間裡。」雪雁偏過頭去,不讓他親吻。但是這個動
作反而讓他的唇,直接落在她敏感的耳朵上。

  熱燙的唇舌舔過耳朵,造成波浪般的歡愉,她的身體無法克制,激起劇烈的顫抖,
忠實地給予他反應,紅唇間忍不住逸出一聲難耐的低吟。

  「雁雁,你的身體很誠實。」他輕笑一聲,熱熱的舌滑入她的耳中,舔弄翻攪,甚
至還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誠實個頭啦!」那聲低吟,反倒讓她清醒過來。

  天啊!她是怎麼了?怎麼會發出那麼誘人的聲音?彷彿......彷彿......彷彿她很
享受他的輕薄,甚至還期待他繼續做下去似的。

  雪雁咬緊牙根,發現跟凱恩共處一室,是太過危險的事情。好女不吃眼前虧,她決
定先撤兵再說。

  一個曲腳側踢,她迅速而兇狠地往他要害踹去。

  凱恩的動作極快,高大的身軀輕輕一晃,已經閃過致命的攻擊。「小心點,你這是
想毀掉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嗎?」他剛剛要是閃得慢一些,這會兒大慨已經痛不欲生地
倒在床上了。

  雪雁甩都不甩他,一個挺身就跳下床去,打算盡快離開。

  「膽小鬼!」

  背後傳來的低沈男聲,讓她碰觸到門把的手頓住,呈現奔跑姿勢的嬌軀也凍住。「
你說誰是膽小鬼?」她慢慢轉過身來,清澈的眸子瞇了起來。

  「誰要逃走,我就說誰是膽小鬼。」凱恩側躺在床上,氣定神閒地看著她。用硬來
的太殺風景,也有違他的原則,他決定繞個圈子,用拐的,看看能不能如願以償。

  呃,都已經跑到門口,這時候要辯解不是逃走就有些牽強了。她決定把目標放在其
他地方。「我才不是膽小鬼!」她咬牙切齒地說道,這輩子最痛恨別人這麼說她。

  「那你為何夾著尾巴逃走?」凱恩把雙手放置在腦後,躺在軟軟的大床上,看著她
微笑。「你是想到,嫁給我後,有些義務必須履行,而你偏偏又膽小如鼠,所以才想臨
陣脫逃。」

  「我才不是臨陣脫逃,我是不想跟你這討人厭的傢伙躺在那張床上。」看他的神情
也知道,跟他一塊斯混在床上,絕對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凱恩淡淡地說道,黑眸盯著她。

  「我不敢?!」她頓時杏眼圓睜。

  他故意要激怒她,薄唇用最緩慢的速度,清晰地重複了一遍。「對!你、不、敢。


  轟的一聲,像是有什麼束西突然在腦子裡炸開了,雪雁猛地沖回床上,用力地撲向
凱恩。當他往後倒下時,她嬌小的身子也毫不客氣,用力坐上他的小腹,擠出他身體裡
的空氣。

  她完全被激怒,氣得昏頭了,沒有發現,這樣的姿勢實在太過煽情。

  「我這輩子還沒有什麼事是不敢的。」她最恨別人把她看扁了!

  「別惱羞成怒,我只是說出實情罷了,你怕我,不敢跟我做愛,不是嗎?」凱恩把
話說得十分明白,存心挑釁,嘴角還有意無意地扯開一抹微笑。「別懊惱,小雁雁,我
可以原諒你的懦弱。」他還伸手摸摸她的頭。

  雪雁氣得張口就咬,差點咬掉他手上一塊肉。她被他的一番貶低言詞,氣得七竅生
煙,眼前升起一陣紅霧。

  「誰說我不敢?!」她怒吼道,抓住他胸前的衣領,刷地用力扯開,露出黝黑結實
的胸膛,頓時間扣子飛得到處都是。

  被剝開上衣的凱恩沒有動作,只是挑起濃眉,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雁雁,可別勉強,你要是怕,只要說一聲,我就可以放過你。」他語氣平淡,稍
稍垂下眼,遮掩眼中的笑意。

  看來他押對寶了,這小女人實在有趣得緊,只要稍稍撩撥,就會有最激烈的反應。
他不禁要猜想,她在歡愛時,會是如何回應他......只是稍微幻想她在歡愛中的模樣,
他的欲望就有著難耐的疼痛。

  凱恩小心地挪動身軀,不讓她太早發覺他的生理反應。要是讓她發現,他並不像表
面那麼冷靜,她肯定會發現事有蹊蹺。

  「怕?我會怕?」雪雁冷笑一聲,雙眼噴著怒火。「到時候就不知道是誰怕誰!」
為了顧全尊嚴,她完全豁出去了。

  「雁雁,不要逞強,不敢的話只要說一聲就......」

  咻的一聲,她抽掉他腰上的皮帶。

  「你再說一次。」雪雁瞇起眼睛。

  他說、他說,他一定說!

  凱恩壓抑心中的竊喜,控制著臉上的表情,張開薄唇,打算再重複一次。

  只是他才一張口,雪雁噴人的眸子就已經逼近過來,紅唇霸道地壓上他的唇,堵住
他的話。他沒有絲毫反抗,熱烈歡迎她有些笨拙的「蹂躪」,甚至在她用力扯開他的褲
頭時,提供一些些的幫助。

  凱恩在心中感謝天上諸神,更感謝爹娘,給他生了這麼個靈活的腦袋。

  至於氣昏頭的雪雁,則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黑眸裡那抹狡詐的詭笑。

  這個臭男人,竟然說她不敢?這檔子事有什麼了不起?雖然她沒有實戰經驗,但是
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走路,如今戰帖都揖到臉上來了,她哪有不接的道理?

  好,那她就「敢」給他看看!

  金黃陽光穿透蒼郁林葉,將一地青草映得更加翠綠,森林的邊緣是一座年代久遠的
古堡。

  古堡灰色的石牆上,沒有任何裝飾,不像童話中光鮮亮麗的城堡。在這棟建築物建
造的年代裡,防御功能重於美觀。

  清晨的陽光灑入古堡內,僕人們開始走動。一個女僕端著早餐,放置在主臥室前,
沒有多加打擾,主動退開。僕人們都很識時務,不當新婚夫妻的電燈泡。

  「雁雁,該起床了,還貪睡?」輕快的男聲響起,伴隨而來的,是賞在她圓臀上的
一記輕拍。

  那記輕拍,只讓雪雁拉起絲質被單,赤裸的柔軟嬌軀用被單包得緊緊的,更往大床
裡沈去。

  「少來煩我。」她嘀咕著,哎著下唇。她早就醒了,卻不想面對他。

  「你昨晚可是很歡迎我『煩』著你啊!」

  雪雁給他的回應,是一記飛枕。這教人又氣又惱的男人,總讓她不禁紅了臉。

  她中計了!她完全能夠確定這一點。

  幾天前她在凱恩的激將法下,竟然上演惡羊撲虎,主動剝光他的衣服,在他健碩的
身軀上又吻又摸。為了表現出她的勇敢,就連身上那件晨縷,都是她自己脫掉的。

  她至今仍記得,當她褪下晨縷時,凱恩眼中的光芒,熱得可以把任何東西都融化。

  她笨拙地襲擊著他,而他則任由她肆虐。很快的,他不再靜止不動,那雙黝黑的大
掌也爬上她赤裸的嬌軀,靈活的舌糾纏著她,甚至舔遍她全身的肌膚。他們摸索著對方
的身體,帶著同樣的好奇與專注,甚至忘記,這場歡愛原本是一場勝負之爭。

  而當凱恩接掌了全局後,雪雁就只有躺在他身下喘息的分,只能任他擺佈,發出誘
人的嬌喘吟哦......然後,這樣的熱烈歡愛,重複了一次又一次。

  真不敢相信,才短短幾天,自己就徹底沈淪,竟迷戀上他的肉體。該死的!她是堂
堂飛鷹小組的成員,怎麼可以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呢?

  她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但思緒和視線還是不受控制,總時常停留在他身上。她也
試圖去找尋,關於「絕世」的內幕資料,但是這幾天來,她的活動範圍實在有限得很。

  這幾天來,他們幾乎是一直待在床上的。她實在是......唉,身不由己啊!

  黑夜白天交替著,凱恩始終纏著她不放,不讓她離開視線。她很「勉強」地跟他斯
混在一起,不斷自我催眠,告訴自己,這只是讓他松懈,用以取得他信任的方法。

  但實際上,她心中清楚,這只是藉口。其實,她也享受著跟他在一起的時光。

  這男人像嗎啡、像鴉片,既迷人又危險。而且,讓人上癮......「在想什麼?」凱
恩見她躲了起來,索性也跟她一起窩回被窩裡。赤裸強健的黝黑身軀,纏抱著她雪白的
嬌軀。

  「不關你的事。」雪雁偏過頭去,卻又被他轉了回來。

  「你是我的妻子,所想的一切怎麼會不關我的事?」凱恩翻過身,把她嬌小的身子
抱在裸胸上,以手指梳過她的頭髮。

  雖然已經習慣他的裸體,但是一與他的肌膚接觸,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顫抖。

  這幾天幾夜的瘋狂記憶,又回到腦子裡。炙熱的溫度,有力的心跳,以及他近乎貪
得無厭的情慾......

  雪雁的粉臉又紅了。「你幫不上忙的。」她克制著心中的騷動,趴在他胸口。

  「這可不一定。」凱恩端起她的下顎,對著她露出迷人微笑。「說說看,你有沒有
非常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低下頭,他親吻著她赤裸的香肩。

  「問這做什麼?你要弄來給我嗎?」肩上的酥癢,讓她不自覺地閉上眼睛。

  「如果是呢?」他將她反轉過來,將嬌小的她輕壓在柔軟的床上,吻著她敏感的頸
背。「我想送你一樣新婚禮物,只要你說得出來,無論是英國女皇的皇冠,或是羅浮宮
的藝術品,我都能弄來。」

  「不要誇口。」她實事求是,聽不進這類天方夜譚。

  「不信?要不,我們打個賭。」凱恩的唇,一路吻下她光裸平滑的背。

  為了阻止他繼續吻下去,更為了避免擦槍走火的狀況,雪雁迅速地翻過身,拿起枕
頭擋在身前。

  「真的說到做到?」她努力想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讓他的唇舌繼續肆虐。

  「嗯哼。」凱恩一臉自信滿滿。

  他那躊躇滿志的樣子,看來著實讓人討厭。她忍不住,想滅滅他的威風。

  「那,」雪雁偏頭想了想,眼中閃過狡詐的光芒。「我要『蒙娜麗莎的微笑』。」
她微笑著,等著凱恩舉白旗投降,存心讓他難看。

  雖然「絕世」集團神通廣大,但開出這種條件,他大概也沒轍吧?

  凱恩卻仍舊神色自若,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沒問題。」他微笑著。

  「沒問題?」怕他拿贗品來打發她,她又說了一句。「我要真品喔!達文西畫的那
幅。」她強調。

  「當然。」他嘴角還是噙著自信的微笑。

  雪雁瞇起眼睛看著他,才不信他辦得到。那幅世界名畫藏在羅浮宮裡,保全設施精
良,他要是真的以身試法,動用「絕世」的管道去盜畫,肯定會被逮著。到時候,說不
定連「絕世」集團的底都被人掀出來。

  心思在腦海裡兜了兩圈,她藏住竊笑。

  「那你要賭什麼?」她可是有十成十的把握,肯定自己贏定了。

  凱恩雙手抱胸,盤腿坐了起來,三秒後才對她露出賊笑。

  「不然這樣好了,我要是把畫弄來了,你陪我在床上待三天,我要是沒將畫弄到手
,我陪你在床上待三天。」這買賣不論怎麼算,他都不虧本。

  這個色狼!

  雪雁驀地臉紅,朝他那張討人厭的慘臉摔出一記枕頭。

  凱恩沒閃開,被那枕頭打個正著。他歪躺在床上,撫著胸口大叫。

  「你......你好狠的心,竟然謀殺親夫......」另一只枕頭飛來,打斷他的胡說八
道。

  凱恩這次身形倒是挺快,一個閃身,就竄了過來,惡虎撲羊似地撲到她身上,高大
的身軀壓著她,兩人之間沒有半絲縫隙。

  雪雁的呼吸停滯,清楚地察覺到,他的欲望變得巨大灼燙,抵在她柔軟的小腹上,
充滿了威脅性,而他的眸光轉濃,炙熱得讓人不敢逼視。先前的所有經驗,讓她完全猜
得出,他正在想什麼。

  「既然我要死了,就請你成全我最後一個願望。」他徐緩地說道,連聲音都因欲望
而低沈。粗糙的掌滑上她細緻的嬌軀,帶來強烈的快感。

  紅唇張開,逸出輕輕的喘息。雪雁勉強壓抑湧到舌尖的誘人輕吟,呼吸卻不受控制
,愈來愈急促。

  「什麼願望?」她勉強問道,克制著不被他誘惑。

  只是,他的手法太高明,她實在不是他的對手。輕柔的愛撫,以及流連在肌膚上的
細細啄吻,勾起太多歡愉,很快地就讓她兵敗如山倒。

  「你說呢?」他沒有明說,有力的腰卻往下一沈,灼熱如烙鐵的欲望,抵住她無遮
無掩的柔嫩花瓣。

  言雁羞紅了臉,偏開了頭。「下流......」她低聲罵著,聲音卻逐漸轉為嬌喘。

  「你不喜歡嗎?」凱恩靠在她的耳邊低語,以欲望的前端揩取溫潤的春潮,而後緩
慢地分開她的花瓣。

  雪雁緊閉上眼睛,卻能感覺到,在做著這麼親匿的動作時,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她
,不放過她任何表情。

  花瓣被分開,灼熱巨大的欲望頂開窄小的花徑,挺了進來,帶來熱燙與充實,讓人
喘不過氣來。他身軀的一部分,深深地嵌入她的體內,被她緊緊包裹住......「會疼嗎
?」凱恩低聲問道,克制著沒有移動。

  這句話,讓她的心頭暖暖的。自從他們的初次,他在穿透那層薄膜時弄疼她,他一
面輕聲道歉,舔去她粉頰上的淚水。而後每一次歡愛,他總會詢問,深怕再弄疼她。

  這樣的舉止,讓她覺得,自己像是真的被他所寵所愛。

  「不會。」雪雁搖搖頭,仍是緊閉著眼睛,稍微挺起纖腰,適應著他的巨大堅挺。
雖然不會疼痛,但是他每次進入她時,所造成的感覺仍舊是驚心動魄的。

  得到她的回答後,凱恩的喉間發出一聲低吼,腰間一沈,貫穿了她柔嫩的花徑,展
開有力的律動,尋求兩人一致的歡愉極致......窗外,仍是蟲鳴鳥叫,床上的這一對,
看來短時間內是不會踏出房門了。

  第三天,電視播出新聞,報導世界級的名畫從羅浮宮中不翼而飛。

  雪雁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丟下口中咬到一半的可頌麵包,猛地從椅子上跳起來。
一旁的僕人閃得快,手中的咖啡壺才沒被撞飛。

  「那傢伙人在哪裡?」她急問道。

  「主人在大廳。」僕人當然知道她口中的「那傢伙」是誰,恭敬地回答。

  她匆匆跑下樓,打算親自質問凱恩,看看他到底做了什麼好事。那只是她的一句戲
言,難道他真的讓人去偷畫了?

  才跑到大廳,雪雁整個人愣住了。

  原本掛著織毯的四面牆上,如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蒙娜麗莎的微笑」,從油畫到
版畫,從點畫到鉛筆素描,寫實派、印象派、現代派、野獸派,無所不包。

  從古到今,各個名畫家所仿畫的「蒙娜麗莎的微笑」,如今全部聚集一堂,而那幅
達文西畫的本尊,就被立在大廳的正中央。

  他不只弄來達文西的那幅畫,甚至連名家模仿的畫作,也全部弄來了。而如此艱鉅
的工作,竟然只花費了三天的時間。

  「我的夫人,你的結婚禮物。」凱恩站在那幅畫旁,笑得慵懶迷人,上前牽住她的
手。

  「老天!你真的弄來了?」她無法置信,瞪著那幅畫。

  「當然,你要的東西,我一定為你拿到手。」凱恩將她攬在身前,親吻她敏感的後
頸,陪她觀賞那幅絕世名畫。

  這幅畫雖然不美,不過可以確定,它很貴很貴。

  雖然知道不應該,雪雁仍不由自主地覺得感動。她震懾於畫中女人的幸福微笑,忍
不住多看了兩分鐘。只是,當他的那雙大手又開始不規矩時,她連忙板起臉。

  「我只是隨口說說,又沒要你真的弄來。」她試著忽略,那熱燙的唇舌,在她身上
所造成的效果。

  她實在不明白,凱恩為什麼要如此討好她?他如此用心,彷彿在追求她似的。

  這個男人總是帶著謎樣微笑,做著許多浪漫的行為,在舖了玫瑰花瓣的大床上與她
歡愛;在月光下帶她到湖上小舟野餐;甚至是她信口胡說的東西,他都神通廣大地弄來
......心中情緒愈來愈複雜,有時候,連她都無法分析,自己對他到底有什麼感覺。

  「是嗎?我以為你是說真的。」他微笑著,一只大手不知何時溜進了她上衣中,愛
憮著她柔軟的蓓蕾,誘哄它們為他綻放。

  「我要你把這些畫全送回去。」雪雁開始悄悄喘息,卻仍咬著唇,堅持地道。

  「何不乾脆就收下?這可是我送你的禮物。」凱恩緩慢地推開她的衣服,逐漸暴露
出的雪白肌膚,讓他眼睛一亮。該死,為什麼她穿得這麼多?

  「不,不行,我是......我是警......」雪雁因為他不安分的大手而倒抽一口氣,
忍不住昂首輕喘。

  她察覺到,那灼熱的男性隔著布料,已在她身後挺立,摩擦著她柔軟的粉臀,令她
兩腿不由得發軟。

  他輕咬著她的耳垂,將她更壓向自己,欲望陷入她的粉臀間。他在她耳邊斯磨舔吻
,品嚐著她的顫抖,假裝沒聽懂。

  「你說什麼?」他問。

  「我是說......嗯......呃!」凱恩的手愛撫著她的大腿內側,溜進她的底褲內,
捏弄著已經濡濕的花核。

  雪雁發出一聲驚呼,劇烈地顫抖著。她努力想拉回神智,身子卻愈來愈軟。

  「別這樣......」她低語著,已經面色跎紅。

  「怎麼樣?」他的氣息也逐漸濃濁,聲音更加沙啞,靈活的指撫著她腿間最潮濕柔
軟的一處,然後稍稍探入一指,感受那兒的緊窒濕軟。

  「你......嗯,呃......」她在他靈巧的挑弄下,只能慵懶地躺入他懷中,幾乎化
成一攤水。「你必須把它還......還回去......」

  「除非你先履行賭約。」他的唇上勾出一抹邪惡的笑容。

  「不要在這裡,會有人的。」雪雁可不像他這麼厚臉皮,怕被來打掃的僕人給看見
,她雖然已經被他逗弄得雙腿發軟,卻還是堅持要回房。

  比較重要的一點,是她實在沒辦法在世界名畫前,做......做......做那件事....
..凱恩低聲嘀咕了幾句,攔腰將她抱起,卻是往不遠處的衣帽間走去。

  「房間太遠了。」他簡單地說。

  「這裡的門沒有鎖。」她驚慌地說道,雙頰因欲望而泛著嬌艷的嫣紅。

  「放心,你會擋住,別人進不來。」凱恩的笑意更深。

  「我?」她杏眼圓睜,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下一瞬間,他已經將衣帽間的門關了起來,將她嬌小的身子抵在門上,低頭又吻了
過來。

  她瞬間明白,臉色更紅,連忙掙扎著。一雙舉起的小手,卻又被他箝制住。「凱恩
,這不行的,這......」雖然這幾天來,他們已經纏綿過這麼多次,但這仍舊太放浪形
骸了,她想都不敢想。

  難道就在衣帽間裡,站著就要......「我等不及了。」凱恩輕笑著,吻住她抗議的
小嘴,以靈巧的手法撩起她的長裙。「雁雁,咬住,不然我看不見。」他用最低沈醇厚
的聲音哄著她。

  雪雁羞得臉頰通紅,張口咬住布鬥,偏過頭去不看他。咬在口中的柔軟布料,剛好
能堵住她因強烈快感,而逸出口中的嬌吟。

  咬住裙角、露出修長雙腿及絲質底褲的她,看來誘人到極點。

  「雁雁,你好美。」凱恩的黑眸盯著她,雙手在她半開的衣衫內游走,捧握住柔軟
的豐盈,指尖逗弄著蓓蕾,等待它們傲然挺立後,才低下頭去舔吻吸吮。

  世界在旋轉,她沈溺在他營造的魔法裡,忘記身在何處。

  凱恩扯掉她的絲質底褲,然後解開褲頭,釋放昂然灼熱的欲望。

  「不可以在這裡,我沒有辦法......」雪雁低低呻吟一聲,是因為羞窘,也是因為
困擾。這裡又沒有床,只有地毯,難道他要她躺在地上,還是要像是先前他教過她的,
要她坐在他的身上?

  「雁雁,你可以的。」凱恩露出微笑,伸手抬起她纖細的腰。「靠到我身上來,用
腿環著我的腰,對,就是這樣,坐到我的上面來。」他一步步指示著,以指尖撥弄著她
柔嫩的花瓣。

  雪雁的心跳得好快,扶著他結實的肩頭,只感覺到芳澤間春潮泛湧。

  他強健的雙臂握著她的腿,讓她環在他腰上,她輕喘著,媚眼如絲,咬緊了口中的
裙子。

  凱恩雙目灼熱得像火焰,他以雙手捧著她的粉臀,腰間一個有力的推挺,就在衣帽
間占有了她......

【第八章】



  巨大的電腦螢幕中,一名男子沒好氣的嚷叫。

  「你開我玩笑啊?我辛辛苦苦將那些畫給弄來,你現在反倒要我把畫放回原處?」
「就算我欠你一次。」凱恩靠在皮椅上,正和「神偷」以視訊系統越洋連線。「這人情
可欠得大了。」神偷嘀咕著,跟他計較起來。

  凱恩笑了一笑,以食指敲敲椅背。「女人都喜歡些什麼?」他突然問。

  「什麼?」神偷呆了一下。

  「一般女人收到什麼樣的禮物,才會覺得高興?」

  「當然就是花,或鑽石珠寶等等......」說到一半,神偷突然停了下來,皺起眉頭
。「等等!你問這個做什麼?」

  「她說買花很浪費,更把那些鑽石珠寶全都塞進抽屜裡,看都不看一眼。」凱恩緩
慢地說道。

  就連結婚戒指也被她打入冷宮,躺在那些珠寶堆中。每每看到她那空無一物的纖纖
玉指,他心裡就極端地不舒服。

  曾有幾次,他趁她睡著時,試著將戒指戴回她手上。一等他不注意,她又會將那戒
指拿下,丟回抽屜裡。在乎這樣的小事,似乎有些可笑,但他就是無法控制地在乎。

  神偷挑起眉頭。噢喔!對女人不屑一顧的「騙子」,如今也遇到心儀的女人了嗎?
「你可以直接問她。」他出主意。

  「問了,她要的就是『蒙娜麗莎的微笑』。」他淡淡說道。

  「你十萬火急利用管道,把我從卡雅馬拉王古墓裡挖出來,偷那堆蒙娜麗莎,只是
為了一個女人?」神偷怪叫一聲,完全無法置信。

  凱恩扯扯嘴角,只是聳了聳肩。

  神偷翻了個白眼,拿他沒轍。「那好,既然我都幫你偷來了,現在為什麼又要將畫
給還回去?」

  「她說她是警察,不能拿贓物。」

  「這女人到底是誰,怎麼這麼難搞?」神偷皺起眉頭。

  凱恩咧嘴一笑。「我老婆。」莫名地,說著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的心中竟浮現奇異
的滿足感。

  神偷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你老婆?你什麼時候娶了老婆,我怎麼不知道?」「前
一陣子,你在卡雅馬拉王墓裡的時候,台灣方面出了點問題。」凱恩簡單解釋當時狀況
,之後才下了結論。「所以,我才會娶了她。這是權宜之計,用以達到制衡效果。」

  「但是,你不是會過敏嗎?」神偷疑惑得很,這雖然是權宜婚姻,但凱恩必須時時
刻刻和對方在一杷,才能監視她。一向對人徘拒得很的凱恩,怎麼會願意這麼做?

  「對她不會。」

  「為什麼不會?」神偷追根究低,拚命打探八卦。

  「我也不知道。」提起雪雁,他的神情不自覺地變得柔和。

  瞧他一臉溫柔,神偷的眉頭挑得更高。「喂,你該不會真的陷下去了吧?」他好奇
地問。

  凱恩微微一笑,避開對她的特別情緒,沒有多談。他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在看見
她的第一眼:心中某個部分,其實就已經悄悄淪陷了。

  「你想太多了,她只是個棋子。」他把一切推在工作上。

  「那你何必百般討好她?」神偷不信地問道。哪個男人會為一個「棋子」做這麼多
事?

  「那只是要安撫她,讓她安分點,別東挖西翻的暗地調查,凱恩繼續推諉著,知道
要是承認了,神偷會追問得更多。

  「是嗎?」神偷揚起濃眉,一派瀟灑地撥撥黑髮,往後靠向椅背,一臉不相信的模
樣。「要小心啊,女人是禍水,玩玩可以,要是你對其中一個認真起來,那接下來的日
子就如同地獄了。」他經驗老到地告誡著。

  「你真的想大多了。」凱恩四兩撥千斤,沒有著了神偷的道,還是不肯透露半點口
風。

  神偷聳聳肩,沒再說下去。他偏著頭,然後突然想起什麼,打了個冷顫。「你因為
一個女人,而拋下任務的事情,千萬別讓上官媚知道。」神偷提出警告。只是提起那個
名字,他就臉色蒼白、胃部抽痛。

  「我離開台灣的事情,上官媚不可能不知道。只是,這是非常手段,她不應該會反
對。」

  「她可不會管什麼應不應該,那女人恣意妄為慣了。」神偷的眼角嘴角全都往下垂
,從意氣風發變得垂頭喪氣。「上次我因為女色誤事時,她差點把我整死。」

  「她做了什麼?」凱恩往前傾身。

  神偷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半晌後才咬牙開口。

  「你發誓不說出去?」這件事,關係著他的男性尊嚴。

  凱恩舉起左手,無言地起誓。

  「那女人把我敲昏,等我醒來時,圍在我身邊的,是一群吃了春藥的老太太們。」
光是回想起那一幕,他就胃絞痛。上官媚的美麗,無疑跟她的狡詐歹毒成正比。那些久
曠未雨的女士們,險些把他生吞活剝了。

  「啊?你慷慨赴義了?」凱恩挑起濃眉,終於發現神偷這兩年裡,死都不肯回台灣
的原因。

  「不,那有違我敬老尊賢的原則。我費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逃出
來時,他全身被剝得精光,壯碩的身軀上有著數十條爪痕,都是那些「迫不及待」的女
士留下的。

  「這麼做,只是要嚇嚇你,給你一些薄懲,不是真要你以身償債,她知道你逃得掉
的。」凱恩忍俊不禁,嘴角微微揚起。

  不過想起上官媚的手段,連他也不寒而慄。那對男人來說,可真是嚇人的噩夢啊!

  「是,她成功地嚇到我了。從那之後半年之間,我時常會從噩夢裡驚醒,每星期要
看兩次心理醫生!」神偷咬牙切齒。

  「留下後遺症了?」

  神偷看凱恩一眼,確定他身邊真的沒人。

  「因為心理因素,造成我......我......不行......」最後那兩個字,聲音低得像
是蚊子在叫。

  「呃,不行?」凱恩挑高眉頭,禮貌地詢問。

  不會吧?如果真是他猜的那個意思,那就太悲慘了。

  「對,不行。」神偷豁出去了,一口氣說出埋藏在心中的哀怨。「我是聞名五大洲
的情海浪子,獵艷無數,所向披靡,但是經過那場驚嚇後,我......我......我不舉。
」說到後來,他眼眶含淚,只差沒嚎啕大哭。

  凱恩歎了一口氣,陪著垂下頭,致上最高的哀悼之心。數秒之後,他皺著眉頭,困
惑地抬起頭來。

  「等等,那半年前,一個法國伯爵說你把他女兒肚子弄大了,那是怎麼回事?」那
件事情鬧得頗大,法國伯爵一狀告到上官厲面前,逼著神偷認罪。

  「我就說了,那是仙人跳啊,但是沒人相信我。」他一臉委屈。這陣子,他可都是
在「休兵」狀態,哪裡還能弄大別人肚子?

  怕事情外洩,神偷又怛重叮嚀。「聽好啊,這件事情千萬不能洩漏給別人知道。」
要是讓人知道,他可沒臉做人了。

  「哪件事?你陽痿的事情?」凱恩挑眉,微微嘲弄。

  神偷張口正想罵人,卻看見凱恩的身後多了一個窈窕的身影。

  「什麼陽痿?」雪雁走了進來,只聽到最後一句,美麗的臉上有著困惑。她有第一
手的經驗,知道凱恩的男性功能沒問題,那陽痿的人就該是......她的視線轉向螢幕,
看向神偷。

  「親愛的,這件事情你千萬別說出去。」凱恩眼見事情瞞不住,只能亡羊補牢、替
神偷維持一點顏面。

  被人聽到秘密的神偷則一臉死白,嚇得口齒不清。

  「那就這樣了,我......我......我們再聯絡。」他匆促地說道,迅速關上電視,
螢幕轉眼燮得一片黑暗。

  「他離開了?」雪雁問道,因為剛剛聽見的秘密而臉紅。

  凱恩把她攬進懷裡,吻吻她的額頭,真神奇,才一會兒沒看見她,他就發現自己開
始想念她了。

  「是啊,我想,他大概躲回棉被裡去大哭了。」他微笑地說道。

  再強壯的人也會有病痛纏身的時候,平常再怎麼霸道邪惡,一旦得了重感冒,還不
是都必須躺在床上,乖乖等著病毒快快松手。

  很難得,凱恩感冒了。

  「我以為笨蛋是不會感冒的。」雪雁端著一碗熟湯,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躺在床
上一臉潮紅的凱恩。

  「那是因為我不是笨蛋。」他聲音沙啞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假裝虛弱地爭辯。「是
嗎?只有笨蛋才會在三更半夜跑去湖裡游泳。」她拿了個枕頭讓他靠坐好,還是沒給他
好臉色看。

  「你不是也跟著下水了?」

  這句話讓他靠背的枕頭突然被抽掉,他毫無防備,咚地撞在床頭上。「你謀殺親夫
啊!」凱恩叫道,揉著頭。

  她瞪了他一眼。「誰叫你還敢提。」

  昨天夜裡天氣有些悶熱,兩人都睡不著,凱恩提議到湖邊去夜遊。兩個人穿了睡衣
溜出來,才在湖邊戲水一會兒,他就露出狐狸尾巴,開始不規矩地摸她吻她。

  這根本就是有預謀的,他想要在月光下,在清澈的湖水中跟她做愛。雪雁推拒了半
天,終於還是不敵他的攻勢,跟他在水裡糾纏了兩個鐘頭。兩人一直到天色微微亮時,
才穿著濕淋淋的衣服,躡手躡足地回到古堡。

  第二天醒來,她完全沒事,他卻染上感冒。

  其實,這也不是很嚴重的感冒,但凱恩發現雪雁看起來似乎很擔心時,忍不住裝出
十分虛弱的模樣,用以換取她的同情和照顧。畢竟看慣了她英氣的一面,他也想享受一
下她溫柔的服侍。

  「那不提,我雙手沒力氣,你餵我喝湯。」他耍無賴地提出要求。

  雪雁皺了一下眉頭,見他可憐兮兮的無辜表情,不覺緩和了臉色,拿起湯匙餵他。

  凱恩努力將得逞的笑容壓住,乖乖張口等她餵食,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揚起。那一
副要笑不笑的嘴臉,卻惹得雪雁把臉一沈。

  「你再笑,就自己喝。」

  「我沒笑啊!」他一臉無事。

  「哼!」她才不信。她剛剛看到的,明明就是竊笑。

  但縱使心中不甘願,但她喂湯的動作卻仍十分溫柔。一會兒之後,她終於喂完了一
碗熱湯,起身要收碗盤時,卻被他一把拉住。

  「做什麼?」她望著他。

  「為什麼這麼擔心我?」他假裝咳了兩聲,忙扯嘴角,眼神溫柔地看著她。「我以
為,你認為我死不足惜。」

  她喉嚨一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笞。「我沒有這樣說過。」或許先前她的確恨不得
他早早死了,以免危害世間,但是如今......「為什麼要照顧我?」凱恩問道。

  雪雁咬著唇,身子有瞬間僵硬。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事,要怎麼回答他?「沒有為
什麼。你是嫌疑犯,死了對我沒什麼好處。」她口是心非地回答。他松開了她的手,自
嘲地一笑。「我還以為,你會照顧我,是因為我是你丈夫。」

  雪雁握緊了拳頭。他為什麼要追問?他到底想聽到什麼?

  她強迫自己的聲音變得冷硬。「我是警察,就算我們有婚姻這層關係,但只要確定
你是兇手,我還是會負責把你逮回去。」她偏過頭去,把一切推到工作上。

  她不能夠軟化的,先前嫁給他,不就是為了要逮他嗎?為什麼現在她反倒變得有些
不確定了?除卻肉體上的迷戀,還有某種情緒已經悄悄萌芽,在她心裡根深柢固。

  明知道不該覺得受傷,但聽見她回答得如此絕情,凱恩還是覺得胸口傳來一陣椎心
刺骨的痛。

  他倒回靠忱上,強扯出諷剌的笑容。「是嗎?那希望你們可以找出有力的證據,不
要讓『絕世』的律師團老是無用武之地。」

  這些話讓雪雁眼中竄出怒火。「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全力追查的。」她賭氣地回
了一句。

  「看得出來,你很盡力。」他挑起濃眉,黑眸注視著她。

  這句太過清晰的侮辱,讓她瞬間瑟鎖了一下。原來,當他願意時,他可以這麼殘忍
歹毒。

  她什麼話都沒說,把難忍的心痛壓在心裡,抿緊了紅唇,沈默無語地看著他。然後
,轉身走了出去。

  該死!

  凱恩暗暗咒了一聲,知道自己如願以償地傷到她了。縱使她仍然一臉平靜,並未表
現出任何情緒,但他就是知道,她已經被他的話所刺傷。

  雪雁也太過驕傲了,跟他一模一樣,都不願讓人看見自己的弱點。

  剛剛那些話,他幾乎是一說出口,立刻就後悔了。明知道她並非真的對他毫無感情
,否則她在床上絕對不會如此熱情。

  但是當他聽到她冷硬地說出那些話時,他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忍不住就想諷剌她


  即使知道那是她的立場,但他就是想聽到她親口說出,她留下來照顧他,是因為她
想照顧他,因為她在乎他......凱恩臉色陰鷙,手一揮就抓起床邊幾上的台燈,憤怒地
將它給砸到牆上。玻璃燈罩碎成片片,無辜地陳屍在牆邊。

  該死的男人!

  一出房門,雪雁的眼眶很快就蓄滿了淚水。

  那個該死、可惡、惡劣的男人!

  才走到樓梯口,她的淚就從臉上滑落,她也不去擦拭,只是挺直了背,快速地下了
樓,一直走到樓下的書房裡,用力將門甩上後,她才崩潰地蹲在門邊,無聲地掩面哭了
起來。

  她真是愚蠢的女人,早該知道他只是玩弄她,她為何還如此在乎他?偏偏她就是在
乎,一想到他是那樣看她的,她就覺得心口好痛。

  會說得那麼絕情,把任務橫亙在兩人之間,是因為她不敢讓他知道,她早已為他心
動......心動?

  雪雁愣了一愣,因為腦中閃過的認知而呆住了了。眼淚還在滴,她撫著唇發出一聲
絕望的呻吟。

  老天,她在想什麼啊?她常然不可能愛上了那個男人!

  天啊,愛上......不對,怎麼又會從心動變成愛上?當然不是這樣的,她沒有為他
心動,也沒有愛上他,絕對沒有!

  她只是......只是......腦海裡一團混亂,雪雁萬分沮喪地低泣出聲,為她無力自
主的感情,也為他們之間那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係。

  一條手帕突然出現眼前,她嚇了一跳,猛一抬頭,才發現書房裡不只她一人。在她
面前,不知何時冒出一個帥得能讓周圍事物黯然失色,卻神情冷酷的男子。

  他正站在她面前,指上拎著一條手帕。

  被人逮到自己滿臉淚痕,雪雁有些羞窘地接過他的手帕,匆匆站了起來。「你是哪
位?」她問道,用力把臉上的淚痕擦乾。她是不是在凱恩的朋友面前出丑了?

  「上官厲。」他一臉冷然地開口。

  雪雁倏地想起他是誰,還來不及開口詢間,對方早已繞過她,傲然地打開門,走了
出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聽見開門聲音,凱恩原以為是雪雁氣消了,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誰知道踏入臥房
的不是他等待的女人,而是「絕世」集團避居歐洲、久不見人影的創建人------上官厲


  「你怎麼來了?」凱恩皺起眉頭。

  「媚兒聽說你病了,要我來瞧瞧。」上官厲簡單地說道。

  聽到那個恐怖女人的名字,凱恩只覺得受寵若「驚」,驚到他體內的感冒病毒立刻
跑了大半。

  他臉色蒼白,還要擠出笑容。「只是個小感冒而已,你要她安心處理拍賣會的事,
我在這裡死不了的。」

  上官厲眼中閃過一絲笑容,嚴酷的俊臉倒是沒有分毫牽動。「她十分簷心你小病成
大病,如果過兩天你再沒有起色,她就打算帶衣笙一起來瞧瞧。」

  「什麼?」凱恩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氣勢十足地打了一套拳,證明自己身強體健
,沒有半點病痛。「老大,不用了,我已經好了,你可以要她別來了。」他連忙說道。

  上官厲瞧瞧他,嘴角牽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微笑。「既然好了,你明天就回去幫忙
吧,有問題嗎?」

  凱恩心裡哀嚎一聲,知道自己著了道,但這時除了認栽外,哪裡還能反悔。」沒問
題,當然沒問題。」他苦笑著答應。

  嘴上答應了,凱恩心裡可是直冒疙痞。他藉著度蜜月偷溜,沒事先知會上官媚,她
鐵定氣炸了,依那女人的性子,不耍計來整他才有鬼。他聰明一世,卻也有不願招惹的
人,如今真是不回去也是死,回去也是死。

  唉,他上輩子肯定是作奸犯斗、無惡不作,所以今生才受到重罰,會跟了這兩個沒
良心的惡魔兄妹。

  門再度被打開,是端著茶跟杯子的雪雁。

  凱恩本想靠過去,但是雪雁卻看都沒看他一眼,反而對著上官厲露出微笑。心中泉
湧的那股不悅上讓他兩腳生了根,釘在原地動彈不得,那些在舌尖打轉的道歉,也全都
梗在喉頭。

  「你好。」雪雁放下茶壺,和上官厲打了聲招呼。

  上官厲沒有回話,只是微微頷首。

  「我不知道上官先生習慣喝些什麼,所以自作主張的泡了上等的阿薩姆。」她倒了
杯茶給他,始終帶著殷勤的微笑。

  她笑得愈甜,凱忍的臉色就愈難看。可惡!面對他時,她可不曾笑得這麼殷勤甜美
過。

  「謝謝。」他接過杯子,輕啜了一口。察覺凱恩陰沈的臉色,上官厲一挑眉,開始
給雪雁好臉色看了。

  這一幕看在凱恩眼裡,更是妒火中燒,臉龐因為吃醋的濃濃酸意而扭成一團。「還
順口嗎?」孟雪雁笑了笑,先行坦白招認。「我不常泡茶,所以可能不是很好喝。」

  「還不錯。」上官厲揚起嘴角,軟化如石刻般冷硬的俊臉,露出難得的微笑。凱恩
雙手抱在胸前,站在床邊諷刺地介紹。「這位是上官厲,我老闆。這位是孟雪雁,我老
婆。不過看樣子你們已經認識,用不著我再多事介紹了。」

  那惡意的語氣,讓雲雁皺起眉頭。「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還用我說嗎?」凱恩扯扯嘴角,露出諷剌的笑。「你真是為求破案,不
惜用盡手段。前不久才提到『絕世』有違法行徑,隔沒幾分鐘,就對著『絕世』的創建
人賣起笑來了。」

  這些話裡的分明醋意,讓另外兩人挑起眉頭。

  雪雁學乖了,沒被他激怒,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目光卻比寒冬的風更冷。「我只
說警方正在調查,沒說『絕世』違法。只要還沒定案,就不能把誰當成犯人看。上官先
生是客人,我當然不能失禮。」

  「是嗎?之前就不知是誰,在還沒定案前,硬把人給當罪犯看?」凱恩翻起舊帳。

  「那是因為某疑犯行跡可疑,態度惡劣,又不肯合作,那是他自找的。」她低頭喝
茶,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不肯合作?」他向她逼近,雙眼冒火。因為醋海興波,這次被激怒的人反倒是
他。「是我去找你,是我伸手讓你銬住,更是我安分守己,讓你一路帶回警局的,我要
是不肯合作,你能輕易逮到我嗎?」給她三分顏色,這女人就開起染坊來了。

  「那是合作嗎?你只是乘機想對我毛手毛腳!」她雙手插腰,朝他吼了回去。「你
這個女人!」他憤怒得想伸手掐死她,但兩隻大掌一伸,卻是捧住了她的臉,狠狠地吻
了下去,堵住她那張該死的小嘴。捨不得掐她,他用吻的!

  她掙扎起來,用力踩了他一腳。

  「該死,你這個潑婦!」凱恩咒罵一聲,還是沒有放開她,把她抱在懷中摟得緊緊
的。

  「你又好到哪裡去?無賴加三級的大色狼,你就不能看看場合嗎?」她紅著臉咒罵
,真不敢相信這男人就在上官厲面前,咦,人呢?

  「他早就走了。」凱恩滿臉妒意,見不得她關心另一個男人。「怎麼,你捨不得嗎
?抱歉你嫁的不是他,只是個無賴。」

  雪雁氣得雙頰通紅,不知道他在發什麼脾氣。「來者是客,我倒茶給他喝有什麼不
對?」

  她的解釋仍不能說服凱恩,他臉色鐵青地冷笑。「你不是自認為是正義的使者,發
誓要逮到所有作惡的罪犯嗎?這不也是你的一項手段?」

  令人難堪的諷刺又摔到臉上來,雪雁喉間一緊,眼淚差點掉下來。她氣憤地舉起雙
手,用力猛槌他的胸膛,激烈地對他吼叫。

  「是又如何?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個警察,也知道我正在辦『紀世』的案子,早就
該知道我們立場不同,而我一定會盡力去查案。」淚水湧了出來,她沒有去抹,任由淚
水漫流。她的心好亂、好痛!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雁雁......」他梢梢放鬆對她的環抱,看見她流淚,他的心都揪緊了。「不要叫
我!事到如今你還想怎樣?你到底想從我這裡聽到什麼?要我承認,的確很迷戀你?還
是聽我說,我再也不知該如何判斷是非對錯?」這個男人好可惡,為什麼能如此徹底地
影響她?天啊,她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看到淚水從雪雁的粉頰滑落,凱恩煩躁地咬緊牙根。心中的不捨,讓他無法言語,
許久後才又伸出手,將她拉進懷裡擁著。

  他不明白自己的心理,只是看見她和上官厲站在一起,他就莫名地感到心慌,忍不
住就對她冷嘲熱諷。他是那麼愛她、那麼不安,見她和老大相對而笑,就覺得腸胃一陣
痙孿,心慌到......等等,愛她?

  凱恩愣了一愣,腦袋一片空白。

  一陣擤鼻涕的聲音,喚回他陷入呆滯狀態的神智。他一低頭,就看見她報復似地,
將眼淚鼻涕全擦在他昂貴的絲質襯衫上。愛她?愛這個在他襯衫上揖鼻涕的潑婦?

  雪雁抬起頭,挑釁地看著他,擺明了他要是敢有意見,她就讓他好看!凱恩終於露
齒而笑,將她的臉壓回那沾滿了眼淚鼻涕的胸膛上,用力地抱緊了她,不讓她掙脫,讓
她好好享受自己的傑作。

  「哇啊!你這個王八羔子......」雪雁死命在他懷裡掙扎,不斷出聲咒罵著。凱恩
緊緊地抱住她,露出一臉賊笑。

  但完全能確定,自己的確愛她!


【第九章】



  「我愛你。」

  雪雁好不容易掙脫出來,準備海扁他一頓時,突然聽到這三個不可思議的字眼,她
整個人僵住,像被點了穴一樣瞪著他。

  凱恩以為她被嚇傻,靠近她蒼白的小臉。「我說......」他想重複,卻當臉被賞了
一拳。

  「你當我是笨蛋嗎?」她怒氣沖沖地吼道,手腳並用地持續攻擊他。

  「是真的。」他閃過她的一個踢腿。

  「你這個王八蛋!」她不信,一個正中直拳揮了過去。

  他伸手接住她的拳頭,一拉一扯一轉,就將她小手反剪在身後。

  右手被制,她卻還不死心,左手曲起,突擊他的腹部。

  凱恩另一手卻早已在那裡等著,順便也把她左手給箝住,雙臂一伸就從她身後箍住
她,從後方把她抱在懷裡。「我是說真的。」他低下頭來,呼吸吹拂著她的耳朵。

  雪雁氣得想踩他的腳,但他的反應十分快,她抬右腳,他也跟著抬右腳,她舉左腳
,他也跟著舉左腳,兩人同時在房裡跳起舞來,她根本踩不到他。

  她踩人不著,兩隻手又被他制得死死的,還得破口大罵,像頭母獅子般咆哮。「放
開我,你這個可惡的傢伙!」

  「要我放手可以,不過你弄得咱們身上都是鼻涕眼淚的,還是先洗個澡再說。」他
一把扛起她,往浴室走去。

  「不要,王八蛋,放開我!」雪雁在他肩上掙扎著,卻無濟於事,一路被他扛進了
浴室裡。

  「乖乖的。」凱恩微微一笑,筆直地走到蓮蓬頭下,打開水龍頭。

  「哇啊,凱恩!」雪雁當頭被淋了一身冰水,在他肩上發出尖叫,轉眼就成了落湯
雞。

  英國的秋天,水冷得凍人,她沒多久就再也無力叫囂,冷得發抖。

  這個可惡的男人,折磨她難道折磨得還不夠嗎?弄得她的心好難受,又出言諷刺她
,如今還讓她淋得一身濕,他何不乾脆點,別再來煩她算了?

  想起自從認識他以來所受的委屈,雪雁兩眼一紅,身體上所受的寒冷,讓她更加軟
弱,眼淚忍不住就滴了下來。

  見她沒了聲音,凱恩讓她從肩上滑落身前,卻看見她在哭。被水淋得濕答答的模樣
,活像只落水的小貓,嬌弱而惹人憐愛,讓他心疼極了。

  他舉起手,緩慢拭去她臉上交織的冷水和熱淚。

  「我、我、我討、厭你。」她牙齒打顫,仍舊哽咽地把話說完,雙眼哭得紅通通的


  「那真不幸,因為你是我老婆,而且我愛你。」他扯著嘴角,露出苦笑。

  「哼!」她悶哼一聲,還是一臉不信,不過態度終於逐漸和緩。

  傳導較慢的熱水逐漸由蓮蓬頭裡流了出來,浴室裡逐漸充滿溫暖的水氣,當溫熱的
水不斷從上噴灑而下,凱恩拿起一旁的毛巾,幫她擦拭臉上的淚痕。

  雪雁動也不動,瞪著他那溫柔的神情瞧。他的表情,讓她想到他們的婚禮,在婚禮
上他也是用這種表情看著她的。

  她難得的合作,換來凱恩的一笑。他抬起她倔強的小臉,吻了她水亮的紅唇一下,
然後又一下,貪婪地不肯放開。

  他細細地舔吻著,斯磨著她柔軟的紅唇,直到她忍不住張開了小嘴回應,他嘴角的
笑意更甚,知道她同意暫時停戰。

  凱恩在熱水中脫去兩人濕透的衣褲,將她抵在浴室的牆上,極其溫柔地和她做愛。

  從來不知道人的膚觸可以這麼溫暖、柔嫩、光滑如緞,自從遇到了她,他才曉得原
來肌膚相親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

  雪雁的嬌喘,在滿是水氣的浴室裡回湯著,聽在他耳裡有如最美妙的音樂,他愛撫
她、擁抱她,直到兩人合而為一的瞬間,他認真地靠在她耳邊,重複那愛語。

  她雙手滑入他散開的長髮,緊緊擁著他,因為歡偷與征喜,或是他說出口的那句話
,激動地哭了起來。

  歡愛過後,凱恩拿浴巾擦乾兩人的身體,把她抱到床上去。

  雪雁眼裡還殘留著淚光,仍是看著他瞧,沒有說話。

  他輕撫著她細緻的輪廓,低聲問著。「為什麼哭?」

  她緊抿著唇,不肯說。

  「我只是說我愛你,這三個字有那麼難以忍受嗎?」凱恩的聲音變得沙啞。難道,
她不肯接受?

  他一開口,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哭泣的模樣,讓他的心好疼。

  「你不愛聽,我就不說,別再哭了。」他苦笑著,抹著她的眼淚。這大慨是老天懲
罰他戲謔人生慣了,讓他這輩子頭一次對女人認真,竟換來這樣的結果。

  誰知雪雁一聽,眼淚不但沒有止住,反而掉得更兇。他輕歎一聲,把她擁入懷裡,
用大手憮摸著她的背部,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半晌之後,她那水龍頭似的淚水終於稍稍停了下來。她擤擤鼻子,紅著眼眶看著他


  「問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老實回答我?」因為剛剛哭過,她的聲音裡有讓人心疼
的哭音。

  「你問。」

  「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她一臉認真。

  「我說了你會信嗎?」他扯扯嘴角,嘴邊泛著戲譫的笑,那笑容卻是自嘲多於諷剌


  她很認真地直視他的雙眼,下走了決心,原是一個決定放手一搏的賭徒。「只要你
說了,我就信。」她堅定地說道。

  「真的?」他詢問,表情也變得認真。

  她掙扎了一會兒,還是給了他承諾。「真的。」她用力點頭。

  因為他的舉止,因為他的溫柔,因為他先前不斷重複的那三個字,她願意相信他。

  「不是。」凱恩的雙眼不閃不避地看著她,大掌撫著她的嬌顏。「人不是我殺的,
也不是我主使的。事實上,『絕世』拍賣集團只是個幌子,我們這幾年來的主要行徑,
是與歹徒或恐怖份子周旋。也就是因為這種行為惹怒了那些人,才會有人設計嫁禍『絕
世』,買通了內部人員,利用了『絕世』的拍賣管道。」

  「什麼?」雪雁微微愣住,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一切。他所說的一切,都是飛鷹小
組調查以外的種種,是她難以想像的世界。

  「那一晚被殺的人,就是被買通的人。其實,那只是一場精心設計的戲,那個人並
沒有死。」

  「騙人!」她直覺地叫出來。

  「是真的。」凱恩堅定地點點頭。

  她混亂地揮著雙手,瞪大了眼睛。「那屍體是從哪兒來的?」

  「屍體是人假扮的,那人精通易容和一些異能,最厲害的絕技就是裝死屍。事後是
因為他嫌床太硬,才從停屍間開溜的。」

  「為什麼要演出那場戲?」雪雁追問,直接問出癥結。

  「那是為了釣出那些始終隱藏在背後搞鬼的大魚。」

  「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要娶我?你們大可把整件事情和警方明說。」她還是狐疑
,一時還不太能消化過多的資訊。

  「第一,戲是要演給對方看的,警方要是沒有采取行動,反而容易啟人疑竇。再者
,他們都可以派人買通『絕世』內部人員了,那麼,誰也不能保證,警方里沒有他們的
人。」

  「所以說你娶我只是演戲而已?」她臉一變,又不高興了。

  凱恩苦笑兩聲,捧起她的小臉。「為什麼不論我怎麼說,你都能挑出毛病。你現在
到底是在乎我有沒有犯罪,還是我為什麼娶你?」

  孟雪雁嬌靨驀然一紅,知道自己的私心全被他看得一清二楚。「當然是你有沒有犯
罪。」她避開視線說道,沒有任何說服力。

  「沒有。」他靠得她很近,近到連薄唇都要貼上她。「我沒有犯罪,也沒有殺人放
火。」每說一句,他就吻她一下。「除了偶爾賭賭小牌、喝喝小酒,也沒什麼不良嗜好
。」

  那濕熱的吻,從她柔嫩的紅唇,滑到小巧的下巴,再游走過白皙頸項,一路下滑到
她的鎖骨,接著攀上她飽滿雪白的渾圓。

  「別這樣,我們先談事情......」她發出輕喘,伸手想推開他,但他的舌卻選在此
時,滑溜地挑弄她的蓓蕾,她一時無力,唇邊逸出一聲破碎的呻吟。

  凱恩輕笑,扯去兩人身上的浴巾,以膝蓋分開她的雙腿,用他熱燙的欲望挑弄她腿
間的柔嫩珠寶。

  他的唇角帶著揶揄的笑。「還有什麼必須談?喔,當然,如果你想知道,我的身家
財產,夠我們倆一輩子躺在這張床上也衣食無虞。」

  「你這個無賴,不行啦,我們得先把事情談清楚......」她雙頰火紅,伸手想將浴
巾抓回來,手腕卻被他壓制住。她抱著最後一線希望,想要併攏雙腿,無奈他高大的身
軀阻擋在那裡,她的雙腿只是環繞上他的腰,反而讓他靠得更近。

  「要談話,以後還有機會。」他露出慵懶邪魅的微笑,宣佈談話終止,輕輕撥開她
柔嫩的花瓣,緩慢堅定地進入她。

  「呃!」她倒抽一口氣,如潮浪般的歡愉,被他推入她的體內。「我......我討厭
......討厭你......」她還在嘴硬。

  「是嗎?我可不覺得你有多討厭。」他微微一笑,在她身上展開完美的律動,證明
他所言不假。

  果然,沒多久後,那雙徵細白嫩的玉手就不是推卻,而是緊緊攀著他汗濕的肩頭了


  從英國飛回台灣的飛機上,雪雁眼裡眉梢盡是小女兒的嬌柔神態,雖然不想讓他太
驕傲,但她看起來的確有新婚妻子的模樣了。

  凱恩看在眼裡,心情更是愉悅不已。

  原本怕她一回到台灣,就會恢復成先前那冷淡的模樣。但如今她非但沒給他臉色看
,當他牽著她的手時,也沒有拒絕,這一切細微的反應,都讓他心花朵朵開。

  雖然雪雁不曾正面承認對他的感情,但是假以時日,憑著他那無人能比的高段纏功
,總有一天會一讓她親口承認的。

  隨著凱恩回到了在台灣的住處,他因為有事,所以將雪肛一人留在屋裡。她在整理
行李時,一邊還在盤算著,該如何向大隊長解釋。

  她唇邊泛起一抹淺笑,想起搭機前,凱恩還無賴地想把她留在床上,要不是僕人打
電話來催促,他們倆可能到現在都還在英國。

  敲門聲拉回了她的神智,她停下令人羞紅的回憶。「請進。」她揚聲說道。

  一名身著白衣的女子,懷抱著一只雪白的波斯貓,優雅地走了進來,嬌媚的容顏美
得讓人驚艷。

  雪雁站起身,眼中浮現困惑的神采。

  白衣女子輕憮貓兒,淡淡一笑。「我是上官媚,凱恩這陣子給你添麻煩了。」

  「是添了我不少麻煩,不過我想我已經習慣了。」知道對方是誰,她心底反而定了
下來。這個美麗而年輕的女人,就是上官厲的妹妹,在合灣掌控「絕世」一切行動的上
官媚。

  上官媚一挑眉,頗欣賞雪雁流露出的自信與膽色,要不是凱恩那小子實在欠教訓,
她或許會考慮收手。

  「習慣了是最好。」唇角勾起一抹淺笑,上官媚優雅地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
。「這附近都是上官家的土地,『絕世』的主要成員,都被安排居住在這裡,便於聯絡
。我就住在中間那棟白色屋子,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改天有空過來喝個下午茶。」

  旁人總在議論著,上官媚是厲害的女強人,雪雁本以為她該是十分強悍的,沒想到
本人卻是如此嬌弱可人。這樣美麗的女人,看來像是完全無害,沒有半點傷害他人的能
力似的。

  「當然好。」她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我剛來的時候在隔壁棟遇到凱恩,他好像有事找你。」上官媚轉過身來,美麗的
臉龐上盡是笑容。「真是,瞧我差點給忘了,我就不打擾你了,看他似乎挺心急的呢!


  「他人在哪裡?」方才來的時候,她稍稍瞄了一下,察覺這裡的建築群是以五角星
的形狀排列,錯落在這個形制之內。

  「左邊那一棟。」上官媚腳跟一旋,輕笑著交代道:記」得,別走錯了。」低垂下
的美麗眸子,閃過一抹深意。

  只是,雪雁並沒有察覺。

  「我知道。」她朝這絕世美女微微頷首,等到對方離去,才繼續將剩下的衣服掛進
衣櫥裡。

  雪雁轉過身,要將行李箱收好時,卻意外地在箱底層瞧見兩人的那紙婚約。她伸指
輕撫他的名字,不由得露出笑容,她差點都忘了,他的中文姓名是什麼了。

  她本想把證書收好,但是轉念一想,又將它摺好放進了皮包裡。當時她不願意出賣
自己的婚姻,所以還故意簽錯了名字,把雁字簽成燕字,想在必要關頑來個不認帳。看
來等一下必須跟凱恩提一聲,重新申請一張結婚證書才是。

  打理好一切,她才下樓出了屋子,朝左邊那棟屋子走去。

  這地方林蔭蔽天,屋子和屋子之前,其實還有一段距離,她漫步在路邊,深深吸了
口氣,臉上浮現淡淡微笑。不說別的,光是這些樹,就讓她覺得住在這兒挺值回票價的


  沒有多久,她來到上官媚所說的屋子,按了按電鈴,卻不見有人回應。等了老半天
,她伸手敲了兩下門,沒想這一敲之下,門卻被她敲開了一小道縫。

  奇怪,沒鎖?

  她好奇地推開門,走了進去。「凱恩?」

  沒人回答,屋子裡安靜得很。

  她記得上官媚是說左邊這棟樓呀,她應該沒走錯才是,雪雁想了想,在樓下繞了一
圈,見樓下沒人,索性往樓上走。

  「凱恩?你在嗎?」到了樓上,她又出聲叫喚。

  語音未落,她就聽見左側的門裡,傳來些許輕微的聲音,她好奇地走了過去,以為
凱恩在裡面,直覺地伸手推門。那門非但一推就開,而且裡面的情形,讓她乍見之下差
點沒當場崩潰------

  凱恩是在裡面沒錯,但另外還有一名嬌小可愛的女子也在,他們躺在床上,而且除
了那薄得無法遮掩什麼的絲被,兩個人全都一絲不掛。

  她腦袋一片空白,看著他坐起身子,一臉的面無表情,她完全無法反應,甚至無法
動彈,只覺得心好痛,痛到她幾乎要難以呼吸。

  「怎麼了?」那名女子因為他的起身而甦醒過來,困惑地揉揉眼睛,睜著睡眼惺忪
的眸子,打著呵欠含糊不清地問。

  「沒事,你繼續睡。」他開口回答,大掌壓住身旁女子的小腦袋,想讓她繼續睡。

  雪雁臉色刷地變得慘白,整個身子晃了一晃,無法置信地看著他,臉上盡是不信、
不解,和無止盡的傷痛。

  「怎麼可能沒事?你連聲音都變了。」那小女人不相信,掙扎著抬起頭來,甩開他
的大掌。她順著他的目光看來,這時才發現雪雁的存在。

  「呃,小姐,有事嗎?」她低呼一聲,察覺自己是光溜溜的,連忙往被單裡躲,粉
臉有些嫣紅。

  雪雁無法理會那可人的女子,甚至不敢看向她,怕自己會承受不住而當場崩潰。她
無法遏止地輕顫著,痛苦地看著床上的男人,那個稍早才吻著她,告訴她,他有多愛她
的那個男人。

  她張開嘴,半晌之後才有辦法開口。「她是誰?」她的人在顫抖,聲音也在顫抖。

  「不關你的事。」他低咒一聲,濃眉緊緊皺起。

  這句話像是一記重擊,她纖細的身子又晃了晃,幾乎無法承受。痛楚太過強烈,讓
她以為自己會在這樣的疼痛下,就這樣碎成片片。

  「不關我的事嗎?」她閉上眼睛,全身顫抖著,懷疑自己為何還沒死去。

  她深吸了口氣,極力鎮定自己,她面無表情,卻無法掩住破碎的語音。「你先前對
我所說的話,所做的事,也是你一時興起的游戲嗎?」

  他坐在床上,緊抱著那困惑的女子,臉色陰沈,沒有回答。

  天啊,她怎麼會這麼愚昧?怎麼會這麼無知?怎麼會......這麼好騙?甚至到了捉
姦在床的現在,她心裡竟然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希望他騙她,即使
那理由多麼荒謬,她都會相信他。

  騙我啊!你說話啊!即使說的是騙我的謊言也好......她絕望地看著他,在心中無
聲地吶喊著。

  而他無言,只是看著她,深刻的五官上沒有任何表情。

  室內一片岑寂,反倒是那名女子有些不安,發出了聲音。「呃......」

  「閉嘴。」他迅速而嚴厲地制止她說話,口氣比先前每一次更加專制。

  她嘟起唇,滿心的不悅:心中的懷疑更深了。「我只是想問問她是誰。」她小聲地
抱怨著。

  看見兩人親匿的模樣,雪雁臉上瞬間閃過痛楚的神情。

  好傻,她真的好傻!她在心裡自嘲地笑著,原來,從頭到尾,她真的只是他打發時
間的玩具而已。直到此刻,他的無言與冷漠,才終於讓她認清了現實。

  她以顫抖的手,從皮包中拿出那張摺疊好的結婚證書,將這紙從頭到尾都是個笑話
的結婚證書,從中一撕為二,再撕成四塊,狠狠地扔向大床。

  紙片飄落,那名女子仍是一臉茫然。接著,只見她手忙腳亂地收集那些紙片,玩起
拼圖,想在其中看出一些端倪。

  「你果然厲害,徹底地欺騙了我。」雪雁咬緊紅唇,直至滲出血來。「我承認,你
贏了。」她低喃幾聲,又看了那可愛的小女人一眼。

  兩個女人的視線有短暫的接觸,一個痛苦,一個不安。

  匆促的一眼之後,雪雁陡然掉頭奔了出去。直到回身出了房門,那蓄積在眼中的淚
,才如斷線珍珠般掉了下來。

【第十章】



  凱恩千算萬算,就是忘了把老哥和上官媚那女人算進去。

  結果,等到他處理完事情回到家,卻被老哥強行架去向嫂子解釋誤會時,他才赫然
發現遭人設計陷害,而雪雁也因為那場誤會,憤怒地離開了。

  「你就不能當場向她們兩個解釋清楚嗎?」面對雙胞兄弟,凱恩只想伸手掐住他的
脖子,死命搖晃。

  「只有我一個怎麼解釋?你為什麼沒和她先說清楚?」黑子騫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
裡去,對著弟弟吼了起來。

  他好不容易拎回證據,誰知道小篆竟然跑了!憤怒在他胸口悶燒著,讓他臉色難看
到極點。那女人就不能信任他一次嗎?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沒說!」凱恩火冒三丈,惡很很地瞪回去。「該死的!你要是
沒有惹火上官媚,她就不會搞這種把戲了。」

  上官媚果然厲害,略施詭計就氣跑了兩個女人,如今連兄弟也鬩牆,只差沒有互掐
對方脖子。

  「要不是你存心落跑,她會這樣記恨?」黑子騫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凱恩忍住想扁兄弟的衝動,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上官媚說不定正在一
邊啜著紅茶,一邊欣賞他們爭吵的模樣,他們不能再讓那女人看笑話了。

  「我們別再吵下去了,繼續爭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反正都是要解釋,你去找你的
女人,我去找我的,晚上無論有沒有搞定都到『絕世』大樓集合。」

  黑子騫冷著臉應了一聲,才面口陰寒地邁步離去。

  凱恩雙臂抱胸歎了口氣,一想到必須去找雪雁解釋清楚,他就覺得頭痛。老哥的那
口子是個嬌甜的女人,還好搞定,頂多像是抓狂的貓兒,扒他老哥幾下,沒多久就能被
擺平。

  但是,反觀他的小雁雁,可是精通十八般武藝、脾氣火爆又兼下手狠毒,她要是存
心躲他,而他能安然無恙地接近她方圓十公尺內,就該偷笑了。

  走進飛鷹小組的門,林大隊長正一臉笑咪咪、伸長脖子等著他,凱恩確定自己沒找
錯地方。他果然夠了解她,料定她一踏出門,就會回來要槍上工。

  「她在哪裡?」凱恩直接問重點。

  「後面的柔道場。」林大隊長指著後頭。

  「謝了。」凱恩退出門外,跟著又探頭進來,很有禮貌地問:「對了,她的槍....
..」事關性命安危,不問清楚可不行。

  「還在我這裡。」林大隊長一臉賊笑。

  凱恩松了口氣,點頭道謝。「萬分感謝。」

  「不用客氣。」林大隊長對他眨了眨眼,拍拍這年輕男人的肩膀。「只要記得下次
的婚禮,媒人禮包大點就行了。」

  凱恩露齒一笑。「沒問題。」他往後頭的柔道場走去,才拉開門,就看見一道黑影
飛了過來。

  他向旁一跨步,閃過那個摔跌在地的倒楣男子。那人悶哼一聲,為了避免繼續遭到
毒打,決定裝死癱在地上,旁邊還有三名同樣倒地不起的傢伙。

  「你來這裡做什麼?」

  一聲熟悉的怒喝,讓凱恩將視線移回場中央,只見雪雁打著赤腳、一身柔道勁裝,
渾身香汗淋漓,臉上表情卻冷若冰霜。只除了那雙有些紅腫的眼,證明她哭過之外,她
看來就和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生氣勃勃,而且極端冷漠。

  「我來接你回去。」他掛著溫和的微笑,神色自若地回答。

  「接我回去?」她眼中竄出怒火,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你憑什麼?」

  「憑你是我妻子,憑我是你丈夫。」他理所當然地說道。

  幾名倒在地上裝死的警員聽到這句話,紛紛嚇得張開了眼,好奇地瞧著才剛踏進門
的俊帥男子,想看看到底是哪個不知死活的男人,竟然敢娶這母夜叉。

  「你這個騙子,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嗎?」她的怒火轟地燃了起來,瞥見他身後那
些不中用的員警,氣得大聲吼了起來。「還在那邊裝什麼死,把他給我扔出去!」

  幾個男人有如聽聞河東獅吼,立刻嚇得跳了起來,七手八腳就要將凱恩給請出去。
誰知人還沒站穩,只瞧見凱恩左一拳、右一腿,沒兩三下,四名大漢反倒再度被請著躺
回地上。

  全是不中用的傢伙!

  雪雁低咒一聲,乾脆自己上場。她兇狠地一個後踢,跆拳加柔道並用,迅速連攻三
招,卻連凱恩的衣角都沒碰到。

  「雁雁,你誤會了,你剛才看到的事,我可以解釋的。」凱恩東閃西閃、左避右躲
,邊躲邊解釋。

  「不用了。」她怒火中燒,一拳揮了過去。「不是不關我的事嗎?還用得著解釋什
麼?你這個王八蛋,真當我是笨蛋嗎?去死吧你!」

  凱恩歎了一口氣,退開一步,閃過她狠絕的腳跟踢。「雁雁,那真的是誤會,我帶
你去見一個人,誤會自然就可以解開。」

  「除非我死!」幾次攻不下他,她氣得沒了招式,一巴掌揮了過去,沒想到這一掌
卻結結實實地打到了他臉上。

  她愣了一下,卻見他雙眼冒火地抓住她的肩頭,兇惡地搖著她。

  「不准你說這種話!」凱恩咆哮著。

  這下雪雁真的呆住了,從未見他對她那麼兇過,有兩秒的時間反應不過來。但是沒
一會兒,一回過神來,她更大聲地吼了回去。

  「我管你准不准,你以為你是老幾?」吼什麼吼,要吼,她還會輸人嗎?

  他惡很很地瞪著她,看來兇惡到極點,那模樣甚至讓她以為,他會將她一口給吞進
肚裡。半晌之後,他臉色難看地開了口。

  「我在家裡排行老二,上面有一位雙胞胎的大哥。」

  雙胞胎?她呆了一下,想都沒想過他會說出這樣的解釋。

  「懂了嗎?你看到的是我大哥和嫂子,不是我。」他抓著她的肩頭搖晃,像是想將
她晃得清醒一些。

  雪雁眨了眨眼,揮手又賞了他一巴掌。「你這個王八蛋,當我那麼好騙嗎?」

  這一掌,完全揮掉了凱恩的耐性。他眼神一暗,伸手一摸,把從她腰間摸來的手銬
打開,以神奇的手法將她雙手銬住,然後不顧她的抗議,一把將她像麻袋一般扛在肩上
,這一連串動作,前後時間花不到兩秒,動作行雲流水,流暢極了。

  「凱恩,我警告你,快放我下來!」雪雁氣紅了臉,竟沒看清他到底是怎麼弄的。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早已被銬上,被他給扛上了肩。

  凱恩一把拉開了柔道場的門,扛著她穿堂過廊,無視於周遭警員驚異的眼神,重重
拍了她的臀部兩下。

  「等上了車,我就會放你下來,不要像個三歲小孩一樣哇哇亂叫。」他對於她的叫
嚷置若罔聞。

  旁觀的員警瞪大眼睛,才進門的林傑則是完全呆住,張口結舌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連嘴裡叼著的菸都掉落在地。

  「小林,你還發什麼呆?快救我啊!」雪雁嚷著。

  林傑才往前踏了兩步,就被凱恩皮笑肉不笑的冷眼一照,他馬上頭皮發麻,嚇停腳
步。「呃,小孟,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個......你們夫妻吵架,我......呃,恐怕幫不
上什麼忙......哈......」說到後頭,只剩下一連串的乾笑。

  凱恩挑了挑眉,扛著雪雁繼續往大門走,前方路途早已清場完畢,再也沒人敢擋他


  「林傑,你這膽小鬼!」雪雁氣得大叫,看到所有人全閃到一旁,她更是暴跳如雷
,只能自食其力地對著這霸道的男人咆哮。「黑子騫,你這個無恥之徒、殺人嫌犯、采
花大盜、不要臉的男人,我警告你,快放我下來。」

  凱恩根本不理會她的叫囂,將她扛出了飛鷹小組的總部,把她好好地安置在車前座
,然後低頭吻了一下她的鼻尖。

  「雁雁,你罵人的詞彙實在有待改進,另外,事實上我也不叫黑子騫,那是我哥的
名字。」

  他繞到另一頭,開門坐上駕駛座。

  雪雁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瞪著他。倏地,她發出一聲尖叫,沒被綁住的長腿一抬
,一腳就朝他那張俊臉踹了過去。「你這個可惡的傢伙,竟然連名字都騙我!」她踹、
她踹,她用力踹,非要踹死這個王八蛋不可!

  三分撞後,凱恩拿面紙擦去臉上的腳印,滿意地看著一旁手腳都被借來的手銬拷住
,嘴裡也塞了手帕的雪雁。

  「雁雁,記得,我是黑耀爵,下回你詛咒時別叫錯名字了。」

  「唔!唔唔唔唔唔唁!」雪雁被堵住嘴,卻仍憤怒地咒罵著,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凱恩摸摸她的小臉,又親了她一下,露出貓哭耗子假慈悲的笑容。「雁雁,乖乖的
,不會很遠的,從這裡開車,一下子就到『絕世』大樓了。」

  是呀,正常速度是一下子,但不幸的是,他們回程時剛好遇到下班時間,等凱恩終
於將車子開到「紀世」大樓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雪雁在這段時間裡,想了無數種能讓他死得很難看的酷刑。她怒瞪著他,在心中暗
暗發誓,等她一脫離束縛,她一定要宰了他!

  凱恩一進門,拿掉她嘴裡的手帕時,隱約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雪雁沒有如他預期般的破口大罵,反而動也不動,冷冷地瞪著他,彷彿跟他有著深
仇大恨。接近兩個小時下來,無論他好說歹說,說得口乾舌燥,她不理他就是不理他,
用力瞪著他瞧。

  「雁雁,別氣了,我那也是不得已的。這誤會必須要你親眼看到才會信,我無論如
何,都必須把你帶回來。」他端起蛋糕,哄著她開口。「來,吃塊蛋糕,德國名廚做的
香草羅傑。」他將蛋糕送到她面前,誘惑她張嘴。

  「哼。」她不屑地輕哼一聲,轉過頭去。

  「不然,吃塊黑森林。」他放下香草羅傑,改拿另一塊巧克力蛋糕。

  「哼!」她這次哼得更大聲,又轉向另一邊。

  他毫不氣餒,再接再厲地端起一杯熱紅茶,湊到她哨邊。「喝口茶好了,這是你最
愛的阿薩姆,我特地讓人準備的。你剛剛罵人罵了半天,難道不覺得口渴?」

  她的確渴了,先前塞在她嘴裡的手帕,汲取了她口中的水分。只是,她不吃「嗟來
食」,不喝就是不喝。

  「不要跟我賭氣,我會心疼的。」凱恩將杯子湊到她嘴邊,好言相勸。

  雪雁瞄了那紅茶一眼,忍不住開始動搖。想想也對,她為什麼要為這男人苦毒自己
?再怎麼樣,也沒有必要跟自己的腸胃過不去。想到這裡,她好不容易張開了嘴,讓他
餵她喝茶。

  雪雁喝了兩口溫熱的紅茶,瞄向一旁的蛋糕。「我要吃蛋糕。」她不客氣地說道。

  「哪一種?」見她終於肯吃了,他重新端起蛋糕。

  「黑森林的,要切成小塊。」她下著命令。

  凱恩照著她的詁,把蛋糕分成小塊,逐一將蛋糕餵入她口中。她不開口還好,一開
口倒開始頤指氣使了。

  「我要喝茶。」

  「我要吃蛋糕。」

  「我要聽音樂。」

  「我要吃水果。」

  「不要英文的,換一首,我要聽最新的流行中文歌。」

  「為什麼不把水蜜桃拿給我吃?再放就要爛了!你還要剝皮啊,不然我怎麼吃?」

  「茶啊,我要喝茶。」

  雪雁雖然手腳被銬住,卻被伺候得像是老佛爺再世。她使喚了他整整一個小時,好
不容易才稍稍消了氣。

  「雁雁,要喝茶嗎?」凱恩微微一笑,低頭望著她。

  「不要。」她睨了他。「放開我。」

  凱恩看著她,撫摸著她的臉蛋。「我哥就快來了,你答應不逃走,我就把手銬打開
。」

  她咬著唇看他,衡量著該怎麼辦。老實說,憑他整晚殷勤且百般呵護的表現,她的
氣已經消了大半。況且,要是他說謊,還會堅持要她來見人嗎?

  而且,情況也有些緊急,不太適合她再堅持下去了。

  雪雁好不容易,微乎其微地點了一下頭。

  凱恩微微一笑,拿出鑰匙,解開她的手捺腳銬,還她自由。

  鎖才一開,雪雁就站起來往門口走。

  「去哪裡?」他臉色一沈,黑眸變得陰鷙。

  雪雁紅著臉,瞪了他一眼。這人怎麼這麼笨,連這種事都要追根究柢?

  「廁所啦,笨蛋!」她罵了一聲,掉頭就往洗手間沖去。

  凱恩握著雪雁的手,輕柔地在紅腫磨傷的傷處抹上冰涼的藥膏。因為手銬,以及她
先前的掙扎,她白皙的肌膚上留下了一些紅紅的傷痕。

  「還疼嗎?」他問道,有幾分心疼,低頭吻吻她的傷口。

  「廢話,」她的小臉皺在一起,撒嬌的性質高於抱怨。

  「不然下一回,換我讓你銬一天,這樣不就扯平了?」他提議道,笑得十分曖昧。

  她羞紅了臉,立刻知道他在暗示什麼。「變態!」她罵道。

  「難道你不喜歡?」他端起她小巧的下顎,笑得十分志得意滿。

  「我才不喜歡變態。」她哼了一聲,驕傲地抬高小臉。

  「不喜歡的話,你會因為誤會而哭紅了眼?」他揚起濃眉,揭穿她的假面具。

  「我才沒有。」雪雁脹得粉臉通紅,轉過頭去不肯看他。

  「噓,乖,有沒有都等會兒再說。」凱恩露出明了的笑容,沒再繼續逼問她。她驕
傲得很,臉皮又薄,縱然真的愛他,也不會輕易說出口。

  身後傳來聲響,凱恩拿起遙控器一按,身後的整面牆突然變成透明。暗室之外的那
間房裡,走進一個男人。凱恩將大皮椅轉了過來,讓坐在椅上的雪雁仔細看清楚。

  「老天!」這是她唯一說得出口的字句。

  外頭的房間上見然又多了一個凱恩。

  雪雁疑惑地看看辦公室裡的那個男人,再轉頭瞧身旁的凱恩,連續轉頭看了兩三遍
,才確定他們真的是兩個人。他們有著同一張臉、同樣的體形、同樣猖狂霸道的氣勢,
只是外面那個男人是短髮,而凱恩則是長髮------她猛然想起,那天和另一個女人躺在
床上的男人,好像是短髮......「證據確鑿,我沒有騙你。你那時看到的是我哥和我嫂
子,不是我。」

  「可是,上官媚明明說......」她一臉納悶。

  凱恩一聽到那名字,下顎一束肌肉就忍不住抽動。「你以後離她愈遠愈好,她小家
子氣得很,心眼極壞,沒事就愛整我們。」

  「你沒得罪她,她為什麼要整你?」雪雁挑起秀眉,不認同他對那位嬌弱和善女子
的評語。

  「你不知道,她是......」凱恩停頓了一下,蹲下身來,捧起她的小臉,正經地警
告著。「總之,你別相信她就是了。」

  看他堅持成這樣子,雪雁只能勉強點了點頭。

  凱恩的黑眸微微一瞇,本想再說什麼,但外頭還有事得解決,只好先將這事擱在一
旁。

  「今晚在大樓內,將會舉辦一場私密的拍賣會,所拍賣的物品,其實是從別人手中
搶來的貨,目的是為了要引洛爾斯的人出面。先前的種種跡象,證明他們今晚會出面干
預。我必須先去處理,答應我,你先乖乖待在這裡,好嗎?」

  「我也去。」她起身說。

  「不行,我得先出去幫忙解釋誤會,嫂子和你一樣,都誤會了。而且你的手腳現在
還不靈活,不要讓我擔心,好嗎?」凱恩皺起眉頭,事關她的安危,他先前的好臉色全
都收起來了。

  雪雁張開嘴,還想再說什麼,但看他一臉堅決,知道他絕不肯讓步。她想了想,把
到嘴的話給吞了回去。「好。」她小聲地說。

  「你保證?」他捧著她的臉問。

  「我保證。」她伸出兩指,在身後交叉,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正經。

  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暗室。只是,他前腳才出門,她後腳就從另一扇門落跑了。

  開玩笑,她是堂堂飛鷹小組的成員,要她坐在這裡等門?別傻了!有這種大案子不
辦,她又不是腦袋壞了。

  誰知道,她是走出了門沒錯,卻在密道裡繞了半天出不來,好不容易才從那九彎十
八拐的密道走到正常走廊上,卻又找不到拍賣會的方向。

  雪雁決定先打電話,調派一些人馬過來,電話才剛撥通,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巨大爆
炸聲響,她抓著電話,緊急蹲下找掩護,好一會兒那爆炸聲才停了下來。

  「喂,勤務中心,我是八三一,『紀世』大樓出現紅色警戒,快派人......」話還
沒說完,另一陣爆炸聲又蓋去了她的聲音。她捂著耳朵,對著電話用盡全力吼出附註。
「記得派消防車過來。」說完,她匆匆往爆炸區奔去。

  老天,那地方一定就是拍賣會的會場,該死的,凱恩在裡面啊!

  聽那爆炸的聲勢,她嚇得臉都綠了,深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會陣亡在裡面。好不容
易衝到了傳出聲響的地方,她一腳踹開扭曲變形的大門,心焦地沖進停電的房間內。

  「凱恩!凱恩......」才喊了兩聲,一陣機關鎗的掃射差點掃中她,她連忙找了個
地方掩蔽,想要掏槍,才發現沒將槍帶在身上。

  該死的,運氣差透了!

  頭頂上又是一陣機關鎗的掃射,她盡全力抱住頭,縮在地上,右臂還是被流彈擦出
了一道傷,她痛得悶哼一聲,卻在機槍大響時,也藉著火光瞧見身旁躺了個昏迷不醒的
傢伙,那人手上還握著一把槍。

  雪雁嘴角浮現笑容,趁著對方換彈藥,她忙伸手去撿。一翻身就在黑暗中大略瞄出
狀況,一槍一個,就讓對方倒地不起。

  威脅解除,她松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右後方突然又傳來一陣槍響,她反射性地轉
身舉槍,卻看見另一名歹徒砰然倒地,牆邊則站了一個男人。

  「不許動!」她大喊著,將槍口瞄準對方。

  「是我。」男人開口,走上前來。

  是凱恩!

  雪雁松了好大一口氣,壓在心頭的巨石瞬間被移開,熱淚就湧上眼眶。她撲上前去
,直直撲進他的懷裡,氣得搥了他好幾下。「笨蛋!你這個笨蛋......」

  罵到一半,她就擁住他,捧著他的臉狠狠地吻著,想證明他的存在,證明他還安然
無恙地活著。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又哭又笑地貼著他的薄唇說著,像是怕說慢了,
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乍聽她口出愛語,凱恩嘴角浮現出一抹好大的笑容。老天,他幾乎耍以為,這輩子
不可能聽到她說這句話了。

  「雁雁,我實在很想跟你繼續吻下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請將你的熱情保持著,
我們等會兒再繼續,我想,這樓恐怕快塌了。」他吻了吻她,出聲提醒。

  像是要印證他所說的話一樣,兩人的頭頂上突然落下了一些細碎的沙石,他和她同
時抬頑一看,然後二話不說,抓著對方就沖了出去。

  他們穿過空中回廊,一路衝到對面那棟大樓,兩人前腳才踏出回廊,後腳跟著縮出
沒幾秒,身後的大樓就發出轟然巨響。

  凱恩抱起雪雁,多跑了好幾尺,才轉身回頭看。

  只見剛才兩人所待的那一層樓,整層都塌了,其上的樓層也跟著一塊遭殃,原本奢
華的大樓轉眼成為廢墟。

  「沒事吧?」兩人緊握著對方的手,同時異口同聲地問。視線一接觸,彼此的嘴角
都微微往上揚。

  不用說得太多,在最危險的一刻,他們都確定了彼此的感情。如果不是真心愛著對
方,怎麼還會擔憂對方的安危?

  「我沒事。」雪雁笑了笑,拍去他身上的碎石,她張開口還想說些什麼,卻聽見樓
下傳來警笛聲。「啊!是我調來的消防車,我先下去處理一下,你別亂跑,我馬上回來
。」她松開了他的手,匆匆跑下樓去。

  「該死!」他怨聲載道地抱怨著奔來當電燈泡的消防車,轉身看向這棟雙子星大樓
毀損的程度。

  眼前的廢墟,讓人看得怵目驚心。看來,他那寶貝嫂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吶!

  在消防隊的紅衣大漢中,凱恩一眼就瞄見她秀麗的身影。搜尋到她的時候,他的黑
眸倏地一瞇,這才發現她的手臂竟然染紅了一大片。

  他走了過去,推開無數的人海,硬將她從那些消防隊員中抱了出來。「該死的,你
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嗎?」他對著她的小臉吼著。

  「凱恩,快放我下來啦!」雪雁驚叫著,粉頰嫣紅。

  周遭所有的人,有的偷瞄,有的光明正大望了過來,全都看著他們兩個。天啊!這
真是丟臉極了,白天被他扛在肩上時,她被憤怒衝昏頭,反倒是現在,她不由得害羞起
來了。

  「你也會害羞嗎?」他把她抱到一旁的花台上坐好。

  「黑耀爵!」她低叫著他的名字。

  「很好,總算叫對了名字。」他揚起濃眉,接過醫護人員主動送上來的醫藥箱,替
她包扎傷口。

  站在一旁的鬼面,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情景。

  雖然騙子剛剛提到,已經撈到了個老婆,但鬼面可沒想到,他口中所說的老婆,就
是之前那麻煩的女誓,而眼前騙子對待她的親匿模樣,更是讓他的眼珠子都快跌出來了


  騙子不是一向對人有著過敏症嗎?但是眼前的騙子,先是親手抱著那女警,百般呵
護,規手替她包扎傷口,這......鬼面皺起了眉頭,好奇地打量著凱恩。難道說,這傢
伙的過敏症已經痊癒了?

  為了一探究竟,鬼面伸手拍了拍凱恩。「喂,我說------」話還沒說完,一個又快
又准的直拳就揮了過來,剛好打中鬼面的鼻子。「可惡!你的過敏症不是好了嗎?」鬼
面捂著倒楣的鼻子,倒在一旁。

  「誰說我好了?」凱恩臉色難看地瞪著他。鬼面那一下輕觸,讓他覺得全身不自在
,所有的過敏癥狀全都冒了出來。

  「你沒好怎麼能摸她抱她?可惡!女人摸你就沒事,我摸你就有事。」鬼面大聲咒
罵,怪他重色輕友。

  「誰說女人摸就沒事?」凱恩瞪著倒在地上的鬼面,沒有半點同情的意思。「你最
好別找人來試,我不會因為是女人,就手下留情的。」

  聽了半天,終於聽出了點苗頭,雪雁眨了眨眼,扯扯凱恩的衣袖。「你有過敏症?


  凱恩回頭看她,一句話也沒說。

  「他是賭徒,本來就比較敏感,誰要是碰了他,誰就倒楣。」鬼面捂著鼻頭說道。

  「什麼?你是賭徒?」她一雙眼瞪得更大。

  「還是最頂尖的,不然你以為在歐洲住的那棟古堡怎麼來的,那是他在牌桌上,從
人家伯爵手中羸回來的,在『絕世』裡,所有人都叫他『騙子』,他的牌技好得見鬼。
」鬼面嘮嘮叨叨,不甘心地猛掀他的底。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凱恩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雪雁眼睛一瞇,跳下花台,推了他肩頭一掌,火冒三丈地大喊:「可惡,你這個王
八蛋,難怪每次都找我玩脫衣撲克------」

  這話一說出口,可是語驚全場,剛剛轉移視線的眾人,又紛紛安靜了下來,注視著
他們這一對。眾人的視線,讓雪雁面紅耳赤,要是地上有個洞,她真的會鑽進去躲起來
,再也不見人。

  「都是你啦!」她又羞又氣,一張臉紅得不知該往哪裡藏,只好埋在他懷裡。

  「是,都是我。」凱恩坦然認罪,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帶她離開現場。

  好不容易遠離了群眾,她才敢將臉抬起來。「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真的假的?」他揚起濃眉。

  「那個過敏症的事啊,真的只有我能碰你嗎?」雪雁看他一眼,臉上有著藏不住的
好奇。

  「對。」他扯了扯嘴角,有些尷尬地回答。

  「男人不行?」她的嘴角忍不住揚起,雖然很努力地要維持面無表情,但那揚起的
嘴角卻半點也不合作。

  「對。」凱恩看了她半晌,有些認命地回道。

  「女人也不行?」她追問著,努力克制。怎麼辦,她真的好想笑。不行,要忍住,
一定要忍......她的克制功敗垂成,一絲笑音還是從紅唇逸了出來,她笑得活像是偷舔
了一碗奶油的貓。

  聽到她的笑聲,凱恩大手一伸,一把將她擁在懷裡,抵著她的額頭,徐緩地說道:
「你高興了吧?這世界上,你是唯一能碰我的女人,也是我唯一想要、能要的女人。這
一輩子,我就只能要你一個,只能愛你一個。」

  「喂!你是什麼意思,說得彷彿你逼不得已,沒什麼選擇似的。」她皺皺鼻頭,因
為逮到他的弱點而揚頭哼了一聲。「你搞清楚,本小姐多得是選擇機會,你要是杷我惹
火了,我就去嫁別人。」

  「你嫁一個,我就殺一個。」他貼著她的唇,霸道地宣佈。「今生今世,你只能屬
於我一個人。」他緊緊抱著她,暗暗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松開手。

  不知為什麼,她竟不厭惡他此刻的霸道,甚至還覺得,心頭暖暖甜甜的。

  一個念頭閃進她腦子裡,她狐疑地抬起頭來。「等等,你碰不得女人?那是說,那
一次你也是......」他也是把寶貴的「貞操」奉獻給她的?不對啊,那一次他技巧像是
純熟得很,整夜需索無度,把她折騰得疲累不堪。

  一抹微笑緩慢地染上薄唇,他露出微笑。「你是不是該很慶幸,我很是天賦異稟?
」他吻著她的唇,低聲笑著。

  雪雁羞紅了臉,這時候才真的徹底感到服氣。原來,他們當真誰也不欠誰,這場愛
情的追逐,是一場美好的雙羸局面。

  「無賴!」她還是忍不住罵道,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

  「這個無賴,一輩子都是你的。」凱恩宣佈道,低下頭封緘她的唇。

  星空之下,他們擁抱著彼此交纏的影子被燈光拖得好長好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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