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2月16日 星期六
惡魔的新郎
典心《惡魔的新郎》
【楔子&簡介】
楔子
蒼郁的花木,巧妙的剪成一座迷宮,偌大的迷宮內路徑繁複,尋常人走進去,肯定
要迷路。
一個少年走入迷宮,眉頭深鎖,深刻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額上嵌著斜剔入發的眉
,一雙深邃的眼睛,是特殊的藍黑色。歐、亞兩洲的混血,讓他看來漂亮極了,足以迷
倒任何女人。
「出來。」他走到迷宮中央,沉聲說道。
四周沒有動靜,枯葉飄落他的肩頭。
黑眉擰緊,藍黑色的眸子寒光四迸,藍色的光芒轉濃,閃爍得像上好的鑽石。只有
少數人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出來。」他重複,語調沒變。
還是沒反應。
他雙眼一瞇,掉頭就走。
倏地,草牆裡竄出一雙小手,扯住他的褲腳。接著,草牆間爬出一個六歲左右的小
女孩,滿身滿頭都是落葉,已經躲在這兒很久了。
「嗚嗚,不要走嘛!」她抽噎著,粉雕玉琢的小臉蛋哭得紅通通的,雙手扯得很緊
。
嚴酷的神色,在淚水攻勢下軟化。他緊抿著唇,抱起小女孩往迷宮外走。
「為什麼要躲起來?」
「我要你來找我。」她嗚嗚哭泣,小手臂環住他。每次玩捉迷藏,只有他能找到她
。今天她特地躲得隱密些,想讓他找上很久很久,刻意拖延兩人分開的時刻。
今天他就要離開了,收養他的男人,已經在大廳裡,等著要帶他走。
愈想愈捨不得,她的眼圈兒又紅了,眼淚滴滴答答地掉下來。
「不要哭。」他低頭,抹乾她的眼淚,流露出難得的溫柔。
「我不要你走。」她嗚嗚啜泣,淚眼蒙朧。
「不要哭,我會回來。」
她挪動小身子,雙手捧住他的臉,注視那雙藍黑色的眼睛。
「真的嗎?」她小聲問。
他沒有回答,沉默以對,盯著她看。那特殊的藍黑色澤,像是要烙進她的心裡。
嗚嗚,他肯定是騙她的,先前離開這兒的孩子們,全都不曾回來。被賦予新的身分
後,他就必須忘了這兒的一切,忘了她--「你答應過,要作我的新郎。」她委屈地說
道,愈是接近大廳,雙手抱得愈緊。
「那是你耍賴,硬逼我答應的。」他淡淡地掃了她一眼。
為了「逼婚」,她站在頂樓,揚言要往下跳,威脅他點頭。才小小年紀,就已經懂
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不管、不管,答應了就是答應了。」哼,他要是不認帳,她就不放手!
他沉默,懶得爭辯。
得到默許後,她揀乾眼淚,小臉上盡是堅決。
「那麼,來打勾勾,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要你作我的新郎。」也不管他願
不願意,她用心的跟他打勾勾,小拇指在他手中按得緊緊的。
接著,她迅雷不及掩耳的吻上他,水嫩紅唇印上薄唇,還啾啾的連親數下,加強契
約效力。
吻裡混合了她的眼淚,這個青澀的初吻,嘗起來有點兒鹹鹹的。
就算是長時間的分離,也絕不會影響她的決心,小小的心靈,很早就已經決定非他
不嫁。
記得喔,她是他的新娘,將會靜靜等著他來娶她。
記得喔,千萬要記得,可別忘了這個承諾。
記得喔--
【第一章】
陽光由百葉窗外射入,灑落室內。
暖暖的冬陽,烘得人全身酥軟,柔和的光線,圍籠病床上的美人兒。
絲綢般的黑髮技散在床單上!膚色雪白,紅唇粉嫩如花瓣,長長的眼睫毛覆蓋在粉
頰上,猶如兩把小扇子。她的呼吸平穩,仍昏迷不醒,像在等待王子一吻的睡美人。
光潔的額上,有著一處傷口,已經被妥善的包扎。
門被推開,裡思走進來,步履無聲。
「主人。」他走到病床邊,恭敬的喚道。
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一個男人靜默的坐著,他的身形高大,一身黑衣,五官處於
黑暗與光亮之間,深邃的眸子是特殊的藍黑色澤,目光銳利,神秘而危險,能讓敵人顫
抖、女人心跳。
「醫生說了什麼?」黑傑克開口問道,目光冷凝。
「額上的皮肉傷沒什麼大礙,但遭到亂石擊傷,可能引發輕微腦震盪,必須等她醒
來後,才能確知是否有後遺症。」裡恩仔細的報告,瞧見主人正伸出手,摩掌著女子的
黑髮。
他挑起一道眉,匆促的低下頭來。
這倒是難得,跟在黑傑克身邊數年,還不曾見過嚴酷如冰的主人,對誰有過這麼親
暱的舉動。
視線溜到病床上,裡恩微微發愣,看得有些呆了。
「看什麼?」低沉的聲音裡聽不出起伏,連最細微的情緒,都被理智冰封。
裡恩臉色一紅,連忙清清喉嚨。
「這位小姐--很、很美。」他不敢再偷看,怕眼珠子不保。
不知怎麼的,他老是覺得,主人對這美人兒的態度,有一丁點兒的不同。雖然藍黑
色的眼睛仍是又酷又冷,但是一些不經意的舉動,總能讓他這個貼身護衛兼僕人,看出
端倪。
黑傑克就算再冷酷,也是個正常男人,瞧見這美人兒而能不動心的,肯定是個太監
。
然而,從那些前仆後繼、主動送上門的女人們看來,主人肯定沒有「那方面」的問
題。
「她的確很美麗。」纏繞髮絲的動作略略停頓。
裡恩松了一口氣,嘴角往兩邊咧開,露出笑容,嘰哩呱啦地說了起來。
「也難怪您肯在爆炸中出手,救回這來路不明的女人,她美得太過動人,要是我啊
,也捨不得她被砸傷或砸死的--」銳利的視線掃過來,他倒抽一口氣,迅速住口。
糟糕了,主人不喜歡他多話呢!
裡恩擦擦冷汗,往門口挪動幾步,習慣性的準備逃走。
美人兒有了動靜,紅唇輕啟,飄出呻吟。額上的傷口很疼,她難受得翻騰,伸手想
觸摸。
粉嫩修長的左手抬起,隨即被壓住。黑傑克的勁道很巧妙,沒有弄疼她,卻也讓她
動彈不得。
「住手。」很低沉的聲音,充滿了權威。
那一聲喝阻,將她喚醒。
長長的眼睫毛顫動著,接著緩緩睜開,澄澈的眼兒有些茫然,呆望著床邊的男人。
她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黑傑克只用一只手,就控制了她。
「啊,醒了嗎?」裡恩想探頭察看,卻被冰冷懾人的視線凍成石像。「呃,啊,我
、我去找醫生來。」他迅速跑出病房,不敢久留。
床上的女子坐起來,稍微動作,就難受的呻吟。她捧著頭,小心的摸著繃帶,似乎
還不清楚,為什麼會負傷入院。
「你是誰?」她的眼兒輕眨。
「還疼嗎?」黑傑克不答反問,口氣疏遠。
她點頭的幅度很小,怕動得太厲害,會引發更嚴重的頭疼。
「我怎麼了?」她白嫩如蔥的手指,不安的握住衣襟,在凌厲的男性目光下,羞怯
得臉兒發紅。
「你被爆炸波及。」黑傑克言簡意賅,視線沒有挪開。
清醒後的她更是美得驚人,裊的身段柔若無骨,楚楚可憐的模樣,能激發男人的保
護欲,願意豁出性命去保護她。他至今還不曾見過有哪個女人,有這麼惑人的美麗。
「你是醫生?」她問得小心翼翼。
黑傑克搖頭,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形讓室內突然變得好狹隘。
「那麼,是你救了我嗎?」她仰望著他,注視那雙深邃的眼睛,像是被迷住般。
每次看著他時,她的臉兒就會燙紅,雪膚透著羞怯的粉紅。
「我只是剛好在場。」他淡淡地說道,起身走向門外。會在醫院內逗留,只是要確
定她無恙。
危機四伏,有不少人等著要他的命,為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逗留,已經跨越他的安
全準則。
要不是被逼得忍無可忍,他實在不願意踏上台灣。畢竟,「絕世」拍賣集團的亞洲
總部就設在台灣,而那個讓人咬牙切齒的魔女,就在這兒指揮坐鎮--想起那個女人,
藍黑色的眸子瞬間寒光四迸。
看見黑傑克轉身,她不顧疼痛,奔下床來,連鞋子都忘了穿。
「你要走了?別走,你,我、我、我--」我了半天,她愈說愈焦急,卻說不出下
文。
「怎麼了?」他回過頭來,濃眉緊皺,表情更加冷漠。
她先垂下頭,露出雪白頸項,一動也不動。半晌之後,才抬起頭來,大眼兒裡淚水
汪汪,那無助的模樣,看得人心都要揪起一團。
「我什麼都想不起來。」她紅唇一抿,眉兒一皺,眼淚像小雨似的下個不停。「我
的名字、我的父母、我的--我都--」說到後來,已成了嚶嚶啜泣。
濃黑的眉頭又聚攏,凌厲的目光裡看不見半點同情心。
失憶?
「你還記得什麼?」黑傑克的口吻不耐,沒有想到一時心軟,竟招來甩不開的麻煩
。
他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拖油瓶。
「我記得,是你在爆炸中救了我。」她輕聲說道,扯住他的衣服,雙手揪得很緊,
怕他跑了。
聲音模樣都無辜堪憐,說的話倒是無賴得很,擺明了要賴定他。他要是在此刻撒手
不管,肯定被人指責缺乏同情心。
只是,同情心從來跟黑傑克扯不上干系,旁人最津津樂道的,是他的無情與冷酷。
門外傳來腳步聲,裡恩的效率驚人,已經把醫生帶來。推門進來時,眼前的畫面讓
他瞪大眼睛。
黑傑克一臉酷樣,而美若天仙的小女人則淚眼汪汪,正用眼淚幫主人洗衣服。
「呃,怎麼了?」才一會兒的工夫,主人就把小美人弄哭了嗎?
「她失去記憶。」一個巧勁,黑傑克甩掉那雙小手,冷漠的站開。在她昏迷時,稍
稍流露的溫柔,已經蕩然無存。
失去支撐,她毫無防備的跌在地上,大概被撞疼了,柳眉顰蹙。
「唉啊!跌疼了嗎?」裡恩連忙扶起她,確定她是否摔傷。「真是的,這麼沒良心
,怎麼可以讓小姐摔疼?」他咕噥著。
一瞧見那梨花帶雨的臉兒,他的心就軟了,哪裡捨得她受半點委屈。
「謝謝。」她輕聲道謝,回以淚光閃爍的微笑。
「不、不客氣。」裡恩心朵朵開,樂得差點昏倒。
醫生走了過來,拿出小型的手電筒,察看她的瞳孔,詢問了幾個問題,之後就看著
她發呆,只差沒流口水。
「喂,醒醒!她是怎麼了?」裡恩大感不滿,踹了醫生一腳。
醫生如大夢初醒,連忙擦擦氾濫成災的口水,調整臉部表情,挽救醫師的專業形象
。
「呃、那個、嗯,造成失憶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受到太大的驚嚇,也可能是撞擊
傷害了腦部,對記憶造成損傷。」
「不是做過腦部斷層掃描了?」裡恩皺眉頭,拍拍她的肩膀,給予無聲的安慰。
多可憐啊,無端端被捲入爆炸,額上多了個傷口,這會兒連記憶都被炸飛了。哼,
說來說去,都是「絕世」拍賣集團惹的禍,他非要向主人游說,向那個該死的集團索賠
不可!
「這類的腦內傷害很難說,我先前提過的輕微腦震盪,也可能造成失憶的後果。」
「這種現象會維持多久?」角落傳來渾厚的聲音,問的問題一針見血。
「很難說,一個禮拜或是好幾年都有可能。」醫生也無能為力。
黑傑克丟下冰冷的眼神,往外走去,用行動表示放棄。
「主人!」裡恩連忙喊道。
「我不撿被遺棄的小狗回家。」請求被駁回。
「她又不是小狗。」裡恩抗議,絞盡腦汁想要求情。「她身上有證件嗎?」他轉頭
問醫生。
「沒有。」醫生搖頭,面露詫異,這時才發現,這女人壓根兒跟這對主僕沒關係。
幾個小時之前,黑傑克抱著昏迷不醒的女人出現在急診室,俊帥出色的外表、危險
神秘的氣質,讓眾多女病患拿著點滴架,趕過來窺看,每個人的口水差點淹沒急診室,
引起不小的騷動。
幾個面無表情的高大保鑣,只差沒把槍拔出來,命令醫生立刻把女人救醒。
醫院提供高級病房,畢恭畢敬地款待這群人,識相的封鎖消息,怕一個閃失,就會
惹惱這群神秘人,讓醫院內死亡人數激增。
眾人議論紛紛,猜測這對男女關係匪淺。
如今,真相大白了,這女人是爆炸下的無辜傷者,被送來醫院就診,不是那些捧著
言情小說猛啃,雙眼夢幻的護士們所猜測的,是這男人捧在掌心疼愛的情婦。
只是,奇怪了,不論怎麼看,眼前這冷酷的男人,可是半點都不像會日行一善的童
子軍啊!
主僕兩人僵持不下,裡恩冷汗狂飄,眼看就要敗下陣來。
始終沉默不語、拿澄澈眼兒瞅著兩人的美人兒開口了。
「你要丟下我嗎?」她小聲地問,看來可憐兮兮。
「對。」斬釘截鐵的回答。
擱在白裙上的小手,驀地一絞扭,長睫毛遮蓋的眼眸,因為怒氣而閃爍不已,完美
的偽裝在這時才出現一絲瑕疵。
這男人難道就這麼冷血,不懂得憐香惜玉?
不行,她必須把握機會,用盡一切辦法賴定他,絕不能讓他甩掉她,否則多年的佈
局可就前功盡棄了!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勇氣,亦步亦趨地跟過來,抱住黑傑克的手臂,不肯松手
。
「放手。」他冷冷說道,狠絕的神情堪稱所向無敵,可以把成年男人嚇得昏厥倒地
。
偏偏,這冷冽的目光就是嚇不了她,小手還是抱得緊緊的。
「求求你。」她用最無助脆弱的表情望著他,只差沒抱著他的大腿,求他別趕她走
。
「放手。」這一次,低沉的聲音裡多了一絲不耐。
大眼兒盈滿波光,晶瑩淚珠再度奪眶而出!滴滴答答地落了下來,無言的指控他欺
負弱小。
「主人、主人,您別這麼狠心嘛,她失去記憶,一時之間也沒地方可去啊!」裡恩
捨不得美人掉淚,出來打圓場。
「與我無關。」
「主人,這是雛鳥情結。剛出生的小鳥,會把第一眼瞧見的生物當母親,你現在要
趕她走,太過殘忍了。」裡恩搬出荒謬的藉口,力勸主子。
救人總要救到底嘛!黑傑克不會這麼無情,真要扔下小美人不管吧?
「我沒把他當媽媽。」她擦擦眼淚,小聲的抗議。
「我知道你沒有,只是打個比方嘛!」裡恩輕聲細語地說道,然後轉過頭,充滿希
望的看向黑傑克。只是看了一眼,他的心就涼了半截。
噢喔,情況不樂觀,主人的表情很難看呢!
房內氣氛緊繃,醫生選擇速速逃離現場,免得遭受無妄之災。他退出病房,隨手將
門帶上,卻走沒幾步就停下腳步。
「咦,你是誰?」醫生擋在門前,看著一身白袍的陌生男人。
「巡房的醫生。」那人回答,神色木然。
「巡房?我沒見過你啊!再說,我才是這間病房的主治大夫,其他醫生不必來插手
。」該不是哪個病人,到醫生休息室摸了件白衣,想混來這兒偷看美女吧?
對方神色更冷,嘴角一勾,露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冷笑,右手往白衣內探去--門後
傳來細微的聲音,讓黑傑克瞬間全身一僵,他身形一閃,環住她的纖腰,飛身竄至病房
最角落。
裡恩也神情一凜,迅速抽出隨身佩槍。
兩人熟知各種武器,輕易的聽出,那聲音是經過減音設備處理的槍聲。毫無疑問的
,先前那個醫生,肯定已經兇多吉少。
門被撞開,一身醫生打扮、神情卻兇惡的男人,握緊了槍枝,闖入病房內尋找獵物
。
「嘿嘿,情報無誤,你真的在這裡。」男人謹慎得很,還露出貪婪的微笑,已經在
幻想賞金滿天亂飛的畫面。
黑傑克可是洛爾斯的首腦,厲害得很,行蹤詭秘,長年四處漂泊,身價抵得上幾座
的金山銀山。能夠得知黑傑克的消息,簡直比碰上聖誕老人還要幸運,要是能再殺了黑
傑克,那麼下半輩子靠賞金就足以過活了!
「哪個不要命的王八龜孫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裡恩喝道,閃身擋在黑傑克面
前,死瞪對方。
他正卯足了勁,勸說主人把小美人帶回去,這傢伙卻突然冒出來,簡直礙事又礙眼
。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們跟『絕世』是死對頭,雙方水火不容,我要是替『絕
世』代勞,肯定能得到一筆鉅款。」殺手冷笑著。
黑傑克面容如冰,濃眉一動也不動,左手食指先扣後彈,疾射出某樣東西,空氣被
劃開,發出刺耳的聲音。
殺手立刻發出慘叫,槍枝應聲落地,手腕處出現一道深而細長的傷口,血如泉湧,
噴得到處都是,血腥得嚇人。
在殺手的背後,一張沾著鮮血的撲克牌,牢牢的嵌入牆上,撲克牌尾端還在輕輕顫
動,可見力道驚人。
她低呼一聲,雙手攀緊他的肩膀,不住瑟瑟顫抖。
黝黑的掌將她的小臉按在肩頭,不讓她瞧見血腥場面。她身上淡淡的香氣,竄入他
的鼻端,香氣很柔和,卻又有著幾分的神秘--「啊!」殺手握著傷處,跪倒在地上哀
嚎,眼淚鼻涕流得滿臉都是,早已沒了先前的狠樣。
「看樣子手筋斷了吧?好在這裡是醫院,等一下找醫生縫一縫吧!」裡恩哼了一聲
,把槍插回腰間,連忙繞到黑傑克身後,擔心小美人被嚇壞了。「小姐,您別害怕,這
只是小角色,傷不了主人的。」他呼了一口氣,還沒能表現,狀況就已經解除。
「『絕世』派來的?!」黑傑克面容陰沉,周遭的氣息更加冷冽。
殺手哀嚎啜泣,拖了半天才能開口。
「不,是、是有人--放出、情報,說、說、你在這兒--」話沒說完,他又痛趴
在地上哭爹喊娘。
藍黑色的眼睛一瞇,更加駭人。
有人費盡心機想把他逼上絕路,不但洩漏他的形跡,甚至還引來眾多殺手,打算除
之而後快。可惜來的殺手等級太低,只是一些會耍狠的莽夫,別說傷了他,只怕還碰不
到他的衣角。
眼角餘光一閃,黑傑克迅速側身。
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個人影,拿同伴當盾牌,乘機舉槍瞄準室內眾人。
「嘖,還有同黨!」裡恩罵道,迅速動作,立刻就要撲上前去。
倏地,腳下不知道踢著啥東西,他小腿突然一酸,啪的一聲,跪趴在地上,沒能制
伏對方,反倒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懷中女子低呼一聲,小臉盈滿憂慮,跨步走出安全的屏障。
他低咒一聲,濃眉緊擰,伸手欲抓--倏地,又是一聲槍聲響起,室內充斥著刺鼻
的煙硝味。纖細的肩頭頃刻綻放紅花,染紅白色衣衫,她臉色慘白,嬌軀搖晃著,接著
就軟弱的倒下。
在她掉落地面的前一秒,黑傑克伸出手,但抓回懷中的,已是個鮮血溢流的傷患。
「小姐!」裡恩才剛爬起來,女人軟軟的身子已經被拋過來,他連忙張開雙臂,牢
牢的抱住。
「顧好她。」冰冷的命令,飽含殺氣,連裡恩也雙腳發抖。
主人生氣了!
「該死!」殺手眼看第一發落空,只傷了個女人,急著要乘勝追擊。
房中黑影一閃,速度快得超乎想像,類似鬼魅,夾帶冰冷的殺氣撲面而來,凍得人
心跳停止。
殺手被嚇得呆了,雙腳拚命顫抖。他想都沒想過,人類能有這麼可怕的神情。
那女人很重要嗎?為什麼只是傷了她,黑傑克立刻神情丕變?
黑傑克嘴角一扭,笑容猙獰。他單手往腰間一抽,揚手一抖,柔軟堅韌的鞭子到破
空氣,尾端力道強勁,比刀劍更鋒利。
颼的一聲,軟鞭末梢血花四濺,別說是握槍了,連手腕都被鞭斷。
長鞭如靈蛇,沒有緩下攻擊,倏地繞上那人的脖子。
「你--」那人連遺言都來不及說完,喉嚨已發不出聲。
強勁有力的雙臂,住左右兩方一扯,嘴角浮現野獸的猙獰笑容--室內響起「咋」
的一聲,清脆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類似雞骨頭斷裂的聲音。殺手悶哼一聲,臉色青
白,頭軟軟的垂在一旁,脖子彎成不正常的角度,已經被絞斷。
「別發這麼大的脾氣嘛!」裡恩的聲音小小的。
「走了。」黑傑克收起軟鞭,狂怒的可怕神態消失,恢復冷酷淡漠。
此地不宜久留,後頭不知道還有多少殺手,趕著來送死。
「主人,那她怎麼辦?」裡恩偷笑,心裡清楚,這會兒肯定是十拿九穩。主人再冷
酷,也不會扔下為他受傷的女人。
她仰起小臉,一手按住滲血的肩膀,無言的望著他,紅唇輕啟,沒有再懇求他。許
是因槍傷疼出了眼淚,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落粉頰--這欲言又止的模樣,可比嚎啕大
哭更具震撼力,任憑是鐵石心腸,只怕也會心軟。
凌厲的視線,終於有些軟化。
她傷勢加重,他無法拋下不管。再者,外界知道她跟他接觸過,勢必以為她是他的
女人,到時候殺手群聚,她一個弱女子肯定慘遭蹂躪--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主人--」裡恩還在催促,頭一次看見主子猶豫。
幾秒之後,薄唇才開口,語氣不耐。
「帶她走。」簡單的命令後,健碩的身軀轉身離去。
裡恩吁了一口氣,喜孜孜的抱起小美人。
「你別害怕,他這人就是這樣,又兇又酷,不過你千萬別誤會,他可不是什麼壞胚
子。」他嘮嘮叨叨對著她說,抬起頭接觸到藍黑色的銳利目光,立刻嘴巴一閉,成了悶
葫蘆。
罷了、罷了,達成目的就好,嗚嗚,主人啊,別再瞪了,他不會再多嘴了!
三人迅速離開醫院,被裡恩抱在懷裡的女人一言不發,澄澈的眼兒,總在黑傑克的
身後,默默的瞅著他。
她低下頭,黑髮被散在白嫩的粉頰前,遮蓋住俏臉上的神情。
柔軟的紅唇,在無人察覺時,偷偷彎成一個狡詐的微笑。
【第二章】
天色漸晚,星星一顆又一顆的出現。
一只修長的手兒放下窗簾,遮蓋了窗外滿天星斗。她躺回沙發上,衣服沾了血,臉
色蒼白,看來仍舊虛弱。
離開醫院後,黑傑克十分謹慎,輾轉換了不少交通路徑。入夜後進入山林,又花了
半小時左右,才到達目的地。
這個建築佔地遼闊卻很隱密,磚色暗沉,融入山林之間,看來是黑傑克在台灣的落
腳處。他的身分特殊,選擇郊區做據點,是為了避人耳目。
來這兒的路上,裡恩拍胸脯保證,會替她尋找家人,要她安心療傷。還覷了個了空
檔,偷偷把主人的名字告訴她。
先前她奮不顧身的舉動,博得裡恩的好感,完全當她是自家人,忙著掏心掏肺,只
差沒連祖譜都背出來。
裡恩說,他的主人名叫黑傑克。
她聽到時只是點點頭,垂下眼兒,掩飾眼中閃爍的光芒。
別說是名字了,她甚至連他的家世來歷、生辰八字,幾歲換牙都摸得一清二楚。那
雙藍黑色的眸子,早已烙進心裡,她想了他二十年--不過,他倒是把她忘得一乾二淨
!
纖細的小手捏緊裙擺,清澈的眼兒倏地一瞇。
「安琪小姐。」裡恩踏入客廳。
像變魔術似的,她那精明的模樣立刻消失,唇上掛著羞怯的笑。
「安琪,這是我的名字嗎?」她詢問著。
裡恩心疼的搖搖頭。
「這是主人替你取的名字,他說,總該給你個名字,比較好稱呼。」
安琪?他認為她是個失憶的天使嗎?
澄澈的眼兒裡,閃過一絲狡詐的笑意,迅速又恢復純潔無辜的模樣。
「哇,哪來的美人兒?」穿著考究的年輕男人走進來,一臉的驚艷,身後還跟著一
男一女,三人都是金髮碧眼,面貌與身形姣好出眾,媲美專業模特兒。
另一個男人也被安琪的美貌迷住,垂涎得很,看得眼睛都忘了眨。反觀金髮美女,
凌厲的藍眸上下打量著,態度很不友善,明顯不歡迎有別的女人踏進這間屋子。
「是主人帶回來的。」裡恩皺眉,擋在安琪身前,很想開口趕人。
「黑傑克上哪裡找來這麼個美若天仙的小女人?」安森好奇地問道,拒絕被擋駕。
窩在這裡好些天,他都快悶壞了,是黑傑克良心發現,找了個美人回來讓他解悶的嗎?
「他說過不許任何人洩漏落腳處,怎麼反倒自己破了禁忌?」蕾絲皺起柳眉,口吻
尖酸。更重要的是,黑傑克帶回的女人太過美麗,讓她心裡酸醋直冒,吃味得很。
倒追黑傑克的過程已經夠不順利了,她從歐洲一路追來亞洲,投懷送抱外加死纏爛
打,他卻酷得很,理都不理她,當她不存在。如今安琪的出現,讓她身為女人的直覺開
始感到大事不妙。
「蕾絲,別太計較了,這麼漂亮的女人,黑傑克要帶幾個回來,我都不反對。」東
尼聳肩,攤開雙手。
「給我閉嘴!」
「我說的是事實--啊!」尾音上揚,是因為蕾絲狠狠的捏著他的屁股肉旋轉。
「用不著捏人嘛!」東尼揉著臀部,雙眼含著痛楚的淚水,閃到一旁去。
安森沒搭理兩人,湊上前來。
「唉啊,受傷了呢!來,讓我瞧瞧。」他不懂醫術,只是存心想揩油,摸摸安琪那
身細皮嫩肉。
「喂,不准碰!」裡恩急忙嚷道,想撥開安森的雙手,保護專屬於主人的權利。在
他腦子裡,早把安琪當成黑傑克的女人。
「輪不到你這跑腿的來嚷嚷。」安森啐道,哪肯放過嘴邊的肥肉。
「放開她。」
冷戾的聲音傳來,凍得屋內眾人同時一僵。
門口出現高大的身影,緩慢的走進來,步履穩健,優雅得像猛獸。強烈的存在感瀰
漫在屋內,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不過是個女人嘛!」安森就算再遲鈍,也察覺到黑傑克的態度有異。
美女雖然難得,但是還不值得讓他賠上性命,他聰明的選擇收手,以小跑步讓開。
「哼,一群欺善怕惡的傢伙,要不是你們的貴族老爸死命懇求,讓你們跟來台灣,
學習辦些正經事,主人早把你們轟出去了。」裡恩低聲咕噥著,把這三個人當成寄生蟲
。
安森跟東尼是英國某拍賣集團的二世祖,唯一的才能就是花錢,爹娘看不過去,勒
令兩人跟著裡傑克到台灣來。兩人對拍賣的事一竅不通,完全插不上手,只能整日窩在
這裡抓蚊子。
「她是誰?」蕾絲問道,杏眼圓瞪。
「路上撿來的。」黑傑克淡淡說道,走到安琪身邊,俯身察看她肩上的槍傷。
「你說過,不能洩漏這裡。」
「羅唆什麼,安琪小姐替主人擋了一槍呢!」裡恩仗義執言,看不慣蕾絲的氣焰。
「那也不需要把她帶回來!」蕾絲跺腳,就是不願意安琪待在這兒。
就算這女人為他擋槍、為他受傷,以他冷酷的性格說來,還是可以不加予理會,最
多扔張支票給她,算大發慈悲了,哪裡需要特地把她帶回來?
說穿了,這女人的美貌占了大半因素,那雙水汪汪的眼兒威力驚人,竟然讓他破了
例,洩漏藏身之處。
藍黑色的視線掃來,看了蕾絲一眼。
「我做事,你無權過問。」語氣平穩,眼神卻冷冽如寒冬。
蕾絲倒抽一口涼氣,後退數步,知道自己太過分,已經激怒了黑傑克。她出身豪門
,習慣頤指氣使,但一身嬌氣碰上這男人,立刻宣告無效。
她低下頭,不敢再吭半個字,在銳利的目光下抖個不停,後悔一時衝動,太過口無
遮攔。
室內一陣死寂,黑傑克環顧三人,確定沒人有異議後,偏頭示意。
「去做準備。」他簡單的說道。
「是。」裡恩心領神會,立刻明白,咚咚咚的奔出去打點。
其他三人眼見苗頭不對,不敢久留,含糊的說了幾句話,三人成一縱隊,頭也不回
地逃出客廳。
那奔跑的速度之快,活像是屁股上正有一把火在熱烈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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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轉眼清場,看得出所有人對黑傑克十分忌憚,不敢杵逆。
「給你添麻煩了?」安琪低聲詢問,抬頭望著他。
那三人雖然暫時撤兵,但是等黑傑克離開後,絕對會卷土重來。尤其是蕾絲,臨走
前拋下的兇狠目光,像是很不得要她的命。
看來,待在這裡的日子不會無聊了,她才初來乍到,還沒能對黑傑克下工夫,就有
三個燙手山芋必須先收拾。
他掃了她一眼,不言不語,視線又回到槍傷上。
黝黑的大手落在她肩上,動作輕柔得出奇,撕開破碎的衣服,察看傷口。傷口很乾
淨,血也止了,子彈只是擦過肩部肌肉皮膚,沒有留在裡頭。
懷裡的女人毫無防備,滿心信任的靠著他,又香又軟,這無意又天真的誘惑,比其
他女人使盡渾身解數、投懷送抱更誘人。
那雙美麗的眼睛總偷偷瞧著他,天真無辜,卻又像藏著什麼秘密,讓他印象深刻,
甚至有幾分似曾相識。
撕開衣服的動作震動了傷口,安琪呻吟一聲,緊閉著眼睛,靠在他寬闊結實的肩頭
喘氣。
「會疼?」
「嗯。」疼痛是真的,沒辦法作假,她疼得直冒冷汗。
「忍著。」
她點點頭,緊閉雙眼。
他的口氣很冷漠,但是簡單的兩個字,卻透露對她的關懷,她心裡暖暖的,疼痛變
得不再那麼尖銳。
雖然黑傑克不記得她,但他還是有那麼一丁點兒在意她的吧?不管他的在意,是因
為她的美貌,或是源於歉疚感,至少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便於她展開行動。
「唉,那些人肯定又是『絕世』派來的,上官媚那個魔女,就愛處處找我們麻煩,
簡直可惡透了!」裡恩端著熱水,從外頭走進來,一邊還忿忿不平的叨念。
一只修長的腿兒突然伸出,橫在走道上,無巧不巧的絆著裡恩。
他反應不及,雙手一松,整個人往前摔去,滿滿一盆的熱水濺到空中,接著「嘩」
的潑了下來,淋得他滿頭滿臉。
「啊,燙燙燙燙--」裡恩尖叫甩頭,被燙得差點脫毛。
「對不起。」安琪無辜的說道,縮回腿兒。
「下次請小心。」他苦著一張臉,燙得臉紅脖子粗,但對著那張花容月貌,就算有
再大的火氣,也瞬間煙消雲散。
他狼狽的爬起身,重新去準備熱水,連同紗布、藥膏一起帶來。這次他很小心的避
開先前跌倒路徑,繞道而行。
黑傑克對這場小意外視若無睹,伸手拿了一個小罐子,輕易的轉開,青綠色的藥膏
散發出藥香,讓人精神一振。
「這是什麼?」她瞪著藥膏,低聲問道。
「衣服拉開。」黑傑克沒有回答,反倒下了命令。
粉頰微微一紅,抬起手將衣服褪下肩頭,露出傷口,雙手護著胸前。
不得了,主人要親自替安琪敷藥呢!
稟性嚴酷冷漠的主人,也會有這麼憐香惜玉的舉動,其他人要是也站在這兒,肯定
要猛揉眼睛,懷疑是不是看錯了。
「這是專門治療槍傷的藥膏,必須均勻的塗上。」他力持鎮定,解釋給安琪聽,怕
此刻笑出聲來,會被主人殺了滅口。
不過,雖然眼前的男女還服裝整齊,但是氣氛卻暖味得很,害他被熱水燙過的臉,
變得更紅更燙,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安琪小姐裸露的粉肩。
幸好沈默寡言的主人開了金口。
「去調查清楚,我們離開醫院後,『絕世』有什麼動作。」黑傑克清晰的傳達命令
,眉頭揪緊,臉色有些陰沉。
兩個集團雖然同以拍賣牟利,性質相同,難免有幾次搶生意的紀錄,但是嚴格說來
那都是小事,兩方勢力應該井水不犯河水。偏偏這幾年裡,上官媚處處與洛爾斯為敵,
炸他的倉庫、毀他的船隻、斷他的貨源,次數頻繁得不可思議。
一些局外人看不過去,還偷偷詢問,他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那個混世魔女?
這次會來台灣,為的也是一探究竟。部屬們早已摩拳擦掌,急著轟破「絕世」大門
,押著上官媚回來治罪。
「是。」裡恩領命,不當電燈泡,腳底抹油的開溜了。
室內突然變得很安靜,只有兩人的呼吸,跟黑傑克綿長沉穩的呼吸聲比較起來,她
的氣息紊亂得多了。
她緊閉著眼,紅唇擦過他的頸部,看似無意,實則有心。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高大結實的男性身軀,好像頭動了一下。
頭一次接觸男人,安琪的心也怦怦跳個不停,血液加速流動,耳中嗡嗡作響,心頭
小鹿亂撞,讓她聰明的腦袋,難得的失去作用,腦中只剩一片空白。
她唇下的肌膚、手下的肌理,都熱燙而結實,他的體溫傳過來,讓她全身也跟著熱
燙起來。
他摸起來跟以前不同呢!硬而平滑的男性肌膚,結實得很。
「手別擋著。」頭上響起命令。
「但是--」小臉倏地抬起,猛眨眼兒。呃,他該不是要她脫光光吧?
「放開。」他又說道,看那嚴肅的表情,肯定不是在開玩笑。
「我不--」血液瞬間往臉上衝,粉臉成了紅蘋果。
「我說放開。」藍黑色的視線掃了過來,藍色的光芒轉濃,閃爍得像上好的鑽石。
拒絕的字眼溜到舌尖,才陡然想起,此刻該要維持嬌柔形象,不能夠洩了底。
唉,要是選在此刻變臉,洩漏自個兒的居心叵測,以黑傑克對「絕世」的深惡痛絕
程度看來,她絕對會被大卸八塊。
不行不行,為了大計、更為了小命著想,她不能再堅持了。
「我可以自己來。」她小聲提議,想拿回藥膏,自立自強的敷藥。
「你沒辦法自已處理。」提議被駁回,黑傑克堅持代勞。
很難得的,她的勇氣竟然有些不夠用了,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為非作歹、聲名狼藉
,狠事做盡,在他面前卻成了小媳婦,畏畏縮縮的,雙手抖得好厲害,就是沒辦法松開
衣服。
「快。」藍黑色的眸子裡出現不耐。
「唔--」她深吸一口氣,被催得沒法子,只能緊閉雙眼,豁出去的松開手。
衣衫飄落,豐潤柔軟的酥胸暴露在空氣中,她就算再詭計多端,到底還是個女人,
在一個男人面前半裸著身子,怎麼可能不羞窘?
更何況,眼前的可不是一般閒雜人等,而是她偷偷愛了好久好久的男人--嗚嗚,
可惡,現在讓她羞成這樣,這筆帳她可要好好記下,以後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黑傑克的表情高深莫測,視線掃過她裸露的上半身,從雪白的渾圓到淡淡粉紅的蓓
蕾,一路下滑到纖細的柳腰,沒有任何遺漏。
他的視線好燙,像是一把很熱的火,只是被看著,她就忍不住發抖。
冰涼的藥膏塗上傷口,又是另一項刺激,冷得她顫抖不已,只能低低呻吟,抓緊指
下的男性肌肉,聲音軟得像貓的咪嗚聲,讓人心頭一酥。
黝黑的指掌在雪白的肌膚上移動,造成煽情的視覺效果,她只看了一眼,就覺得口
乾舌燥,呼吸困難。
她咬緊紅唇,雙手有些顫抖,完美的計謀裡,迸出一個小小的差錯。
糟糕了,千算萬算,她竟沒有算計到,一靠近黑傑克,心跳就亂得不像話,甚至忘
了該怎麼呼吸。
「痛嗎?」低沉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她說不出話來,只能搖頭。
「那麼,是會冷?」聲音又響起。
奇怪的問題,倒讓她恢復了一些理智。
「不會。」室內很溫暖,更何況在他的視線下,她熱得不像話呢!
「是嗎?」指尖滑過豐盈,粗糙的皮膚觸及柔嫩嫣紅的花蕾,往上略略一挑,帶來
觸電似的酥麻感受。
哇!他他他他他--他在做什麼?!
遭遇奇襲,她驚喘連連,雙手往前一伸,本能的就要推開他。
但是一雙小手才剛觸及他的胸膛,還沒來得及用力,手腕就已經被制住,又麻又痛
,動也動不了。
黑傑克只用單手,輕易的就制住她,猛地將她拉近,嬌小的身軀跌進他懷裡,赤裸
酥胸緊貼著他的胸膛,無比的柔軟香膩,軟得像可以揉進他身體裡。
「啊!你--你、你做什麼?」破天荒第一次,她連話都說不好,柔嫩的肌膚摩擦
著布料,帶來連番刺激。
「你死纏著我回來,難道沒有想過,我會向你需索什麼?」俊朗的五官逼近她,目
光顯得銳利閃亮,有著野性的活力,看來危險極了。
那是猛獸狩獵時的目光,而此刻半裸的她,無疑就是最可口的獵物。他剛剛東摸西
摸,是在挑選要從哪裡下口嗎?
「你想要什麼?」她可憐兮兮地問,努力裝清純。
「要你。」薄唇一勾,邪惡得很。
不會吧?這麼快?難道不多些時間來培養感情,他打算盡速享用她?
糟了,雖然打定主意要誘惑他,拐得他服服貼貼,但她畢竟還是個黃花閨女,總也
需要時間,好做做心理準備嘛!
「呃,我感謝你的收留,但是,我不也替你擋搶--」她小聲說道,因為心慌,所
以演得分外賣力。
這無助小女子的角色要是演得不夠好,一是漏陷,被他當場打死;二是說服力不夠
,被他一口吃進肚子裡。
「想賣我人情?」他瞇起眼睛,看來不大買帳。
「不,不是的。」
她的慌亂表現,讓他下顎一束肌肉抽動,藍黑色的眸子瞬間格外明亮,卻又立刻被
嚴酷覆蓋。
兩人貼得好緊,她難受得想挪動身子,他卻不松手,她等於是貼著他蠕動,肌膚緊
貼著他的每一部位摩擦著。雖然還隔著衣服,但是酥麻的感覺依舊強烈,讓她手腳發軟
。
柔軟的大腿內側,刷過他熱燙堅硬的欲望,讓她連連喘氣。屬於他的男性傲然抵著
她,逐漸膨脹堅硬,有著燙人的熱度,看來蓄勢待發,很不懷好意。
「呃,請你--放開--」她說得吞吞吐吐,盡力想跟他的傲然保持距離,但他偏
又不放手,兩人貼得緊緊的,她等於是坐在他他他「那個」的上頭唉,古人有雲:如坐
針氈,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形。不過她可以確定,他的尺寸可比「針」大得多。
話說回來,懷中有半裸的美女,抱在一起又磨又蹭的,黑傑克要是沒有反應,她住
後的幸福才堪慮。身下的「威脅」蠢蠢欲動,至少可以證明,他的男性機能沒問題。
許久之後,她緊張到快缺氧時,黑傑克才松開手,放開對她的箝制。
一得到自由,她像只兔子,立刻躲到沙發後頭去,只露出一雙清澈的眼兒,拚命眨
啊眨。
如果黑傑克是打算嚇唬她,那麼,他完全成功了,她嚇得雙腳發軟,幾乎放棄計劃
,想奪門而出。
「記著,我不是什麼好人,你想跟著我,就必須付出代價。」黑傑克意味深長地說
道,高大的身軀離開法式軟椅,漠視下腹的灼熱緊繃。在他雙腿之間,欲望仍未消褪。
嘿嘿,她也不是善男信女,兩人不正好是天生一對?
她頭兒全得低低的,眼兒盯著他的鞋子看,沒有瞧那張俊臉,知道危機解除,暫時
已沒有危險。
「裡恩會安排你的住處,我每晚會到你房裡。」
「呃--每晚、到我房裡?」小臉抬了起來,錯愕的看著他。她無法決定該慶幸他
中了美人計,還是立刻逃走。
靠近黑傑克後,她敏感的察覺,他的力量太過強大,幾乎超過她所預期,別的不提
,光是他造成的奇異魔力,就讓她方寸大亂,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
「這藥膏必須每天塗抹。」他掃來一眼,知道她想歪了。
「喔。」她吞了一口口水。每天?意思是,這種尷尬事情,每晚都要來上一回?
逃得了今天,不一定逃得了明天,以他眼裡隱隱燃燒的情慾火痕看來,她的緩刑不
會持續很久。
怎麼辦呢?她心兒怦怦的跳,自個兒的反應好奇怪,她有些慌了手腳,理智跟冷靜
早就溜到十萬八千里外。心裡的感覺陌生得很,她從來不曾有過。
有些害怕膽怯,心慌意亂,而且--還有幾分的期待。
﹒﹒﹒﹒﹒﹒﹒﹒﹒﹒﹒﹒﹒﹒﹒﹒﹒﹒﹒﹒﹒﹒﹒﹒﹒﹒﹒﹒﹒﹒﹒﹒﹒﹒﹒﹒
屋子的另一角,三只敗陣公雞,喔,不,是二公一母,正湊在一起討論,個個臉色
凝重。
「你們哪個人找機會上了那女人,把她帶離這裡,隨便帶到哪裡去都行,玩膩,玩
殘後再把她扔了。」蕾絲焦躁憤怒,不停咬著塗滿寇丹的指甲,說出最惡毒的計謀。
黑傑克慣於獨來獨往,冷漠嚴酷,從不曾對哪個女人如此關心。聽見裡恩炫耀似的
說,黑傑克親自替那女人敷藥,蕾絲鐵青著臉,差點咬斷牙齒。
現在是敷藥,過幾天後,說不定就帶上床「照顧」了。她絕不能袖手旁觀,一定要
阻止!
「那很危險。」安森沈吟,想起那雙冰冷的藍黑色眼睛,全身竄過寒顫。
「我還想活命。」東尼在一旁答腔,不敢妄想動黑傑克的女人。唉,從獅子嘴裡搶
出肥肉,可能都比這件事容易。
「別告訴我,你們不想要那個女人。」
兩個男人互看一眼,心虛的不說話。
「那麼,我們利害關係一致,看那女人膽小的模樣,被男人侵犯後,肯定沒臉告訴
黑傑克。你們的手腳要是夠快,他絕對逮不到你們。」
色字頭上一把刀,雖然危險得很,但是兩人滿腦子都是安琪的絕美模樣,早被男性
荷爾蒙衝昏頭,兩耳之間的腦子沒了作用,倒是兩腿之間的欲望成了指標,急著想一親
芳澤。
「你要我們怎麼做?」安森率先倒戈。
「笨,拐女人還要我教嗎?看是要下藥,還是要強上,都隨便你們,反正務必把她
生吞活剝。」蕾絲罵道。
「那黑傑克怎麼辦?」人多膽子也大了,東尼跟著下海,想分一杯羹。
「你們處置那女人的時候,我可以去色誘他。」
「你色誘過好幾次了,但沒有一次成功、啊!」尾音上揚,媲美世界男高音,東尼
的屁股再度受到熱烈招待,被捏得幾乎紅腫。
三人圍成一圈,頭靠著頭、肩並著肩,仔細的籌劃詭計,還慎重的做起沙盤推演,
妄想一石二鳥。
蕾絲嘴角噙著微笑,笑得很是惡毒。她迫不及待地想攆走安琪,拉回黑傑克的所有
目光。
敢跟她搶男人?哼,門兒都沒有!那嬌嬌弱弱的小女人怎麼可能是她的對手?
【第三章】
午夜時分,夜間人靜。
安森溜到客廳,瞧見嬌柔美麗的安琪坐在火爐前。火光穿透睡衣,勾勒出的完美曲
線,差點讓安森當場鼻血狂噴。
「怎麼還不睡?」確定黑傑克不在四周,安森湊上前去,擺出最迷人的笑容。
「我的茶還沒喝完。」她的雙手中,有一杯熱騰騰的紅茶。
「這個好解決。」安森搶過杯子一口飲盡,碧眼裡滿是邪意,上下打量著可口的小
獵物。
這會兒是間接接吻,接下來就該是真槍實彈,好好品嚐那水嫩紅唇了。
「謝謝。」紅茶被搶去喝個精光,她反而低聲道謝。
「用你漂亮的身子來謝我吧!」安森靠在她耳邊,一臉急色鬼模樣,迫不及待。
「不、不行的。」安琪眼兒輕眨,小手擋在身前。
「為什麼不行?」安森撲過去,卻被她閃開。他皺皺眉頭,跳起來再接再厲,繞著
家具跟她追逐。
「求求你,別這樣--」她喘息地說道,無助的聲音,反而更激發男人的獸性。
「等到了床上再求我吧!」安森邪笑著,加快腳步,追著她奔入走廊。
奇怪,這小女人倒是滑溜得很,左閃右躲的,每次都是差點要抓到她,卻又被溜了
,逗得他心癢癢。
秋水雙眸回頭瞧了他一眼,閃身進入漆黑的房間。
安森追進房間,立刻將門關上,瞄見床上隆起的棉被。
嘿嘿,看來是個單純的小丫頭,以為躲回棉被裡就安全了,殊不知床上最是危險,
適合大色狼吃掉小綿羊。
他迅速脫下衣服,摩拳擦掌準備上陣。脫得精光後,他暗暗淫笑幾聲,往棉被撲去
,把床上的人兒抱個滿懷。
還沒嘗過東方美人的滋味,他期待得很,祿山之爪到處摸索。
一反先前的閃躲拒絕,棉被裡的人兒這會兒反倒熱情得很,還主動索吻。啊,都說
東方女人含蓄害羞,但是上床後就主動得很,看來傳聞不假呢!
不過,這美人兒的皮膚摸起來怎麼有點粗糙呢?不像看來那麼粉嫩柔滑--「啪」
的一聲,有人按下電源開關,房內大放光明。
正準備大戰三百回合的兩人僵住,扯開膠合的唇,瞪著對方那張很面熟的臉孔,嚇
得差點下巴脫臼。
「哇!」安森率先慘叫。
安琪呢?漂亮的小安琪哪裡去了?為啥他抱的、親的會是東尼?
「呃--」東尼眼發直、嘴半開,已經被嚇傻了。
「原來你們有特殊嗜好?」站在牆角的裡恩恍然大悟。
唉啊,這兩個男人光溜溜的出現在這兒,該不會存心不良,想染指俊帥的主人吧?
「呃,我們,我們只是想睡了。」安森連連深呼吸,還不忘用手擦擦嘴唇,努力想
忘掉跟男人接吻的記憶。
「那也不必脫個精光,睡在我家主人床上吧?」
「黑傑克的床!」像是屁股被火燙著,兩人蹦得半天高,立刻跳下床來,還不忘拿
枕頭遮住重點部位,免得春光外洩。
怎麼一回事呢?明明是追著安琪,怎麼會追進黑傑克的房裡?本該分開行動的戰友
,竟然殊途同歸,在床上抱成一團。
兩人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理由。
東尼困惑的喃喃自語。「不可能的,我問出房間的位置後,把茶交給她,那杯茶裡
明明放了藥--」
「什麼茶?」安森臉色一變。
柔軟的聲音從角落傳來,無辜得很。
「就是你喝下去的那杯紅茶。」她小聲說。
還來不及做反應,低沉渾厚的聲音,從黑暗的門廊傳來。可怕程度直逼閻王的催魂
鈴,嚇得光屁股二人組臉色一白,全身抖個不停,差點掉褲子--呃,不對,他們早沒
穿褲子了。
「湊在這裡做什麼?」黑傑克跨出黑暗,高大的身軀幾乎填滿門框,充滿威脅性,
鋒利的目光掃來,比瑟瑟寒風更厲害。
室內冷極了,媲美西伯利亞冷鋒過境。
「啊,主人,您不是出門了?」沒想到主子也跑回來湊熱鬧,裡恩跑了過去,哇啦
哇啦地開始報告。
「安琪小姐告訴我,說是聽見您房裡有怪聲,擔心得很,請我陪她過來看看。」說
起來,安琪小姐還是挺關心主人的嘛!!
黑傑克掃了裡恩一眼,沒有開口。
他的軟鞭被取走,才延遲離開的時間,也因此撞見房內的小聚會。能夠貼身偷走軟
鞭的只有裡恩,但是從裡恩的神態看來,顯然對軟鞭失蹤的事不知情。
那麼,會是誰有機會取走軟鞭,又不讓他察覺?
「沒聽到嗎?主人在問你們話,半夜不睡覺,都擠在他床上做什麼?」裡恩吆喝著
,幫著逼問。
「呃--那個--這個--」兩人吞吞吐吐,恨不得當場消失。
「哪個?」薄唇吐出嚴厲的詢問,眸中迸出森冷藍光。
「呃--」兩人冷汗直流,抱在一起「皮皮挫」,嘴巴卻像蚌殼,閉得緊緊的。
總不能說,是準備來辣手摧花、襲擊安琪吧!這話要是一說出口,他們說不定當場
斃命,見不著明天的日出。
「親愛的--」一個裸女選在這尷尬時刻從側門沖出,風騷狐媚的登場,一進來就
往床上撲去,饑渴得很,等到察覺房內觀眾頗多時,渾身已經被看光光了。
屋內先是一片寂靜,眾人皆對裸女行注目禮。
「哇,三人行?」裡恩連連驚歎。這些人的嗜好都這麼特殊嗎?
「你、你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蕾絲滿臉錯愕,連忙遮住重點部位。
不是都分配好了,安森跟東尼去解決安琪,她乘機色誘黑傑克,引開注意力,各取
所需,為什麼大夥兒反倒全湊在這裡?
安琪還站在角落,看來安然無恙,連一根汗毛都沒少。難道,安森強上,東尼下藥
,雙管齊下竟還吃不到那女人?!
詭計破功的三人全身僵硬,冷汗狂細,一點一滴的落在地上,全把頭垂得低低的。
「我們--」努力攪動即將乾涸的腦汁,卻還想不出個好籍口,就連說話都很困難
。
安琪打破死寂,緩慢走上前來,挽住黑傑克的臂膀,仰頭望著他。
「他們是來找我的。」她輕聲說道。
「來找你?」黑傑克眼睛一瞇,藍黑色的冰箭射向二人。
簡單幾個字,被說得有如世界末日的前兆,安森跟東尼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
地,抱在一起抖個不停。
「他們誤會我睡在這裡,都擔心我初來乍到,會睡得不好,所以熱心的想來照顧我
。」
她緩慢地說道,雙眸深處閃過狡詐笑意。
算他們倒楣,想當采花賊也不挑對象,她可是枝棘手玫瑰,長了一身的刺。這兩人
想吞了她,卻沒想到被反將一軍,淒慘得很。
今晚只是牛刀小試,讓這些人吃點苦頭,她手下留情,沒玩得太絕,免得讓黑傑克
起疑心。
「是、是啊,我們只是來看一看,馬上就要走了。喂、喂,你說話!」東尼猛推同
伴,亟需有力的佐證。
「--」
同伴無言,回以打鼾聲。
安森睡著了,放在茶裡的藥量,足夠讓他睡上三天三夜。
「但是,天氣這麼冷,就算真的是前來關心,那也不需要脫衣服吧?」裡恩實事求
是,提出疑問,狐疑的看著三人。
「他們或許等一會兒另有要事。」安琪說出較合理的籍口,指點三人一條生路。
東尼點頭如搗蒜,眼中出現感激的淚水,簡直把安琪當成救命的天使,幾乎想爬過
來,親吻她的腳趾,感謝她高抬貴手。
「對!對,就是這樣,我們等一下就要回床上,三人一起--啊--」蕾絲的捏功
,讓男高音再現。
雖然動手捏人,蕾絲嘴上卻不作聲,只是瞪著安琪,咬緊了牙根。
她可不想硬碰硬,黑傑克在場的時候,她肯定沒有機會下手。往後還有機會,她有
得是耐心,總是等得到安琪落單的一天,到時候--藍黑色的眼睛掃過每張臉,室內寂
靜無聲。陡然,手臂傳來柔和的力量,他低下頭去,看見一雙清澈的眼兒瞅著他,柔柔
的眼波像能醉人,正在無言的求情,要他網開一面。
黑傑克雙眉一挑,順了她的願望,沒有再追究。「滾出去!」他冷聲說道。
一男一女扛著昏睡不醒的安森,匆促的離開臥室,連頭都不敢回,趕著回房叩謝上
帝保佑,奇襲慘敗後,沒被黑傑克活活鞭死。
「哼,賊頭賊腦的,誰不知道你們在玩啥把戲,下次要是敢再--」裡恩一臉不屑
的咕噥,接觸到主人的目光時,立刻縮起脖子。「我、我去睡了。」他也溜得挺快的。
黑傑克淡漠的點頭,視線回到安琪的俏臉上,面無表情。除了她之外,他的目光不
曾落在哪個人身上這麼久。
「為什麼在我臥房外徘徊?」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氣勢迫人。從這個角度看來,
她更加嬌小,纖細得像是一碰就碎。
「我睡不著。」她輕聲回答,視線盯著他的胸口。
黑傑克的襯衫半解,露出結實的胸膛,高大的身軀有著源源不絕的熱力,只是靠近
他,就覺得好燙。
她的手掌心有點兒癢癢的,很想摸摸看--有力的指掌托起她的下顎,看進她眼裡
,筆直又深刻,那藍黑色的目光讓她心頭一跳,深濃的眸子裡,閃過臆測的情緒,讓人
猜不透。
「怎麼了?」她柔聲問道,心頭悸動。
黑傑克注視了她半晌,眸光明亮,表情卻十分淡漠。
「沒什麼,你回房去吧!」他徐緩的說道,轉過身去,不再理會她。修長的手指撿
起擱在桌上的軟鞭,緩慢的摩挲,神情高深莫測。
她點點頭,溫馴的轉身離開,不再逗留,窈窕的身影走出臥室,消失在夜色中。
在她的背後,藍黑色的視線如影隨形。
在黑暗中,他勾起薄唇,露出難得的淺笑。
﹒﹒﹒﹒﹒﹒﹒﹒﹒﹒﹒﹒﹒﹒﹒﹒﹒﹒﹒﹒﹒﹒﹒﹒﹒﹒﹒﹒﹒﹒﹒﹒﹒﹒﹒﹒
肩上的槍傷,讓安琪安分了幾天。
小詭計換來片刻安寧,安森跟東尼連行李都沒收拾,就夾著尾巴逃回英國。剩下蕾
絲臉皮厚如城牆,留下來再接再厲,堅決不肯放棄。
黑傑克只在晚間出現,替她敷上藥膏,先前令她臉紅心跳的動作,倒是不曾再出現
。他的言行冷淡,敷藥時眼沒亂瞄、手沒亂模,很有紳士風度。她心裡卻怪怪的,說不
上是安心,還是失望--不過,他老是這麼疏遠,這場游戲可就不好玩了。養精蓄銳了
幾天後,她重整旗鼓,再度展開攻勢。
日正當中,屋內仍是靜悄悄。
書房裡傳來模糊的聲音,窈窕纖細的身影緩緩打開門。談話變得清晰,她停下動作
,側耳傾聽。
「『絕世』並沒有行動。」
「上官媚知道我來到台灣,不可能善罷干休。」黑傑克的聲音裡,伴隨著冷笑。
「何不直接炸了她的棲身地?把『絕世』的總部給轟了。」陰狠的聲音說道,口吻
懷恨,似乎吃過「絕世」的不少苦頭。
「查不出她的行蹤,爆炸行動只會波及無辜,讓兩方關係更加惡劣。」
「還能惡劣到哪裡去?」有人咕噥道。
「不如撒手去做,殺了那個混世魔女,為世間除害,說不定還能領個諾貝爾和平獎
回來。」
握著門把的纖纖玉手一緊,眼兒瞇起。
裡頭談論得很熱烈,爭論該解決問題,或是殺人棄屍。談話聲稍稍止息後,黑傑克
再度開口。
「我要見她一面。」他徐緩宣佈。
「主人!」抗議多部曲,同時開始合唱。
其中一人反應激烈,重重拍擊桌面。「我只贊成您去參加她的喪禮。」他叫囂著。
門口的人兒紅唇微彎,輕嗤一聲,很不以為然。
裡恩走到門前,還沒開口,只是輕拍安琪的肩膀,細微的聲音就洩了底。「我說安
琪小姐,你怎麼不進--」
談話戛然而止,裡頭的人反應奇快,門陡然被推開,黑暗中有光影一閃,只聽到「
颼」
的一聲,一枝拆信刀疾射至在她耳邊,嵌進木門裡,削落一綹頭髮。
安琪驚呼一聲,跌在地上,小臉蒼白如雪。
黑影從陰暗中竄出,面無表情的男人握著一把鋒利的刀,朝著她砍下來--「住手
。」黑傑克厲聲喝止。
刀子停住,雪亮的刀面照耀她的小臉,只差幾公分的距離,鋒利的刀刃就要砍斷她
的頸子。
「唉啊,你做什麼?」裡恩呼喝道,緊張兮兮地撲過來,不知從哪裡摸出掃把,小
心的用木柄把刀子擋開。
「主人開會時,不許閒雜人等打擾。」聽這聲音,就是先前提議殺人的傢伙。
「還搞不清狀況嗎?安琪小姐可不是什麼閒雜人等。」裡恩忿忿不平,扶起安琪。
拜託,這些傢伙也不想想,主人可能隨便帶一個閒雜人等回來,又保護得滴水不漏
嗎?
黑暗中站著幾個人,冰冷的視線全盯著安琪,那樣的目光她並不陌生,這幾天來,
這些一人總站在陰暗裡,用銳利的目光審視她,猜測她的身分。
為了保護黑傑克,這些人十分慎重,她柔弱無辜的模樣,並沒有得到他們全盤的信
任。
藍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閃動,格外明亮。
「你來做什麼?」他開了口。
「您沒有用餐,安琪小姐很擔心。」裡恩搶著說道,嘴巴咧得開開的。
「我不餓。」
「喔。」好失望的聲音,小手擱在裙上,揪成十個白玉小結。
「但是,安琪小姐忙了一早呢!」裡恩不放棄。
黑傑克的身旁傳來問話。「忙什麼?」
「做菜啊!」裡恩翻翻白眼,一個笨字含在嘴裡沒罵出來。
唉,這些高級幹部還杵在那裡做啥?不快點滾蛋,是想當電燈泡嗎?
清澈的眸子投向黑暗,卻只看見一片漆黑。她卯足了勁,下廚做出幾道好菜,想拐
他上餐桌,增加兩人獨處的機會。她心機用得仔細,甚至還先在雙手上弄些不傷口,準
備讓他心疼。
只是,計劃出了小差錯,她握不慣菜刀,傷口比預期多了好幾倍。黑傑克還沒心疼
,她自己倒先疼得直皺眉。
四周靜默半晌,黑傑克才開口。
「出去。」他淡淡說道,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幾個男人點頭,沒有多問,閃身融入黑暗。不一會兒,腳步聲消失,連呼吸也聽不
見,大概是從秘密通道離開了。
燈光亮起,安琪才看清這間書房很寬敞,陳設簡單,只擺著一張偌大的長桌,似乎
是開會用的。
黑傑克健碩高大的身軀坐在首位,身後是巨幅壁畫,襯托出他王者般的氣勢。黝黑
的雙手交握,隨意擱在桌上,藍黑色的視線從那端射來,神情高深莫測,靜靜瞅著她。
在他身邊的位子上,坐著一個年輕女人,黑髮上纏著珊瑚色的髮帶,增添神秘的風
情。
她的視線投過來,微微偏頭看著安琪。
「那麼,我也告退好了。」她面容清麗,語調冷靜,輕盈的站起身來,移動的時候
,身上飄散著淡淡的藥香。
安琪看著那纖細的背影,不斷猜測著。
這女人是誰?為什麼唯獨她可以不聽黑傑克的命令?彷彿跟他的關係非比尋常,一
陣酸酸的醋意,悄悄的從心裡冒了出來。
「是在討論『絕世』的事情嗎?」裡恩聽見房內剛剛的對談,換上厭惡的表情。「
我倒是贊成殺了上官媚,那個魔女要是掛了,可就天下太--啊!」最後幾個字走了調
,轉為慘叫。
咚!
這聲音響亮極了。
裡恩只覺得腳踝處一緊,像被某種東西絆著,他狼狽的摔在地上,鼻子跟地板熱吻
,疼得他淚眼汪汪。
「該死的,怎麼回事?!」裡恩跳起來,瞪著地板瞧,想找出罪魁禍首。睜眼瞪了
半天,卻看不出有啥不對。
這倒邪門了,好端端的,為啥會跌倒?
黑傑克一臉酷樣,安琪小姐則無辜的看著他,水汪汪的眼兒輕眨,很好心的沒有嘲
笑他。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能暗暗向自歎倒楣。
「呃,主人,要到飯廳用餐嗎?」他盡責的詢問。
放置在桌上的黝黑長指,輕敲兩下桌面。
裡恩搗著摔疼的鼻子點頭,知道主人的意思,轉身張羅去了。離開時,他的眼睛還
瞧著地上,怕再被啥不明物體絆著。
角落的安琪雙手交握,將一對銀簪滑進長裙內,臉兒垂得低低的,眼裡帶著一絲促
狹的笑。
「坐下。」黑傑克突然開口,往後一靠,寬闊厚實的背貼著軟椅,凌厲的視線瞧著
她,眼眸深處閃過柔和的光芒。
「我站著就行了。」她貼著牆壁低聲說道。
被那雙藍黑色眸子盯得不自在,她的雙眼淨瞪著地上,研究地板的花樣。不知為什
麼,被他專注的盯著,她、心頭就會七上八下,有點慌亂。
這怎麼行呢?連看都不敢看他,這場游戲要怎麼玩下去?
真是糟糕啊!一跟他獨處,她的膽量就「咻」的一聲,全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坐下。」這回,濃眉摔了起來。
安琪乖馴的點頭,挑了個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睜著無辜的眼兒看他。
濃眉沒有松開,反倒擰得更緊。
「過來。」他沉聲說道,面露不悅。
她眨了眨眼睛,考慮五秒鐘後,挪近一個座位。
「過來。」濃眉堆成小皺疊,讓俊朗的五官有些扭曲。
她緩慢的站起來,這次考慮了半分鐘,不大確定的又挪近一個座位。
理智「啪」的一聲,陡然繃斷。
「坐到這裡來!」他的聲音高了八度,只差沒用吼的。
嬌小的身子立刻跳起來,咚咚咚跑過來,氣喘吁吁地在指定席坐下,水汪汪的眼睛
眨個不停,似乎還不明白,黑傑克為什麼突然變兇了。
「你怕我?」藍黑色的眼睛瞇起。
她先是點頭,接著用力搖頭。
「沒有。」聲音很小,媲美蚊鳴!沒什麼說服力。
「那為什麼不敢坐近?」安琪膽怯的模樣,讓他心中無名火起。
「我以為,你討厭我。」她偷偷看他一眼,小指頭在桌上畫圈圈。
「我不討厭你。」黑傑克勾動嘴角,神態不再那麼嚴厲,冷酷的五官,稍稍的軟化
。
「真的嗎?」笑意點燃小臉,她笑得好開心,像是收到一項珍貴的禮物。
黑傑克望著她的笑容,藍黑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光芒。他撫著下顎,像是若有所思
,卻沒說半句話。
裡恩進出了幾趟,桌上已經擺滿食物,確定一切沒問題後,他把僕人趕到外頭去,
連帶自個兒也走出去,還仔細的將門帶上,不敢打擾。
一口食物送進嘴裡,黑傑克的動作有幾秒的停頓,俊朗的五官僵硬片刻,藍黑色的
眸子落在她期待的小臉上。
「你做的?」他挑起濃眉。
「嗯。」她驕傲的點點頭。她花了好久的時間,還劃傷好幾道口子呢!
黑傑克偏頭瞧著她,視線往下挪,驀地一瞇。
「手怎麼了?」他放下刀又。
安琪匆忙躲開,想把雙手藏起來,不讓他看見。畢竟這雙手上的傷口,比預期的超
出好多,丑得很,她才不想讓他看見。
「沒什麼--啊!」被渾厚大掌握住傷處,她疼得發出低喊。
老鷹般銳利的視線在小手巡視,察看那些刀傷。
「疼嗎?」粗糙的指掌在柔嫩掌心間輕輕揉著。
帶她回來,是為了保護她,她身上的傷口反倒愈來愈多。傷口很小,但是又紅又腫
,肯定很疼,這個小女人似乎生來就有找麻煩的天分,時時刻刻都在闖禍。
只是,她花費一早上的時間,為他打理中餐,這舉動又讓他心中一暖。她手上的傷
痕,代表了她的笨拙,卻又更顯得這舉止的珍貴。
他冷酷已久,從不在乎其他人的恐懼,卻獨獨不願意她怕他。不知為什麼,這小女
人的反應,總能勾動他的情緒,讓冰封的理智逐漸潰堤。
藍黑色的眸子深處,湧現某種溫暖,迸碎了存在已久的冰冷。
他看著她的眼神,逐日逐日的不同了,深邃而別具涵義,跟以往都不同,跟看向其
他人時也都不同。
「不、不疼的。」安琪搖頭,、心跳開始加快,想要抽回雙手,他卻又握得緊緊的
。雙手被他緊握,又燙又熱,像碰著一把火。
黑傑克的眼光怪怪的,盯住她不放,還炙熱得很,像是把她當成豐盛大餐。奇怪了
,不是都煮好一桌子的菜等著他吃了嗎?他不動刀叉,反而老是盯著她看。
呃,莫非,他想「吃」的是別樣東西?
「呃,菜要涼了。」她小聲的說道,臉兒因為熱度而燙紅,再次體驗他驚人的魔力
。
黑傑克挑起一道濃眉,暫時放過她,重新拾起刀叉,緩慢卻堅定的將食物放進嘴裡
。
安琪松了一口氣,雙手握得緊緊的。陽光溫暖,室內光亮,給了她盡情欣賞的機會
。
看見黑傑克緩慢把食物吃盡時,她心裡浮現陌生的情緒,紅唇也忍不住往上揚。這
種情緒暖暖的、甜甜的,讓她的心好充實,是一種舒服得近乎甜蜜的感覺。
這跟先前盤算的不同,她洗手做羹湯,是想加強溫柔的形象,拐騙他的胃跟心,讓
這冷硬的男人陷得更深些。
但是,看著黑傑克默默用餐,感動的人為什麼反倒變成是她?
直到他放下刀叉,她才開口。
「好吃嗎?」安琪滿懷期待地問。
雖然烹調過程多災多難,幾乎毀了半間廚房,但是憑她的聰穎天資,做出來的菜應
該美味可口,足以媲美大廚師才對。
「不。」評語很直接。
美麗的笑臉僵住。
「不可能!」她才不信!憑她的聰明才智,做菜算什麼?
「很難吃。」黑傑克維持原判,面無表情。
「真的?」她求證,紅唇沮喪的往下彎。
「非常。」這回,又添了兩個字,等級提升。
怎麼可能?他明明吃了那麼多了,該不是臉皮薄,吝嗇給她贊美吧?
她拒絕承認失敗,拿起刀叉,嘗了一口食物。開玩笑!!她大小姐煮的東西,怎麼
可能會難--呃!
俏臉瞬間變得慘白,胃酸洶湧翻騰,要不是與生俱來的好面子性格作祟,她老早奔
出門去漱口了。
老天!!這是什麼味道,酸甜苦辣鹹都有,難吃兩字都不足以形容它的可怕。要是
哪個人端這種東西給她吃,她一定拿著刀,追殺那人到天涯海角。
看著桌上所剩無幾的菜餚,她有些發愣。這些難吃東西,黑傑克竟然都吃下去了?
「你為什麼要吃?!」她不解地問,望著那張俊臉。
這麼難吃的東西,他沒整盤摔回她臉上,就稱得上是修養過人了,為什麼還吃得一
乾二淨?他這麼餓嗎?
「這是你為我做的。」黑傑克簡單回答。雖然,他無法確定,她到底是想餵飽他,
還是想毒死他。
他放下餐巾,傾身將她粉頰上的一綹發勾回耳後,黝黑的手滑進黑髮裡,悄悄把她
拉近。
安琪像被催眠,唇兒微張,任憑他霸道蠻橫的扯著,被拉入熱燙的男性胸懷裡。
他的回答,讓心中溫暖的感覺愈來愈濃厚,她的心跟著燙起來。在那雙藍黑色的眼
睛下,所有詭計都被遺忘,聰明的腦袋宣佈罷工,她成了單純的女人,楞愣的回望著他
--男性氣息包圍了她,帥得太過罪惡的俊臉中]愈壓愈近,她雖然暈陶陶的,心裡還是
有個疙瘩,梗得她不大舒服。
「剛剛那位小姐是誰?」基於女性本能,這問題不問不行。
「徐藥兒,我的未婚妻。」黑傑克簡單回答。
什麼?未婚--咦?!
震驚的情緒只到了半途,她就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嬌小的身子被扯進他懷裡,還沒
能抗議,紅唇已經被封緘。
灼熱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他的舌靈活的餵入她口中,攪弄柔嫩的丁香小舌,按在
她腦後的大掌,又將她壓向他需索炙熱的唇,吻得更加深入。
黑傑克的手也沒閒著,探入絲質洋裝下,不客氣的掌握柔軟渾圓的豐盈,肆意揉握
,隔著蕾絲胸衣撥弄蓓蕾。一陣強烈過一陣的快感,讓她頻頻喘息,幾乎要暈眩。
她坐在他大腿上,難耐的掙扎著,被陌生的快感嚇呆了,雙腿間的柔嫩處,被他堅
挺的欲望緊緊抵著。熱辣的感官衝擊,反覆的衝擊生嫩的她,她無法呼吸--許久之後
,膠合的唇才分開,黑傑克松開手,將她放回椅子上,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起
身離開。
安琪呆呆坐在椅子上,眼睛瞪得圓圓的。
怎麼了?!剛剛發生什麼事?!
他吻了她?!
【第四章】
花瓶凌空而來,打破日光室中的靜謐。
嬌小人兒仍閉著眼,卻能靈巧的閃開,跳離法式軟椅,等到站穩了,才慵懶的睜開
眼,剛好看見花瓶摔得粉身碎骨。
真的沒想到,在日光室裡睡個午覺,都會有人打擾。
蕾絲站在幾公尺外,單槍匹馬的前來找麻煩,雙手插著腰。見偷襲不成,她橫眉豎
眼,恨得牙癢癢的。看不出來,這弱不禁風的東方女人,反應還挺快的!
「我睡覺時最討厭被打擾。」安琪嬌傭的伸懶腰,意猶未盡地打著呵欠,還一臉睏
倦的模樣嗎?吵得--瞄見噪音來源,嬌小的身軀倏地後翻,「咚」的一聲,跳回軟椅
後方,慵懶的氣質一掃而空。
呃,不對,她錯怪蕾絲了!
在傻笑的時候,兩頭獒犬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正張著血盆大口,對她汪汪地吠個不
停。
兩條極大的獒犬,對著她齜牙咧嘴,尖銳的爪子又抓又扒,身子立起來比成年男子
還要高。它們撲上來的時候,地面都為之震動,力量大得驚人。
「你沒見過它們吧?這是黑傑克養在外頭的獒犬,名貴而且聰明,闖入的陌生人,
都會被活活咬死。」蕾絲老早躲到日光室旁的書房裡,隔著強化玻璃冷笑,將門牢牢鎖
上。
冒著生命危險,特地把狗誘來,跟安琪鎖在一塊兒,就是想借「狗」殺人!
安琪盯著那兩條獒犬,杏眼睜大,柳眉一揚。
「請問,你是想讓狗陪我散步?」
「我是要你拿那身細皮嫩肉去餵它們。」蕾絲冷笑不減,端起紅茶就口,等著欣賞
美女被獒犬撕裂的模樣。
兩頭獒犬瞪著安琪,不懷好意地逼近,肩膀抖動,露出森白的了牙。
唔,看來,這對狗兄弟不大歡迎她。
裡恩正巧走到日光室前,伸手一扭門把,發現門被從內反鎖。「安琪小姐,請開門
。」他端著紅茶點心,等著伺候安琪喝下午茶。
門沒開,裡頭倒是傳來呼救聲。
「裡恩,救我!這裡頭有狗。」安琪的聲音透過厚門扉傳來,有些模糊。
狗?那兩頭獒犬?
匡啷一聲,手中托盤掉在地上,裡恩臉色死灰。
老天!那兩頭可是正宗的西藏獒犬,是犬類之中體型最大、也是最兇惡的一種。兩
頭狗只認得主人,兇起來可怕極了,連他都咬。
「小姐!安琪小姐!」他急得跳腳,不斷捶門。
嗚嗚,慘了,要是再不趕進去救人,安琪小姐就要變成「寶路」啦!
沒人來開門,狗叫聲持續傳出。
裡恩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迅速的想了想,對著大門吼叫道:「小姐,你別怕,再
撐一下,我找人來救你。」
咚咚咚,腳步聲遠去,急著去搬救兵了。
「等著替她收屍吧!」蕾絲隔著門冷笑,悠閒的喝著紅茶。她就算當不成黑傑克的
妻子,也不許別的女人來搶她情婦的寶座。
碧眼瞧見日光室裡,一人兩犬消失蹤影,屏風晃動得很厲害。安琪似乎以為,躲到
屏風後面就安全了,兩只獒犬卻湊進去跟她作伴。
蕾絲沒膽子去看,她才不想看見血肉模糊的場面,省得等會兒反胃。
屏風那裡,傳來颯颯的呼嘯聲,還有狗兒更激烈的吠叫,各種怪異的聲音,一股腦
兒地傳出來,似乎熱鬧得很。
奇怪,就是沒聽見安琪的慘叫。那女人是嚇呆了,還是已經被咬斷喉嚨,過了五分
鐘左右,就連獒犬也不叫了。
「開動了嗎?敢跟我搶男人?哼,也不打聽清楚,我是什麼人。跟我爭東西,可不
會有什麼好下場。」蕾絲露出惡毒的微笑,幻想花容月貌的情敵,在惡犬白森森的牙齒
下,被咬得支離破碎--「砰」的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屏風被撞開。兩頭獒犬力道
強猛,再接再厲地撲往強化玻璃。
又是一聲巨響,兩頭獒犬不怕痛的撞著強化玻璃,像是背後有魔鬼操縱。強勁的力
道驚人,堅固的強化玻璃,出現了些許裂縫,緊接著又是幾下撞擊--嘩啦!
整面玻璃牆碎裂,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獒犬跳進書房,甩開身上的玻璃碎片,發出低低的嗚叫聲,唇肉上翻,對著蕾絲露
出撩牙,作勢就準備撲過來。
「啊!怎麼回事?」蕾絲嚇得跌在地上,紅茶淋得一身都是,臉色慘白。
銀光一閃,某種物體輕擊地面,發出清脆聲響,獒犬頓時斂起殺氣,乖乖地趴下。
窈窕的身影從日光室內踏出,杏眼中迸出深沉眸光,柔軟的四肢伸展,每個動作都
蘊藏著強勁的力道。
蕾絲呆滯的瞪大眼睛,根本認不出這女人是誰。
這明明就是那個早該被咬死的小女人,但是,似乎又有些不同--安琪優雅的走來
,發間的鏤紋長簪,改為握在手上,黑髮像瀑布一般披下肩頭。慵懶跟清純無辜都消失
無蹤,她杏眼上揚,看來慧黠精銳,顯然不是個好惹的女人。
鏤紋長簪尾端的銀質流蘇甩開,化為一片銀浪,赫然是精細的銀鞭。
獒犬伏低肩膀,嗚嗚叫著,誠惶誠恐,只差沒有翻肚表現忠誠,顯然已經嘗過安琪
的厲害,在屏風後頭,被銀鞭「照顧」得很徹底。
不會吧,這女人以前莫非是訓獸師?
蕾絲瑟瑟發抖,本能的想落跑,但是翻身爬沒半公尺,身後就一緊。
「嗚嗚,不要--不要咬我的衣服--」她抖得說不出話,拚命想從狗嘴裡搶回衣
服。
她也察覺不對勁,急著想逃,不敢跟安琪共處一室。
西藏獒犬張大嘴巴,估量著蕾絲頭部的尺寸,考慮嘴巴該張多大。熱熱的呼吸從喉
嚨深處,吹了過來。
蕾絲全身「皮皮挫」,畏縮的看著安琪。她好想逃走,甚至開始祈求黑傑克快點出
現。
面對黑傑克,可能都比面對高深莫測的安琪安全,溫馴都是假象,這才是她的真面
目!
「我才剛剛睡醒,你就急著招待我做運動?」安琪喃喃抱怨著,眼兒瞇起。
「你這麼熱情的款待,我也該禮尚往來,讓它們陪你玩玩。」
「不,不用了--我--」蕾絲快哭了,只差沒跪下來求饒。
安琪倒是笑容可掬,在桌前優雅的坐下。
「除了在食物裡放刀片、在牛奶裡放強酸、放狗咬人,這些小把戲外,你就變不出
其他花樣了?」
「你--你都知道?」蕾絲猛吞著口水,先前還在納悶,私下動了多次手腳,怎麼
全無效果。
「知道。」
「但是--你沒逃走,也沒告訴黑傑克--」
「我還在等,想看看你還有什麼把戲。」她回答得輕描淡寫。
蕾絲打了個冷顫,這下才明白,自個兒是踢到鐵板。安琪的心思縝密,從頭到尾沒
把她的挑釁看在眼裡。「你到底是誰?」
杏眼彎彎,烏黑的眼兒滴溜溜的轉著。「知道我身分的人,都必須死。」她淡淡地
宣佈。
像是被火燒到屁股,蕾絲整個人跳起來,急得雙手亂搖。「那、那我不要知道了,
我,我、我不會再--」求饒的聲音,全轉為嗚咽。
「請別再考驗我的耐性,我懶得玩這些少女漫畫的小把戲。」安琪拍拍獒犬的頭,
修長的腿兒交疊,風情無限,嫵媚誘人。
「我會離開--我走,我馬上走--」蕾絲抖個不停,連話都說不好。
「不,你不能走。一出戲裡總要有反派,戲才演得下去,你給我待著,別開溜。」
杏眼微瞇,迸綻危險的光芒。「不過,可千萬記得,別透露我的小秘密。」她淡淡地說
道。
蕾絲點頭如搗蒜,只差沒扭到頸子。她還想活命呢!就算是撕了她的嘴,她也沒膽
子洩密!
見安琪不再進逼,她悄悄挪動臀部,想要逃離現場。
嘶--咦,她的背部怎麼涼颼颼的?
在獒犬的利齒下,高級服飾成了破布,背部瞬間全裸。
「很熱嗎?」杏眼裡帶著笑,側耳傾聽,粉嫩的十指繞著銀鞭。
「我--我--我--」
「怎麼不回答?」
獒犬伸出舌頭舔了一下,試試味道。
蕾絲沒辦法回答。
她嚇得口吐白沫,頭兒一歪,昏過去了。
﹒﹒﹒﹒﹒﹒﹒﹒﹒﹒﹒﹒﹒﹒﹒﹒﹒﹒﹒﹒﹒﹒﹒﹒﹒﹒﹒﹒﹒﹒﹒﹒﹒﹒﹒﹒
門外,響起沉重的腳步聲。
「小姐,別怕,我來救你!」裡恩吼道,從屋裡找出一套中古世紀的盔甲,辛苦的
穿上,氣勢萬鈞地撞開門,急著要救人--「趴答」一聲,還沒能英雄救美,先摔了個
狗吃屎。
盔甲沉重,以致重心不穩,他摔得很慘,疼得齜牙咧嘴。該死!怎麼回事,為什麼
他老是跌倒?
「王八龜孫子!到底是被什麼東西絆倒--」一抬頭,兩只獒犬很好奇的看著他,
近在咫尺,他的血液都涼透了。「啊,別、別過來,我我我、我很難吃的啊!」為求保
命,不惜自貶肉味。
獒犬冷嗤一聲,毛須抖動,露出健康的白牙讓他欣賞。
「小姐--」他由自身難保,還惦記著安琪的安全。
嗚嗚,小姐呢?
小姐哪裡去了?該不會已經變「寶路」了吧?
定睛一看,坐在桌邊、好整以暇喝著紅茶的,不正是安琪小姐嗎?
啊,安琪小姐安然無恙,倒是他自個兒成了過江的泥菩薩。
蕾絲則倒在地上,安靜得很。兩個女人同處一室,竟能相安無事,似乎已簽訂和平
條約,互不侵犯。
「你來得太慢了。」安琪偏過頭,看著全副武裝的裡恩。要是她應付不了,這傢伙
大概來得及替她撿骨。
「穿盔甲需要時間。」他解釋道,瞪著兩頭獒犬,全身毛骨悚然。「小姐,你--
你慢慢走過來,我們走出去,只要小心一點--」
獒犬一陣咆哮,裡恩立刻閉嘴。
「別擔心,它們很乖的。」
乖?!這兩頭兇惡的狗,可從來跟乖扯不上關係。
「小姐,別開玩笑了,它們兇得很,只聽主人的話。」
安琪抿唇一笑,搓彈兩指,發出聲音。
獒犬搖搖耳朵,撇下裡恩,湊到安琪的身邊,撒嬌的擦著她的腿,乖馴極了,看不
出來前一秒還是會致命的猛犬。
「哇,奇跡。」裡恩目瞪口呆,伸手也想摸看看。
獒犬瞪了他一眼,再度露出撩牙,信信低咆。
裡恩抽回雙手,舉在頭上,做投降狀。「可惡,看見美人,倒是變得挺乖的。」他
咕噥著,因為獒犬的差別待遇而不爽。
安琪彎腰逗著兩頭獒大,黑髮重新盤上,幾綹髮絲散在雪白的肌膚上,看來很慵懶
。
「這女人肯定是想放狗欺負你,你沒被傷著吧?」看蕾絲的樣子,似乎是昏過去了
,莫非整人者慘遭報應?「那四周怎麼會亂成這樣?哇,強化玻璃也破了!」屋內亂得
很,像是剛剛經過一場激烈戰鬥。
「剛剛大夥兒鬧著玩,有些過頭了。」
「跟兩頭獒犬鬧著玩?安琪小姐啊,您是保險了沒有?」裡恩捧著心口,被嚇得全
身無力。
主人把安琪小姐的安危交給他,小姐要是有個閃失,他肯定會被剁了,扔給獒犬當
消夜。
不行、不行,必須盡快破壞「現場」!
「你先回房去,我找人來收拾,最好快快恢復原狀,別讓主人知--啊!主人!」
自言自語到後頭,變成驚恐的喘息。
黑傑克無聲無息地出現,高大的身影從門外踏入,冷冷的掃視屋內的一團亂,濃眉
緩慢的檸起。看見全副武裝、還穿著盔甲的裡恩,目光一瞇。
「為什麼穿成這樣?」銳利的目光掃視房內的三人二狗。
安琪沒有說話,抱緊獒犬的脖子,無辜的眨著眼睛。狗兒也畏罪,並排趴在地上,
拿爪子覆蓋雙眼,不敢看黑傑克。
「呃,就--就--化裝舞會嘛!」裡恩冒死開口。
「她怎麼了?」黑傑克偏頭,看向昏迷不醒的蕾絲。
拜託,別告訴他。安琪以唇形無聲地說道。
「呀,就化裝舞會嘛!又跳又玩的,跳舞跳得累了,自然要躺下休息。」裡恩硬著
頭皮,繼續瞎掰。唉,小姐實在太善良了!
藍黑色眸子靜默瞅了兩人半晌,知道再追問下去,這兩個人也只會睜眼說瞎話,拿
些詭異藉口來搪塞。而蕾絲昏迷不醒,半句話都吭不出來。
「扛出去。」黑傑克冷冷地說道,懶得再追究。
啊,太好了,是說連他也可以離開嗎?
「遵命。」裡恩樂於從命,把昏厥的女人拖出去,還專挑凹凸不平的路走,嘿嘿,
保證蕾絲醒來之後,全身骨頭會痛得不得了。
門被關上,安琪輕拍著獒犬的頭。獒犬瞇起眼睛,享受她的撫摸,舒服極了。
「對不起。」她低聲說道。
「為什麼道歉?」
「我們把這裡弄亂了。」當今世上,誰的謊話說得比她溜?
黑傑克挑起濃眉,扣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頭來。
「有受傷嗎?!」他突然問道。
她有些錯愕,眼睛眨了眨。
「呃,沒有。」他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他的濃眉仍揚得半天高,將她拉進懷裡,霸道的占去那張椅子。被奪去座位,她別
無選擇,只能坐在他的大腿上。
討厭,這個姿勢好暖昧呢!
她的粉頰開始發燙,小臉垂到胸口,沒敢看他。
獒犬低聲的嗚嗚叫,靠在兩人腿邊,兩顆毛毛頭老是往安琪這兒擠來,搶著要讓她
摸,忙著爭寵,擠得差點露齒相向。
黑傑克握住她的水嫩小手,擱在獒犬耳後下顎撫摸。獒犬的喉間發出咕嚕嚕的聲音
,舒服得差點癱倒。
「摸這裡,它們會很舒服。」他指示著,下巴抵著她的發,汲取她身上的幽香。
「它們好乖。」她眼睛看左看右,就是不敢看他,努力想找話說。
「不,它們不乖,是你馴服了它們。」藍黑色的眸子看著她,黝黑的雙手順著她的
指掌,上移到纖細肩頭,緩慢的撫摸。
她心頭一跳,偷瞄那張俊臉。
酷帥的臉上沒有表情,讀不出情緒,藍黑色的眼睛有如水晶!回望著她,像是能看
穿所有秘密。
不知是不是作賊心虛,怎麼老覺得黑傑克的問話,不時會讓她心驚膽戰。
「呃,我、我想,它們只是很喜歡我--」小臉垂到胸口,心兒怦怦跳。
「跟我一樣嗎?」他靠在她耳邊,口吻很平淡,呼吸倒是很熱燙,徐徐吹拂著她。
「你喜歡我?」眼兒瞬間瞪到最大,嚇得差點跌下去。
哇哇哇.他怎麼突然這麼說?這震撼大大了吧?她差點要伸手捏捏大腿,懷疑是不
是在作夢。
濃眉一皺,似乎有些不高興。
「我不是吻過你了?」
眼兒眨了兩下。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看見女人,全都想吻--」她小聲地說道。
濃眉擰得更緊,額上有青筋抽動。這回不是似乎了--她敢打包票--他絕對在生
氣!
「我不隨便吻女人。」黑傑克瞪著懷裡的安琪。這小女人難道以為,他是色情狂嗎
?
「喔,這麼說,你吻我,代表你喜歡我?」小臉湊到他面前,靠得很近、很近,大
眼兒水汪汪的。她嬌柔的模樣,終於把他誘騙上手了嗎?
「對。」黑傑克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唉,瞧瞧他的俊臉,此刻又酷又冷,簡直像石像,該是甜言蜜語的情話,他說出來
卻半點濃情蜜意都沒有。要不是她膽子夠大,豈不是要被他嚇跑了?
「但是,你不能喜歡我啊!!」她的視線盯著他的胸口,掌心癢癢的,其實很想摸
摸看。
她記得他胸膛的感覺,很結實、很平滑,還熱熱的、燙燙的--「為什麼?」濃眉
一挑,有狂妄的霸氣。
他這一生中,還未曾有過什麼「不能」的事。從來沒人敢拒絕他、質疑他。
「你已經有未婚妻了。」她轉開頭,不去看他,一來是故做可憐狀,二來是不敢跟
他對看。
真是糟糕啊!黑傑克靠得太近,她又開始不對勁了,臉紅心跳,外加不停冒汗。
他那個未婚妻名為徐藥兒,而藥就如刀,都有兩面刃。一可救人,二可殺人。雖然
只見過一次面,但是她敢打賭,徐藥兒不是個簡單人物。
其實,她也不是挺在乎,徐藥兒到底有什麼來歷,畢竟,自個兒也不是尋常的女人
。
她比較在乎的是,徐藥兒為何會成為他的未婚妻?是兩情相悅,還是企業聯盟?
漂亮的眼睛瞇成一條線,她偷偷咬緊紅唇,有生以來,頭一次嘗到嫉妒的醋味兒。
他承認喜歡她了,但,是哪種喜歡,又有多喜歡呢?
她從不跟人分享東西,小時候不跟人分享玩具,長大成人後,更不可能跟別人分享
男人。要她學會「資源共享」?哼,休想!
「她不重要。」濃眉又扭上,打了個結。
小腦袋落寞的垂到胸口,看來很失望。「怎麼可能不重要?她是你的未婚妻,而我
只是--」
「你對我來說,比較重要。」低沉的聲音,驀地從上方傳來。
清澈眼兒亮起來,湊得更近,紅唇幾乎要貼到他薄唇上。
「真的嗎?」她追問,因為他簡單的一句話,心花朵朵開。啊,她比較重要嗎?真
的嗎?真的嗎?喔,老天,她高興得想沖出去大叫!
藍黑色的眼睛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怎麼不說話?」追根究底,不肯善罷干休的性格,這時冒出頭來。
她等這句話等了那麼久,處心積慮,詭計用盡。一聽見他承認她比他的未婚妻更為
重要,興奮得忘了要偽裝,狐狸尾巴都快溜出來,她還渾然不覺。
銳利的眼光一瞇,濃眉輕挑,沒有詫異,卻有隱藏的笑意。
「我已經說過了。」他淡淡地說道,不再松口。
「你說得語焉不詳。」
視線很冷淡,掃過期盼的小臉。
「那當我沒說。」這次,乾脆來個不認帳。
怒火在杏眼中一閃而過,迅速恢復冷靜。
「你說清楚嘛,一次,只要說一次就好了。」她放軟聲音!貼在他懷裡,為達目的
,不惜犧牲色相。
討厭,說那幾個字是會少一塊肉嗎?為什麼他偏偏不肯開口,明白的說出,他最在
乎、最重視的女人是她。
安琪眨著眼睛,充滿期待的看著黑傑克。
沉默。
一分鐘過去。
五分鐘過去。
十分鐘過去.
兩人僵持不下,大眼瞪著小眼,誰也不讓誰。
安琪等得快睡著,耐心用盡,焦躁得很,他卻好整以暇,垂眼看著她。等不到答案
,她反倒是被看得有些心慌慌。
急促的腳步聲奔近,那人連連深呼吸,凝聚勇氣,才有膽子敲門。
「進來。」黑傑克沈聲說道。
他一開口,等於宣佈僵持戰結束。安琪歎了一口氣,扭腰想離開,知道逼問失敗。
粉臀兒才剛剛一挪動,纖腰上就突然一緊。他的手臂環在她腰上,結實有力,是保
護也是束縛,牢牢將她困在原處。
「坐下。」用字簡單,口吻卻很霸道。
安琪咬牙,忍住逃開的衝動。為了大局著想,也為了能徹底騙倒這霸道可惡的男人
,她乖乖地坐回他大腿上。
看見兩人抱在一塊兒,氣氛曖昧,隨時準備「開戰」,裡恩的臉都紅了。
「呃,主人,英國那邊派人過來,正在大廳等著,請您務必過去商談。」他邊說邊
擦汗,偷瞄軟椅上的兩人。
嗯,安琪小姐還穿著衣服,扣子也都扣得緊緊的,主人是還沒「開動」嗎?
「讓他們等。」冷漠的回答。
「那人已經等很久了。」裡恩的聲音很小。
黑傑克低咒一聲,托起安琪的小臉,在粉嫩的唇上印下迅速、扎實的一吻。手臂一
揚,嬌小的身子從他腿上一路滑下來,被拎到軟椅上放好。
高大的身軀踏出書房,頭也不回地離開,去處理事情了。
被冷落在後頭的安琪瞇起眼睛,瞪著他寬闊的背部,握緊雙拳。
臭男人,先是霸道的強留她,這會兒又把她把下了。他是把她當成什麼了?可以隨
意擺佈的洋娃娃嗎?當他有空時,才拿來玩玩解悶嗎?
更讓她不悅的是,他明明像個所有者,對她又吻又抱,卻還嘴硬的不肯說些甜言蜜
語。
現在不說也沒關係,她記憶力好得很,尤其擅長記仇。總有一天,她一定要逼他開
口,承認他好愛、好愛她。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
【第五章】
「洛爾斯」的業務範圍,比她想像中艱深。
「絕世」集團樹大招風,難免招來旁人側目,高級幹部們,個個並非池中物,優秀
得藏不住,多年下來,也被外界挖出不少內幕。
反觀「洛爾斯」活躍於歐美,加上行事詭密,亞洲各界對他們的認識少得可憐。
黑傑克有意在亞洲成立據點,各項事宜都由他運籌帷帳。這點讓安琪暗暗不悅,別
的不說,他忙成這樣,哪來的時間「欺負」她呢?
她無聊極了,先前還能拿蕾絲的小挑釁當消遣,但是馴犬表演後,蕾絲見到她,就
像見到貓的老鼠,只會瑟瑟發抖,氣焰全滅了。
陽光普照,安琪又溜到書房外,食髓知味地想偷聽。
幾乎是才來到門口,手還沒握著門把,裡頭就傳來熟悉的男性嗓音。
「進來。」
呃,是在說她嗎?
「進來。」聲音裡添了絲不耐。
左看看、右看看,四周沒人啊!
她不大確定,開始懷疑黑傑克有順風耳。
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起,裡恩急著前來開門,探出頭望著她。
「小姐,主人說的是您。」他小聲地說道,有些忐忑。「主人要你進去。」
雖然門只開了一道縫兒,但凌厲的視線從內射出,讓她雙腳凍結,不敢轉身落跑。
房內兩頭獒犬率先沖出來,興高彩烈地繞著她打轉,比看見糧食供應者還高興。
被當場逮個正著,她只能硬著頭皮走進書房,小臉雖然垂得低低的,但是烏溜溜的
眼睛卻轉了好幾圈,把屋內的狀況盡收眼裡。
黑傑克坐在主位上,一手支著下顎,藍黑色的眼睛黝暗深沉,筆直地望過來。
「過來。」濃眉擰緊,對她的遲疑表示不悅。
連續三次的命令,讓角落的徐藥兒挑起秀眉。
「對這個女人,你倒是意外的有耐心。」她淡淡地說道,目光裡只有好奇,沒有嫉
妒。
她坐在窗前,日光溫暖,照得她發上的珊瑚色髮帶十分耀眼。而長書桌的另一端,
坐著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安琪走到壁畫前,獒犬跟著一路繞。她在指定席坐下,不想再讓他重演怒吼那一幕
,獒犬也趴在一旁,歪著腦袋看她。
「你知道我在門外?」她好奇地問。
黑傑克看了她一眼,口吻徐緩。「我認得你的腳步聲。」
不會吧,他的耳朵這麼靈?!這麼說,她上次偷聽時,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理
會嘍?
她垂下眼睛,看著平滑的桌面,在心中警告自個兒。他機警過人,還高深莫測,不
知還藏著多少能耐,非得小心應付才行。
椅角摩擦地面,聲音刺耳,坐在另一端的男人走過來,肆無忌憚地走到主位附近,
就在她身邊停住。
那人伸手,竟然撩起她的頭髮,輕薄的撫摸。
黑傑克跟獒犬,同時目光一瞇,冰冷的憤怒輻射而出。
氣氛凝重,率先開口的反而是徐藥兒。
「羅森,別人的東西,少動手動腳的。」她提醒。
羅森沒有松手,反而笑得更猖狂。「我要是運氣好,也娶個像你一樣,美麗又識趣
的女人該多好,竟還替未婚夫護著情婦呢!」
徐藥兒聳肩,沒被激怒,懶得再開口。
獒犬信信低咆,礙於黑傑克不言不語,只能趴在地上,巨大的身軀以蓄勢待發的姿
勢僵硬著。主人沒動,狗兒也沒動。
「就是她害那兩個渾小子被轟走的嗎?」羅森放肆的打量,目光銳利卻讓人不舒服
。那雙眼睛看上看下,嘴裡嘖嘖有聲。「這女人漂亮,堪稱極品。」
「我沒有趕人。」黑傑克淡淡地說道,表情冷硬,藍黑色視線凝視著她發上的那只
手。
羅森冷笑一聲。「他們識相,知道你不會趕人,而是會直接殺人,為了保命,才連
夜逃走。」
「你來台灣,就是為了這件事?」黑傑克沒有否認,仍舊以手撐著下顎。
「我來當說客,要你放過那兩個渾小子。」他信心滿滿地說道,手卻沒有松開,垂
涎的看著安琪。
她忍住厭惡,強迫自己坐在原地,不要跳起來踹倒羅森。那只擱在頭髮上的手,讓
她不舒服極了,差點吐出昨夜的晚餐。
可惡!黑傑克為什麼杵在那兒,眼睜睜看著羅森毛手毛腳,卻連指頭也沒動?只差
沒翹起二郎腿,拿包瓜子來嗑,不然就像是買票來看戲的。
這個討人厭的男人是誰,這麼不怕死,像是討到免死金牌,膽敢在黑傑克面前這麼
放肆!
濃眉挑起,冷漠的投來一眼,不準備買帳。
「連哥哥的話都不聽了嗎?」
啊,哥哥?他有哥哥?她怎麼不知道?
安琪豎起耳朵,光明正大地偷聽,還記得分神偽裝成膽怯的小白兔,在羅森的接近
下瑟瑟發抖。
「你不是我哥哥。」黑傑克回答得毫不留情。
兄弟鬩牆嗎?
羅森拒絕被打敗,堅持攀關係。「我們雖然沒有血緣,但我父親收養你、栽培你。
而我讓賢,讓你統領『洛爾斯』,這恩情可不算小吧?」
黑傑克勾起嘴角,表情類似笑容,卻猙獰嚇人。
「那是因為你無能。」
羅森的表情瞬間僵硬,幾秒後才放鬆,笑得更加寡廉鮮恥。這話說得狠,卻是實話
。
他連作夢都想當「洛爾斯」的頭頭,靠著老爸的餘蔭享福,偏偏能力、智商都矮黑
傑克一大截,在爭奪主權時,兵敗如山倒。那票幹部們全向著黑傑克,沒把他放在眼裡
。
組織都拱手讓出去了,現在他只是興起,想玩黑傑克一個女人,不算過分吧?
「對,在管理上,我是無能,但是在另一方面,我的能力好得很,這位小姐可以來
印證一下。」他流裡流氣地說道,祿山之爪摸上安琪的肩膀,順勢就要往下摸。
轟!
理智成了蕈狀雲,瞬間爆開,安琪氣得眼前發黑,左手一揚,聚為手刀,朝羅森的
頸動脈砍去,打算斃了這個色胚子!
想摸她?!也不自個兒秤秤斤兩!
白嫩小手劈到半途,再略施勁道,羅森肯定沒命--屋裡的人們噤聲不語,氣氛緊
繃。只有兩雙眼睛不含情緒,若有所思地瞧著她,一雙冷若冰晶,一雙墨藍如夜空。
黑傑克在看她!
在短短半秒內,安琪腦子裡念頭數變,敏銳的直覺發揮作用。她眼角一閃,瞄見他
深沉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像在等待什麼,又像在觀察什麼--她聰明過人,
轉念一想,立刻知道不對勁。
不行,忍住、忍住,小不忍則亂大謀!
察覺事有蹊蹺,致命的小手馬上沒了勁道,軟趴趴地擱在羅森的胸上,杏眼裡的怒
氣,好像變魔術似的全消失了。
「你、你、呃,請住手--」她眨眨眼睛,大眼裡立刻淚汪汪,看來好委屈。
羅森色慾攻心,邪笑著持續進攻,探向那柔軟的豐盈。
「住手。」低沉的聲音,這時才響起。
「休想!」羅森頭也不回,一口回絕。干麼到現在才阻止?他可正在興頭上呢!
安琪眼角一瞄,看似急著逃命,其實腳步輕盈,巧妙的滑出危險範圍,退到兩頭獒
犬中間。
「求求你,我--」她嘴裡念著固定台詞,偷偷看著黑傑克。
「不識時務的女人。」羅森咒罵著,耐性全失,懶得再玩游戲。
坐在主位的黑傑克面容森冷,緩慢的一搓彈手指,發出清脆的聲音。
一切,都是在剎那之間發生。
羅森向安琪逼過去,還沒碰著她,彈指聲響起,那兩頭獒犬就倏地撲出。雙方的動
作都種快,羅森逼近之際,根本忘了獒犬的存在,而獒犬的動作,又無聲無息,疾如鬼
魅!
事情發生得太快,羅森還來不及喘息,兩只獒犬的利爪,已經一左一右,搭上了他
的肩頭,只要稍加用力,就可以撕斷他的手臂。
他張大嘴,全身發涼。獒犬也張大嘴,準備啃了他--「咻」的一聲,某種物件繞
上羅森的腳踝,再猛力一抽,腳踝上的力道,讓他整個人往後仰,「咚」的一聲,摔倒
在地上。
「啊!」慘叫聲響徹雲霄。
腳踝上的力道救了他一命,把他拉離獒犬的僚牙,但是後退的同時,獒犬的銳利長
爪已在羅森的肩頭上,劃開幾道相當深、有十來公分長的口子。
鮮血自他兩邊的肩頭,疾湧出來!
羅森疼得高聲哀嚎,倒在地上翻滾不已。
珊瑚色髮帶一抽一收,快如流星,轉眼又回到發間。徐藥兒伸手撫著頭髮,面無表
情。
「別讓狗兒在正餐時間外進食,那對腸胃不好。」她吩咐著,出手不是想救人,而
是不想讓獒犬吃「零食」。
羅森的兩個部下嚇得腿軟,看見主子痛得打滾,鼓起勇氣湊過來,勉強扶起痛嚎不
已的羅森。
「叫醫生!快給我叫醫生啦!我的手、我的手快廢了!」羅森吼叫著,眼淚鼻涕流
了滿臉,尊貴的公子哥兒形象全毀。
安琪算準時機,伸手按住額頭,用最優雅美麗的姿勢軟倒。果不其然,還沒貼上地
板,一雙手臂已經環過來。
「沒事?」黑傑克居高臨下地俯視,口吻冷淡,動作卻熱情得很,把她抱得很緊。
她虛弱地點頭,小鳥依人似地窩在他懷裡。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她松了一口氣,慶
幸自個兒腦筋動得快。
她可以確定,打從踏進書房起的所有危機,都是一項測試。
人類在危急中,最容易解除偽裝。黑傑克起了疑心,把她逼近色狼嘴裡,試探她是
否真是個軟弱無害的小女人,或是包藏禍心。
好險!多虧了她機警,不然肯定穿幫。
黑傑克站在房中,冷冷看著哭嚎翻滾的羅森,氣勢驚人,銳利的眼光簡直能讓人嚇
破膽。
「別再碰她。」他盯著羅森的眼睛,口氣冷得像十二月的寒風。
「你這該死的傢伙,竟為了一個女人放狗咬我?!」羅森咬牙切齒,卻忍不住恐懼
的顫抖。
剛剛要不是徐藥兒出手,他肯定已經被咬成碎肉。黑傑克是真的想殺他。
藍黑色的眼睛瞇起,陡然迸射萬千寒意,室內氣氛冷凝,沒人敢開口,全被震懾,
怕隨便動個一下,就要慘遭橫禍。
半晌之後,眾人的心髒都快停止跳動時,薄唇才簡單地吐出幾個字。
「她是我的。」他簡單說道,宣佈了她不同尋常女子的地位。
就連對待徐藥兒,他的態度都是冰冷疏遠。這個來路不明的失憶女人,對他來說,
似乎比未婚妻還重要。
黑傑克抱著安琪,逕自回房休息。
埋在寬闊胸膛的粉臉,漾出微笑,紅唇往上彎,笑意忍都忍不住。
嘿嘿,她過關了!
﹒﹒﹒﹒﹒﹒﹒﹒﹒﹒﹒﹒﹒﹒﹒﹒﹒﹒﹒﹒﹒﹒﹒﹒﹒﹒﹒﹒﹒﹒﹒﹒﹒﹒﹒
連日來幾起意外,讓裡恩神經緊張。為了保護安琪,他嚴陣以待,找了張行軍床,
睡在安琪的臥房門口,睜大眼睛警戒,連一只蚊子都不肯放過。
只是,入夜後,裡恩躺在行軍床上,攤成大字形,睡得毫無防備。
被監視已經夠糟了,更可怕的是,裡恩會打鼾。
安琪在門內翻白眼,很懷疑人類為什麼可以發出那麼可怕的聲音。巨大的鼾聲透過
房門,在室內造成回音,別說是睡覺了,她連耳膜都開始發疼。
月黑風高,安琪抓了個枕頭蒙住耳朵,溜出臥室。
時間不多了,她的手腳必須快一點。
來到黑傑克身邊,扮演失憶女子,等於跟外界斷絕聯繫。屋內的情形雖然有些兒失
控,但還算在掌握內,黑傑克不再懷疑,把她納入羽翼保護。
不知道屋外的「共犯」進行得如何了,要是照著她的謀略去辦,事情應該--不,
肯定會順利才對。
計劃環環相扣,必須循序進行,任何步驟都不能遺漏。
纖白的小腳赤裸,踏在地上有些冷冷的,她走到一扇暗灰色的門前,站定不動。
幾乎在同一瞬間,房內響起命令。
「進來。」
安琪深吸一口氣,發覺手有些抖。欺騙這個男人,無疑是最危險的一件事,她的行
為等於是在玩火。
只是,她可從來不畏懼危險。
門緩緩打開,滿室的黑暗襲來,房內沒半點光線。
「關上門。」低沉的命令,從黑暗中傳來。
好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豁出去了!
她依言關上門,在黑暗中努力眨著眼睛,想盡快適應黑暗。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她
敏感的察覺他平穩的呼吸、銳利的視線。
那雙藍黑色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依舊能準確的找到她的身影,將她的一舉一動
看在眼裡。她像是被獵人盯住的獵物,四肢都僵硬了。
黑暗的深處,看得到黑傑克明亮的眼睛,沉默的瞅著她。
「來做什麼?」他半躺在寬闊的床上,背部枕著絲絨靠枕,雙眼掃過她只穿睡衣的
纖瘦身子。
陰暗中的雙眼,點燃一縷情慾的火苗,空氣因為他的注視,開始熱了起來。
「我、我睡不著。」她吞著口水,在他的注視下,連話都說不好。她不由得考慮,
要是高估了自個兒的能耐,入了虎穴,會不會被啃得屍骨無存啊?
「為什麼--」黑傑克審視著她,目光高深莫測。
黑暗中纖細的身子瑟瑟發抖,抱緊枕頭,看來好嬌弱。
「裡恩睡在門口。」她小聲說道。
「然後呢?」
「有點吵。」這是含蓄用詞,夜裡鼾聲震天,大概連死人都會爬出棺材抗議。
屋內沉默半晌,靜得連細針落地都聽得到。安琪站在門邊,心裡忐忑不安,幾次想
偷瞄他,瞧瞧他的表情,偏偏好膽量又失蹤了。
怪了,有美女半夜送上門來,他不盡快享用,還有閒情逸緻盤問,他不是宣佈過,
說她是他的女人嗎?看徐藥兒的態度,也默認了黑傑克對她的重視。那麼,事不宜遲,
「好事」不需拖太久吧?打鐵總要趁熱啊!
半晌之後,低沈的嗓音又從另一端傳來。
「為什麼來找我?」
「我--我想你--」她鼓足了勇氣,直視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視線一接觸,心
兒就跳得好快,她緊張得掌心直冒汗。
這句不是謊言,她真的想他,好想、好想他,足足想了二十年。
沉默。
「是嗎?」黑暗中傳來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她點頭,雙手擰成十個白玉小結,粉臉燙紅,快要燒起來了。
又是沉默。
漂亮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搜尋,發現他被單之外的身軀全裸時,立刻又移開,臉兒更
燙了。
終於,在她等得幾乎要停止呼吸時,黑傑克開了口。他朝她伸出手,聲音好低沉,
還有一點點邪惡的感覺,令人顫抖。
「過來。」他說道。
【第六章】
地板很冷,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跳得更快。
安琪有點不安、有點期待,還覺得意外的刺激。她來到床邊,垂著眼睛,偷偷的觀
察著。
為了配合他高大的身軀,這張床很巨大,舖著又厚又軟的羊毛墊,還有冰涼的絲質
被單,黝黑結實的身軀半躺在上頭,看來放蕩而危險。
「上來。」簡潔的命令又傳來。
「呃--我--」粉臉通紅,頭兒垂得更低。
要女人主動?這不好吧?
黑暗中驀地伸來一只手臂,強而有力,迅速將她住床上拉去。
「啊!」安琪低喊一聲,往大床跌去,整個人撞進溫熱寬闊的男性胸膛。他結實的
胸膛,幾乎要把她撞疼了。
「你想我?」藍黑色的視線閃爍著,飽含神秘的光芒,逼視著她。
安琪點點頭,眼睛垂得低低的,熱燙的手掌突然擱上來,察看她的心跳,她驚喘一
聲,差點跳床潛逃。
沒能退開多少距離,擱在腰間的大手,猛地又將她拉了回來。
「你來了,就不許離開。」黑傑克嘶聲說道,霸道極了。
她吞了吞口水,瞪著他看,心底竄過一陣顫抖。
「害怕?」
「沒有!」開玩笑!她是什麼人?字典裡可沒有害怕這兩個字!
不過,連她也不明白,自個兒的聲音為什麼會抖得亂七八糟。
頭上傳來低沉陌生的聲音,像是男性渾厚的笑聲。她困惑的抬起頭來,在黑暗中搜
尋,卻只看見他神秘的眼睛。
他會笑?可能嗎?
「小騙子,你還有多少謊言?」熱熱的呼吸,在耳邊、髮梢盤桓。
安琪咬著紅唇,頻頻深呼吸,強迫自已冷靜。這不是她的願望嗎?她早就夢想,有
一天能夠屬於他、能夠得到他--唉,如果她能克制此刻的緊張就好了,她習慣掌控全
局,實在受不了這種心跳加速的緊張。
他強迫她抬頭,薄唇印上水嫩的紅唇,品嚐她的香甜。
安琪輕輕推開他,抬起頭來,半跪在黑傑克懷裡,主動貼上那張太好看的薄唇。
他挑起一道濃眉,讓她生澀的親吻著。
「我喜歡你。」她輕輕說道,紅唇摩擦著他,坐在他的懷中,歎息著說出真心話。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糟糕,他發現她的小秘密了?
「你向裡恩問出我的作息,刻意在書房裡裝睡,引我吻你。」黑傑克淡淡地說道,
舔過她嫩嫩的唇。
早就發現,她澄澈的雙眼無辜的眨動,像不食人間煙火、不知情慾的小女人,卻又
處處在誘惑他。
粉嫩的臉兒,在黑暗中嫣紅,她悄悄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他只看穿一些些,她最重大的秘密還很安全。
她雖然生性狡詐,說起謊話卻流利得很,但是每次迎向那雙藍黑色的眸子,她就覺
得好心虛。
抬眼卻看見絲薄被單下清楚賁起的輪廓,她呆了一下,甚至忘記移開視線。
呃,這個男人睡覺時難道都不穿衣服的?
「看什麼?」他的聲音裡,添了一絲興味。
「看呃,你、你沒穿衣服。」她的視線左移右挪,不知道該看哪裡。該死!這不是
偽裝,她的心跳真的快得不像話--陌生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她確定那是笑聲。
她沒有聽錯,他真的會笑呢!
黑暗造成親密感,他的懷抱很溫暖、很安全,讓她想起小時候要賴時,他也常會抱
著她,讓她坐在他懷裡,念那些艱澀的課文給她聽。
呃,更正,他小時候抱著她的時候,可不會用--用--用「那個」頂著她。
「我習慣裸睡。」
「喔。」她小聲地回答,幻想他全裸的養眼畫面。
「這很方便。」
她很想看呢!寬闊的肩膀、結實的胸膛、緊窄的腰,肯定很--呃--他說什麼?
「方便什麼?」話才一說出口,她就想咬掉舌頭。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他的眼神那麼炙熱,連那兒都已經「蓄勢待發」,哪裡還需要
問,所謂「方便」是針對哪方面的。
他勾起嘴角,將她柔軟的身子放低,高大健碩的身軀壓下來,黝黑的雙手探進睡衣
裡,三、兩下就把睡衣剝下。
「我想--我們--」她吞吞吐吐,事到臨頭還想搬出培養感情的論調,多少拖延
些時間。但熱燙的舌滑進她嘴裡,不讓她再發言。
嗚嗚,逃不掉了,況且她今晚溜進來,就是要誘惑他,供他好好「享用」的。他這
種男人,可不是她隨意撩撥後,還能全身而退的。
熱吻持續著,她無助的承受他的需索,生澀的反應,緊貼著他的胸膛。不懷好意的
大掌伸過來,扯開薄薄的蕾絲內衣。
她低呼一聲,不由自主地顫抖,本能的想遮掩,小手卻被他握住,美景都被他看得
一清二楚。
灼熱的視線掃過,黑傑克險些無法呼吸。映入眼簾的是一對粉嫩的豐盈,雪膚凝脂
,吹彈得破,豐盈的頂峰,是誘人的粉色蓓蕾。
安琪喘息著,扭著纖腰,想逃避愛撫,但放置在腰間的大手,卻讓她動彈不得,另
一手逐漸從腹部上移,順著豐盈描摩圓弧,指上粗糙的繭帶來電流似的快感。
「啊嗯!啊……嗯嗯……」刺激傳遍每一寸肌膚,又柔又膩的輕吟,從咬緊的紅唇
間洩漏。
「你好美。」他粗啞地說道,薄唇再度貼上她,靈活的舌模仿男女交歡的舞步,吸
吮與衝刺,挑弄她的情慾。
她的肌膚浮現紅暈,以及點點香汗,只剩下一層菲薄的底褲。柔軟的掌心貼著他的
胸口,結實熱燙的肌膚,傳來一股異樣的刺激。
他修長的指隔著布料滑過花瓣,尋找濡濕柔嫩,在花徑入口流連,布料稍微陷入,
浮現濕印子。
「唔!」安琪全身一顫,纖腰拱起。
欲望熱燙而堅硬,疼痛得接近難忍,要不是不願意弄疼她,他簡直想撕開那層底褲
,直接埋入她的體內。
龐大的男性身軀擠入腿間,將修長的腿兒分開,羞得她不知所措。她全身都在發燙
,低聲輕吟著,被強烈的快感折磨得快哭了,空虛的饑渴在下腹形成,讓她好難受。
一聲低咒聲響起,接著她腰間布料一緊。
嘶--「啊!」安琪發出低低的呻吟,不敢動彈、更不敢去查證,只能夾緊雙腿。
偏偏他又擋在那兒,她的腿根本無法併攏。
最柔嫩羞人的雙腿之間,暴露在他灼熱的目光下,修長晶潤的腿兒之間,隱藏著春
泉,有著誘人的桃色嫩肌。
他的指尖撫摸濡濕的花瓣,指尖落在粉紅色的花核上,輕揉慢捻,帶給她強烈的快
感。
安琪低喊出聲,拱起身子劇烈顫抖,腦中完全空白,春潮流洩,沾染他的指掌。她
滿臉羞紅,水汪汪的眼睛望著黑傑克,隨即閉上眼睛,帶點羞澀地顫聲低嗚。
不知經過多久,黑傑克抱著她坐起,激烈的動作慢慢地緩下來,熱燙的堅硬欲望,
抵住柔嫩的花瓣,試探汨滿春泉的花徑。
「等,等等,那個--呃,會、會很痛嗎?」她小聲地說,花瓣間漸增的壓力讓她
全身緊繃,開始懷疑他那巨大的欲望,會把緊窄的她撕裂。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她幾乎想尖叫。
他就不會安慰她,告訴她不會疼?或是只會疼一下下,諸如此類的話嗎?就算是說
謊也好啊!
「我不是女人。」他誠實地回答。
她深吸一口氣,心中升起怒火,緊張倒飛走了一大半。
「你就不能--啊--」撕裂的痛楚在體內炸開,罵人的話語,全轉成無助尖叫,
她驚慌的推拒,怕他會帶來更多疼痛。
柔嫩花徑被撐到極限,痛得她直吸氣。
嗚嗚,他好卑鄙、好可惡、好過分,竟然趁著她分神的時候,就--「你--你-
-出去、出去--」她慌亂的低嚷著,想把他「u推」出去,卻只是把他包裡得更緊。
他把她撐得好緊,甚至可以在體內深處,感受到他的心跳,每一次掙扎,都只讓熱
燙的巨大滑得更深,更尖銳的快感,從體內浮現,跟疼痛交織。
「會痛嗎?」他低聲問,注視她的小臉,欲望持續深入。環繞他灼燙欲望的花徑,
緊窄而溫熱,讓他為之銷魂。
她狂亂的點頭又搖頭,搖頭又點頭,感受著痛楚和興奮,緊緊抱著他,緊閉雙眼,
忍受著雙腿間傳來的強大力量,以極為惑人的呻吟發洩著他身上滴落的汗水,和她一身
淋漓香汗相融,他發出低吼,擺動強健的腰,讓欲望貫穿她的柔軟。
安琪摟緊他的後頸,嬌小的身軀後仰,回應著每一次深入。
痛楚漸次減少,她只覺渾身酥麻,身不由己地擺動著腰肢,秀髮散逸,紅唇綻開,
吐著銷魂的喘聲及吟哦。
「啊……黑傑克……啊、啊、嗯啊!」她雙手虛軟,再也攀不住他,酥軟的仰倒在
大床上。
身上健碩的男性軀體,順勢向前傾跪,托高她的後腰,攻勢更加狂猛。
安琪的腿兒環盤在他緊窄的腰間,勉強抬頭望著他,眼中水波盈盈。她慵懶的垂下
頭,卻正好望見他進佔她花徑的景況,堅挺的欲望反覆進出--羞人的畫面,看得她全
身燙紅,匆忙的撇開小臉,一只大手卻扣住她的下顎,不許她移開視線。
「看著,」黑傑克靠在她耳邊,呼吸灼熱,口吻熱烈。「我要你看著,看我怎麼占
有你。」
激烈的動作不斷襲來,撞擊嬌小的身軀,幾乎將她頂離床舖。
「黑傑克--」她低喊著,仰望身上汗濕的俊臉,心裡好羞、好亂。
他置若罔聞,冷靜與嚴酷蕩然無存,眼中只剩野蠻的情慾,狂野放肆的從她體內掠
奪歡愉。先是將堅硬欲望緩慢退出,幾乎要離開她時,再狠狠的一擊,貫穿柔嫩花徑,
兇狠的衝刺著。
迷人的歡愉攻陷神智,她難耐的掙扎,花徑緊縮,將他的欲望環得更緊。
起伏衝刺的黑傑克發出激烈低吼,臉龐因狂喜而扭曲。
安琪有此震撼,沒想到竟能這樣控制他。她的動作,駕馭著他的反應,他最脆弱又
堅硬的那一處,完全被她包納,掌全局的感覺讓她著迷。
「該死!」他的聲音粗啞,類似咆哮,藍黑色的眼睛銳利閃亮,握住她纖細的腰,
兇猛的欲望更加深入。
「啊!」安琪嬌吟一聲,承受不住,纖腰重複挺起落下,不知是想逃開,還是想迎
向他的攻擊。汗濕的小臉上,有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小女巫,你很得意嗎?」黑傑克兇狠的質問,汗水滴落在她白嫩的肌膚上。
原本是體恤她的疼痛,他克制住欲望,初夜時不想太過激烈,但是她太過調皮,竟
用美妙的身軀折磨他。他僅存的憐惜與仁慈,在她纖腰款擺時,全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衝刺一陣猛過一陣,室內有著男人的低吼,以及女人的婉轉嬌吟,春意濃得讓人口
乾舌燥。
「啊、啊……不要了……我受不了--」熾烈的羞意和亢奮,簡直快要把安琪逗得
發狂了,只能透過十指將這一切向床單拚命發洩。
「就是要讓你受不了。」他額上有著汗水,眼裡閃爍著光亮,拉近粉紅的小臉,不
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
藍黑色的眸子光芒四迸,藍色的光芒轉濃,閃爍得像上好的鑽石。他盯著她看,特
殊的藍黑色澤,像是要烙進她的心裡--她下意識的亂抓,摸索到松軟的羊毛,小手猛
地一扯,便緊緊擁在胸前。軟滑的皮毛,摩擦著白嫩的豐盈,配合花徑內強烈的衝刺,
剛柔並濟的快感,使她腦中一片空白。
「別怕,跟著我。」他粗啞地說道,抱緊她纖細的腰,欲望連連衝刺,帶著她奔向
頂峰。
每一次的動作,她自然而然地配合著。從她的呼吸、到他的低語;從她的悸動、到
他的愛撫;她意亂情迷,感受他全身緊繃,嘶吼出聲,嵌入她體內最深處,而後釋放熱
燙的體液--﹒﹒﹒﹒﹒﹒﹒﹒﹒﹒﹒﹒﹒﹒﹒﹒﹒﹒﹒﹒﹒﹒﹒﹒﹒﹒﹒﹒﹒﹒﹒﹒
﹒﹒﹒﹒
﹒﹒
裡恩張大嘴,口水流了三尺長,睡得不省人事。
倏地,他腰間一疼,像被人踹了一下。他立刻跳下臨時的床舖,憤怒的掃視四周。
「誰、誰踹--唔、唔唔晤--」一只拖鞋精準的塞進他嘴裡,制止他在夜裡的叫
嚷,呼號變成悶哼。
可惡!是哪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竟敢偷襲他丫--呃!
黑傑克站在他面前,低頭望著他,面無表情,全身赤裸著,只隨意在精瘦的腰間圍
著一條毛巾。
裡恩立刻站好,委屈的把拖鞋拿出來,偷偷吐了幾下,怕吞了髒東西。嗚嗚,主人
好過分,拿拖鞋給他吃,他只是睡得沉了些啊!
「準備溫水跟毛巾。」黑傑克簡單地下了命令。
「是。」裡恩一臉困惑,克制著打呵欠的衝動。「要端到哪裡去?」
「我房裡。」
腳步踏出去兩步,茫然的臉又轉了回來。「主人,您半夜要毛巾做什麼?」總不會
是興致來了,想擦地板吧?
「安琪要用的。」
「啊,安琪小姐?」怪了,小姐半夜不睡,要熱水、毛巾做啥?而且,不乖乖待在
自個兒房裡,還溜躂到主人房裡--啊!
裡恩腦中靈光乍現,總算明白了。他嘴角咧得開開的,高興極了,連忙去準備。
高大的身影走回臥室,步伐寂靜無聲。
黑傑克走到床邊,注視著沉睡中的粉臉。五官深刻的俊臉,沒有白晝時的嚴酷,反
而添了溫柔。
她沉睡的樣子格外嬌美,粉嫩的臉頰上,紅嫩的唇毫無防備的輕敵,像在等待一個
吻。他低下頭,薄唇擦過紅嫩的唇,呼吸著屬於她的淡淡芬芳。
「唔--」她慵懶的睜開眼睛,在高潮後全身無力,又困又倦他的手分開她的腿兒
,用溫熱的毛巾擦拭,仔細的照料她。而她始終昏昏沉沉,覺得有一點害羞,卻沒有力
氣拒絕,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龐大的男性身軀回到床上,將她抱緊。「睡吧!」薄唇擦過她的頭髮,印下一吻。
「不要走,陪我。」她喃喃說道,臉兒在他胸膛上揉了揉,確定他逃不掉,才安心
的熟睡。
嫩嫩的紅唇上,還有淺淺的笑容,分外的滿足。
他心中一暖。
人類的肌膚與體溫,這種全心全意的信賴,他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經歷過。
這來路不明的美麗女人,竟能闖入他的心,勾起他遺忘許久的人性。
她的來歷是個謎團,同時具備天真與誘惑,這一切都增添了她的魅力,並不影響他
對她著迷的事實。
黑傑克靠在她唇邊,低聲宣佈,藍黑色的雙眸在黑暗中閃爍。
「我不放你走了。」
﹒﹒﹒﹒﹒﹒﹒﹒﹒﹒﹒﹒﹒﹒﹒﹒﹒﹒﹒﹒﹒﹒﹒﹒﹒﹒﹒﹒﹒﹒﹒﹒﹒﹒﹒
初夜之後,黑傑克把她留在床上三天三夜。
三天後他去處理事務,囑咐她好好休息。她腰酸背痛,勉強下床,只走了幾步就腿
軟。這三天內的戰況之激烈,簡直要嚇壞她這個生手。
法國人是怎麼形容的?小死一回?
這三天來她都不知道在這張床上死過幾回了--而且,呃,還不只是在床上,就連
在--咳咳,呃,反正,總而言之,她的誘惑大計成功了。
闖過那層界線後,她才發現冷漠只是保護色,他其實熱情得很。打從把她吃了之後
,這男人一反先前的嚴酷,對她疼寵得很,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溶了。
甚至,他還允許她離開山林間的藏身處,帶著她參加拍賣會,順從她的要求,讓她
去瞧瞧那個「拍賣品」,最後是不是安然無恙。
黑傑克領著她來到飯店頂樓,任她觀看後續發展。他身手矯健,就算是身邊帶個柔
弱女子,也能夠靈巧的避開監視設備。
「放心了?」裡頭有情人相互擁抱後,低沉的聲音響起,徐緩地詢問。
安琪點點頭,收回視線,倚偎在他懷裡,順從他的擁抱,往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我很擔心她。」
那個名為花穗的女人,在拍賣場上嚷叫,說是「屠夫」的妻子,她怎麼能夠不來關
懷一下?不過,屠夫也實在保密到家了,何時娶了個妻子,她竟然不知道。
黑傑克低下頭,在她頸間印下一吻。
「不需擔心,她的男人不是普通人,不會讓人傷害她半分的。」他的指掌流連在雪
白的粉頸上,將一綹烏黑的髮絲勾回她的耳後。
陰鷥深沉、冰冷如水晶的藍黑色眼眸,只有在看著她的時候,才滲入情感的溫度。
不論是不是獨處,他看著她的視線,都好熱烈。
她紅唇輕啟,回望著他,而那張俊臉愈靠愈近--「黑傑克。」清脆的嗓音驚破岑
寂,嫩綠色的身影款步走來。
安琪咬咬唇,在心裡悄悄歎息。唉,這個小妮子,真不會挑時間啊!
藍黑色的眸子瞇起,輕易認出這少女的身分。『絕世』的公主,怎麼沒見到你的那
些騎士們?」他冷笑地問。
「那些人正在各地追擊你的黨羽。」火惹歡從容的應對,視線從黑傑克,轉而看向
一旁的安琪。
要不是事先有了心理準備,她還真的認不出,那個柔弱美人是誰呢!也難怪連謹慎
機警的黑傑克,至今仍不知道,自個兒早已引「狼」入室。
「請讓路,我無意惹是生非,更無意與『絕世』為敵。」提起「絕世」,黑傑克面
色一沉,濃眉緊擰。
安琪將他臉色變化都看在眼裡,眨了眨眼睛。喔噢,看來,他很討厭「絕世」呢!
火惹歡咬著唇,鼓足勇氣,盡責扮演不識相的壞人角色。
唉,欺騙黑傑克這種男人,可是很危險的事啊,要不是看在也能撈到好處的分上,
她才不願意為虎作倀。
「既然你踏上『絕世』的地盤,我就必須盡責,替上官家擒住你。請乖乖束手就擒
,也能省去你我的麻煩。」
「不,你不能逮捕他。」安琪張開雙手,擋在黑傑克面前,不讓火惹歡上前。
「小姐,這男人是無惡不作的罪犯啊!」火惹歡用盡自制,才能對著那張無辜的小
臉,把事先背得滾瓜爛熟的台詞念出來。
這女人真是可怕啊!竟還能裝得一臉無辜,火惹歡心裡竟然開始同情起黑傑克了。
他知不知道,這個看似柔弱無害的「安琪」,實際上--「他不是。」安琪堅決的
搖頭,盤綰的黑髮散落在肩上,表情持續保持無辜,眼神卻靈動得很。
拜託,這場戲可是關鍵啊,千萬不能出差錯了。
「小姐,不論如何,我都必須--」火惹歡暗暗歎了一口氣,打起精神繼續演戲。
安琪以極快的速度,轉身從他懷裡拔出槍枝,接著回身瞄準,迅速的開槍,所有動
作一氣呵成。
「安琪,住手!」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嘶吼,比槍聲還驚人。
火惹歡胸前綻放血花,口唇顫動,無法再說話,頹然的倒在地上。嗚嗚,為什麼事
先沒告訴她,會這麼的痛?
安琪手腳奇快,將冒著硝煙的槍枝扔開,回身抱住黑傑克。
「我要保護你--不能讓任何人傷害你--不讓他們帶走你,不讓不讓,誰都不讓
--」她喃喃說著不連貫的話,小臉埋在他胸中f。
黑傑克全身僵硬,抱緊懷裡顫抖的小女人,在混亂中,勉強維持冷靜思緒。他匆促
抱起她,離開染血的頂樓,五官繃得死緊,眼神更加銳利。
直到離開了飯店,安琪才抬起小臉,粉頰上淚痕斑斑。「我、我殺了人,我--」
她全身顫抖,緊緊抱住他。
那些部屬們站在四周,個個面色凝重。主人不開口發落,他們不會行動,再說,這
個女人也是為了保護主人,才會闖下滔天大禍的,雖然後果慘烈,但是本意倒是值得嘉
許。
「冷靜點。」黑傑克濃眉緊擰,腦中已經閃過千百種臆測。
安琪殺了上官厲的養女,「絕世」絕對不會善罷干休。血債必須血償,以上官厲的
有仇必報的性格,勢必會天涯海角的追緝她。除非是交出她,否則一場血戰就將展開。
「她是不是很重要的人?我是不是惹了麻煩?」她口吻慌亂,苦惱的搖著小腦袋,
眼淚滴在他的胸膛上。
難題來了,黑傑克,你會怎麼做?
沒人開口說話,全都愁眉不展。
「我去告訴他們,人是我殺的,與你無關。」她趴在黑傑克胸口,眼兒看著他,觀
察俊臉上的表情。
黑傑克,你會怎麼做?是交出兇手,還是寧可與「絕世」為敵?
「把我交出去,人是我殺的。」
黑傑克,你會怎麼做?
「不行。」他否決提議,微瞇著眼。
「但是--他們會很生氣的,我會連累你的--」眼兒垂得低低的,一抹笑意在其
中點燃。
他這麼在乎她,為了她,甚至不惜與「絕世」撕破臉?
「我不會交出你。」黑傑克淡淡地說道,手臂將她環緊。
「但是--」
「沒有但是,你是我的女人。」他簡單的宣佈,銳利的視線環視四周,令人震懾的
氣勢,輕易讓所有人臣服。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卻已經昭告,將不惜代價保護她。
簡單幾句話,讓她的心頭暖暖的、甜甜的,還浮現了一丁點兒的罪惡感,他這麼在
乎她、保護她,而她竟然還--啊,不行、不行,她怎麼能夠心軟?這是他罪有應得,
活該受懲罰,她可千萬要把持住,不能夠感情用事。
再說,事情如果在這時候揭穿,以他危險的性格看來,她肯定當場沒命。
「主人,請放心。」幾個部屬同時低語,向這柔弱的女子宣誓忠誠。
「小姐,我們會保護您,『絕世』的人無法傷害您的。」其中一人口吻恭敬,跟面
對黑傑克時沒兩樣。
安琪感激的看著對方。
如果她沒記錯,這男人就是先前主張要殺了上官媚的人。
「謝謝你們。」她清澈的眼兒裡含著淚水,模樣看似感動萬分。靈動的眼兒在無人
發現時,卻浮現狡詐與慧黠。
真的嗎?你們會保護我嗎?無論如何、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會保護我嗎?
紅唇悄悄彎成一抹笑。
真的嗎?
【第七章】
事情不對勁。
四周像是有一張網,緩慢收緊,而他就是網裡待宰的獵物。
那張網織得很縝密,幾乎沒有破綻。他無法洞悉內情,只感覺得到,有某個神秘人
物,始終藏身在暗處,對著他微笑。
靠在胸膛上的嬌小人兒有了動靜,睏倦的抬起頭來,茫然的看了他一眼,又倒了回
去。
他揉亂她的頭髮,藍黑色眼眸浮現情感的溫度。
她嬌慵的點頭,眼兒又快閉上了。
「我還要睡。」她喃喃說道,臉兒在他胸上揉了揉,愛極了他的體溫跟氣息。
他托起她的小臉,拇指輕撫粉頰。
「怎麼了?」這陣子的白天,她睡得很多,偶爾被他搖醒,才半夢半醒地用餐,接
著又倒頭繼續睡。
他皺起濃眉,懷疑她是否病了。
「大概是沒睡好。」她沒有抬頭,臉上湧起紅暈。
這傢伙還敢提,他晚上幾乎都沒讓她睡呢!
今天是來參加婚宴,但一到飯店,她就累倦,頭兒點個不停,眼睛幾乎睜不開。裡
恩聯絡了男方主人,對方立刻清出一間頂級臥房,讓兩人入內休息。
這場婚宴,原本請不動黑傑克出席,會願意來這一趟,也是為了安琪。
「回去後再讓你好好休息。」他淡淡地說道,起身穿起衣服,結實的肌肉隨著動作
起伏,強勁的力道內斂其中。
「不能現在回去?」她蜷縮在絲質被單中,因為少了他的體溫,覺得有些冷。
「我必須親眼見到新娘。」黑傑克坐在床沿,撫摸她的長髮,嚴酷的五官變得柔和
。
「有消息傳出,新娘是『絕世』集團的養女火惹歡。」
提到「絕世」,纖細的肩膀瑟縮一下。她低呼一聲,眨了眨眼睛。
「她不是已經--」
黑傑克點頭,將她的小臉壓在胸口。
「所以我必須去確認。一來,火惹歡可能真的沒死;二來,這也可能是上官媚的詭
計。」他迅速的吻了她一下,將她重新安置在大床上。「你待在這裡,我只要確認了新
娘的身分,就會回來。」
安琪爬出被窩,捧起他的臉龐,慎重的在他臉上印下一吻。
「你要快點回來喔!」她小聲的說道,粉頰上有他最愛的紅暈。
他心中一暖,緩慢點頭,跨開步伐離去,唇上還有她甜甜的氣息。
離開安琪休憩的樓層,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森冷,從他的眼神中迸射。黑暗中有幾個
男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四周聚攏。
陰暗的走廊中,他在部屬的環繞下,更顯得高大陰鷙。任何人只要一接觸他的視線
,就要顫抖。
「主人。」
「查到什麼?」
「上官厲回台灣了。」
濃眉一挑。「他至少還講道理。」
「另外,新娘準備室裡的女人,確定是火惹歡。」
藍黑色眼眸瞇起,沈吟半晌,許久後才開口:「她身邊還有誰?」
上官媚也來了嗎?他擔心起安琪的安危。
「一個金髮藍眼的男人,是『絕世』集團的成員,代號是神偷。」
「上官厲也到了,並不贊成這門婚事。」一個屬下緩慢說道,皺起眉頭。「他剛剛
闖進新郎準備室,將新郎五花大綁,捆在飯店頂樓。」
有人低聲下了結論。「『絕世』的人全都是不可理喻的。」這是他們多年來的切身
體認。
倏地,某種細微的聲音,從上方樓層傳來,紛亂雜沉,夾雜著呼喊聲,像是有許多
人同時在奔跑呼叫。噪音很短暫,前後不到一分鐘,迅速平息,重新歸於岑寂。
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黑傑克神情一凜,高大的身形疾若閃電,已往來時的路徑奔
去。他腳步迅速,心跳異常的快,難得的失去冷靜。
該死!才一會兒的時間,難道就出事了?
一個人又掉又跌,咚咚咚的從樓梯上滾下來,跟地板來了個熱吻,剛好趴倒在黑傑
克的腳邊。他想要盡快趕來,卻欲速則不達,跌得好生狼狽。
「起來。」厲聲的吼叫傳遍四周,震得人耳朵發疼。
「主人,安琪、安琪小姐她--她被--」裡恩抖得說不清楚,臉色慘白,冷汗直
流。
強勁的箝制力猛地襲上領口,截斷呼吸,裡恩愕然的望進狂怒的藍黑雙眸中。
主人的表情好可怕,嚇得他差點尿褲子。跟在黑傑克身邊多年,他還是頭一次看到
主人有這麼猙獰的神態。
「她怎麼了?!」低沉平順,卻危險到極點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她--她--」裡恩猛吞著口水,在恐懼下,努力凝聚勇氣。再不快些說出安琪
小姐的下落,他大概會被活活掐死。
「說!」
嚴厲的聲音,讓眾人神經緊繃。
「安琪小姐她、她被抓走了。」
裡恩趕到的時候,只看見滿地傷兵,負責保護安琪小姐的人全被打倒,而安琪小姐
已不知去向。
「是誰?」他很緩慢的吐出兩個字,全身緊繃。
「上官媚,她、她說--」裡恩顫抖地說道,室內瞬間被殺意凍結。
嗚嗚,主人,饒了他吧,這些消息也是他從傷兵嘴裡問來的啊!
「說下去。」藍黑色雙眸瞇得更緊。
「她說,要是您想見安琪小姐,就必須親自走一趟『絕世』,她在那裡等著您。」
裡恩誠惶誠恐,掙扎的舉起手,奉上一包紙袋。「她還--留下這個--」
黑傑克松開手,接過紙袋,神情冰寒。
紙袋一開,黑亮的髮絲瞬間飄落,隨風散了一地。袋中夾附的紙條,讓他全身冰冷
。
下次,你希望我送上什麼?
他認得這髮絲,冰涼柔軟,總在夜裡倚偎在他胸膛上。他的指掌離不開,貪戀那絲
滑觸感,一次又一次的輕撫著--安琪的頭髮。
﹒﹒﹒﹒﹒﹒﹒﹒﹒﹒﹒﹒﹒﹒﹒﹒﹒﹒﹒﹒﹒﹒﹒﹒﹒﹒﹒﹒﹒﹒﹒﹒﹒﹒﹒﹒
寂靜的深夜,位於市中心的高級大樓頂樓,點亮一盞燈火。
兩個高大的男人在幽暗的走廊上行走,走在前頭的,是個黑髮男人,雙眼被黑布幪
住,雙手用手銬反剪在背後。
持槍在後方監視的,則是金髮藍眼的白種男人,態度謹慎。
「還真被上官媚說對了呢!」神偷自言自語著,盯著這男人的背後直瞧,還是很懷
疑這人只是個替身。
身為「洛爾斯」的首腦,那個形跡詭秘、人人聞之色變的黑傑克,竟會來到「絕世
」
的地盤,獨自來見上官媚。他是腦袋燒壞了,還是不想活了?
「她說什麼?」黑布之下,濃眉挑起,態度從容不迫,即使身陷敵營,仍有著狂妄
的霸氣,絲毫不像個階下囚。
「她說,你一定會來。」神愉聳肩,跟這人保持一定距離。
「我來要回我的女人。」黑傑克淡淡地說道。
神愉連連搖頭,露出同情的眼神。唉,可憐的黑傑克,你還沒發現嗎?
走在前方的男人緊抿著唇,照著指示行走。地上舖著上好的紅色織毯,兩邊牆上掛
著畫作,肖像的眼睛,無言的注視著。紅色織毯舖到走廊盡頭,眼前出現一道寬厚的木
門。
「你自投羅網,她肯定高興極了。」神偷喃喃自語,用槍抵著黑傑克的背後。「請
再往前走,有人正等著要見你。」
木門滑開,鈴鐺輕響,一路從房內晃來,悠閒慵懶。來到他腳邊時停住,柔軟的毛
皮掃過他的腳踝,酥軟蓬松。
「唷。」又嬌又軟的聲音,在腳邊響起。
是只貓兒。
縱然雙眼被蒙住,黑傑克的知覺依舊敏銳。這間房間很是空曠,腳步聲的回音在耳
邊盤桓,似乎沒什麼陳設。他能感受到,某人的視線打量著他,空氣中有某種氣息,香
甜、溫暖,似曾相識。
「它很喜歡你。」房間的中央,傳來女人的聲音。「除了我之外,它幾乎不碰任何
人,尤其是男人。」
她的聲音柔軟,伴隨著輕笑。笑聲就像貓嗚,嬌柔慵懶。
黑傑克冷嗤一聲,不予置評。
「神愉,請把黑先生帶上前來。」女人又開口。
神偷悄悄歎氣,將黑傑克領上前。「這位是『絕世』的亞洲區負責人,上官媚。」
他用最小、最小的聲音補充一句:「你肯定對她很熟悉的。」
房內空蕩蕩的,只有一張錦緞貴妃軟椅,上官媚斜臥在椅上,腳踝上系著銀鍊,風
情無限。她偏著頭,注視眼前的男人,紅唇上噙著令人費解的微笑。
「久仰大名。」黑傑克冷笑著,側耳傾聽。
源,無所不用其極的找麻煩,逼得他忍無可忍。
現在,她竟還充滿好奇的問,這樣是不是讓他很困擾?!
黑傑克額上青筋跳動,雙臂肌肉賁起,往前跨了兩步,來到貴妃軟椅前。他的掌心
刺癢,渴望著親手扼斷這魔女的頸子!
軟嫩的小手擱上來,貼住他的胸膛,制止他再靠近。
「黑先生,請冷靜!別大衝動。」上官媚輕聲說道,靠上前來,呼吸吹拂過他的發
。
「想想你的安琪。」
高大健碩的身軀凍結,靜止不動。
這個該死的魔女,竟用安琪來威脅他!
神偷在一旁拚命搖頭,用手帕擦擦冷汗,再把手帕絞乾。呼,他的冷汗都快流滿一
缸了。
這女人這麼惡劣,到這緊要關頭還在玩火,就不怕等一下玩出火災來嗎?黑傑克這
種男人發起火來,肯定很嚇人,他是不是該拋下身為部屬的職業道德,先行逃命去?
「她在哪裡?」黑傑克沉聲問道,殺戾之氣消失。提到安琪時,他的口吻洩漏了焦
急。
「那個『安琪』,對你這麼重要?」上官媚不答反問,臉兒又湊近幾寸,小手沒有
挪開,甚至還放肆的解開扣子,在結實的胸膛上滑來滑去,吃起俊男的豆腐。
「她是我的女人。」他冷漠的回答,全身僵硬。
「喔?」小手停了一會兒。
「她在哪裡?」他又問。
照例,上官媚仍是不回答,繼續提出問題,小手漫不經心地撫著。
「你愛她?」她對這個問題非常、非常的感興趣。來吧,說吧,告訴我你有多愛她
。
「與你無關。」
上官媚有點失望,紅唇微嘟。
「你不回答,我就不放人。」她有恃無恐,繼續追問。
「就算炸了這裡,我也會把她找出來。」他淡淡地說道,不是威脅恫嚇,而是宣佈
。
「你這麼擔心她?肯定很愛她吧?」柔軟的掌心四處游走,從他半裸的結實胸口,
到寬闊的肩頭,接著滑上他的頸子,撫摸他的耳後。
神愉在一旁看傻了眼,沒想到上官媚竟會對敵方首領做出這些舉動。
這這這、這根本是性騷擾啊!進入「絕世」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瞧見,這混世
魔女對男人這麼主動。難道,黑傑克真有過人的魅力?
絲滑的肌膚觸感,讓黑傑克想到一雙美麗的眸子,那雙眸子始終清澄無辜,默默瞅
著他,或低垂視線,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低咒一聲,抹去心中浮現的荒謬臆測,嫌惡
的側開身子,擺脫身上軟綿無骨的觸摸。
該死!他是不是瘋了?竟把這個魔女跟安琪聯想在一起。
「啊!」上官媚低呼一聲,強大的力道把她震回貴妃軟椅上。「唉啊,你好粗魯,
就不知道這樣會弄疼我嗎?」她抱怨著,倒沒真的撞疼。
某種異樣的熟悉,閃過黑傑克的腦海。他緊皺雙眉,腦中紛亂,胸口卻又遭遇偷襲
。
上官媚不甘心被拒絕,半躺在軟椅上,赤裸的小巧玉足探進他衣服裡,滑滑軟軟的
腳掌心,頑皮的摩擦著半裸的胸膛,銀鍊垂在纖細的腳踝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滾開。」他開口斥道。
「還沒有人曾經拒絕過我。」她慵懶地說道,趴在貴妃軟椅上輕輕低笑,沒有收回
腳兒,享受逗弄他的樂趣,簡直欲罷不能。
他的體溫炙熱,燙得她腳底酥酥癢癢的--「因為你都把他們綁起來凌辱?」他冷
哼。
軟椅上的上官媚偏頭沉思,嬌慵的伸懶腰。
「能被我看上的男人可不多,你該慶幸祖上積德才是。」她懶洋洋地說道。
黑傑克的回答很簡潔。
「見鬼了。」
「你這麼魯莽,不怕她的安全難保?」她火上加油,專挑他的痛處踩,知道提起安
琪,他就會失去冷靜。
緊張累積到臨界點,他再也無法忍耐!
「啪」的一聲,鐵塊四飛,黑傑克雙手一揚,在旁人沒有察覺間解開箝制,堅固的
手銬竟然被掙斷,難以想像他的力量有多大!
「啊!糟了。」神愉低呼一聲,連忙想奔過來,解救玩火自焚的上官媚。
腳步才剛跨開,黑傑克手中彈出一道黑影,「刷」的疾射而來,力道強勁,幾乎要
劃破空氣。
神偷眼明手快,不敢硬拚,勉強閃開,應聲趴倒。
確定安全無虞後,他回過頭去,察看暗器。只見一張撲克牌,嵌入地板數寸,牌面
是黑桃J。
看吧、看吧,真的把黑傑克惹火了吧!要不是他以擅長偷竊,輕功了得,勉強躲過
,這會兒大概不是斷手,就是斷腳了。
貴妃軟椅前,情勢更是險惡。
黑傑克單手扼住上官媚的頸子,瞬間扭轉劣勢,將這折磨人的女巫抓在手中。
「你敢傷了她分毫,我就--」他嘶聲咆哮,五指用力,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
他猛地扯下蒙眼布,赫然發現,此刻手中抓著的,竟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女人。
安琪。
﹒﹒﹒﹒﹒﹒﹒﹒﹒﹒﹒﹒﹒﹒﹒﹒﹒﹒﹒﹒﹒﹒﹒﹒﹒﹒﹒﹒﹒﹒﹒﹒﹒﹒﹒﹒
室內死寂。
他瞪著手中的女人,僵硬得像石像,連呼吸都停了。
她的五官跟安琪一模一樣,卻多了慧黠狡繪,眼兒滴溜溜地直轉,看不見恐懼無辜
,反而充滿興趣的盯著他瞧,紅唇上還掛著一抹笑。
「你就怎麼樣?」上官媚存心火上加油,感興趣地發問,從耳上取下一個超小型、
卻性能絕佳的變聲器。
知道他耳朵靈得很,她特地訂製了這東西來對付他,好在暴露身分前,多玩他一下
子。她實在很想聽聽,他大聲的警告說,會如何折磨那些傷害「安琪」的人的種種手段
。
嘿嘿,從他震怒的模樣看來,她肯定,他愛極了「安琪」。
沉默。
「哈囉?呆了?傻了?嚇到了?」她伸出纖白小手,在他凝滯的雙眼前揮了揮。
怎麼了?刺激太大了嗎?
神愉爬起來,鼓足勇氣想撲過來救人。一道冰冷到極點的視線掃來,讓他雙腳凍結
,「咚」的一聲又跌回地上。
「神偷,你先別插手。」上官媚擺擺手,制止手下接近。黑傑克這時正氣得頭上冒
煙,神偷要是冒險過來,等一下肯定要送殯儀館。
神偷用力點頭,乖馴的接受指示,跪坐在原地不動。其實,他也真的不想跟黑傑克
硬碰硬,這個男人好可怕呢!
藍黑色雙眸緊盯著她,面無表情。
「是你?」他很緩慢的吐出兩個字。
「是我。」她承認得很爽快。戲演到這兒,該是揭盅的時候了。
轟!
腦子裡像是有某種東西炸開了。
真的是她?!上官媚就是安琪。事實昭然若揭,線索老早就擺在眼前,只是他該死
的不願意去相信。從踏入這屋子起,他就隱約察覺,她的呼吸、她的氣息、她的肌膚柔
嫩觸感,都是他熟悉的--這個該死的女人,從頭到尾都在騙他,把他耍得團團轉!
怒火狂燃,藍黑色的雙眸轉為森冷的藍色,理智繃斷,腦子裡像是有一把火在燒。
「這都是你算計好的?」他捏著她的頸子,冷聲質問著,沒有松手,也沒有箝緊。
「嗯哼。」上官媚點頭,仁慈的給他一些時間,好消化事實。
「你故意出現在爆炸現場?」
「沒錯。」她點頭。
藍黑色的雙眸倏的瞇起。「你就不怕被炸死?」
「我運氣沒那麼差。」
「你額上的傷又怎麼說?!」
她聳肩,摸摸額頭。「這是我事先用石頭敲的。」她費盡心機,還不惜破相,拿石
頭砸自個兒,他有沒有很感動?
又是一聲抽氣的聲音,黑傑克高大的身軀搖搖欲墜。
他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好想把她掐死!
「射殺火惹歡那一幕也是作戲?」
「子彈是我更換過的,會受傷,卻不會致命,為的是幫火惹歡拐回我老哥。」她是
他寵愛的女人,日夜都跟在身邊,有得是機會可以動手腳。
子彈是向「武者」訂製的,只有五分之一的火力,加上她的槍法神准,避開了心髒
跟肋骨,那場槍殺看似血腥,其實根本殺不了人。
看他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她拍拍他的肩膀,給予安慰。
「我可沒偏心,一視同仁啊!連哥哥也一並騙下去了。」她笑得好燦爛,像個天使
。
「我真該殺了你。」他喃喃自語,瞪著那張帶笑的小臉。這個女人,連親哥哥都敢
騙!
她沒被嚇著,早料到他會發火。
「不冒險,哪有收穫?!古人說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瞧,如今「虎子」好
端端地在她肚子裡呢!她拍拍仍平坦的小腹,嬌笑著看著他。「要替我們的孩子取什麼
名字?」她問。
回答她的,是一聲銳利的抽氣聲。
「你懷孕了?」他瞪著她。
「這些日子裡,你什麼事都做盡,還做得那麼『勤勞』,又沒做半點防範措施,我
當然會懷孕。」上官媚的眼睛瞪得大大,無辜的望著他。他智慧過人,不會連這點基本
常識都沒有吧?
原本黝暗的雙眸,此刻閃亮得有如藍色鑽石,死瞪著她,一言不發。
她摸著他的頭髮,還想討論小孩的名字問題。「你想,我們是不是先擬出十個、八
個名字,再來慢慢--」
話還沒說完,整楝大樓天搖地動。
神偷猛地跳起來,緊張的往門口跑去。還沒碰到門把,門已經被撞開,三、四個神
色冷峻,目露兇光的男人沖了進來。
「主人。」闖入者呼喊著,看見黑傑克的時候,同時松了一口氣。
「哇,今晚這麼熱鬧,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都到齊了。」神偷眼見情勢不對,往
後翻身,躍出好幾公尺遠。
單槍匹馬只是個幌子,黑傑克心思縝密,預料到了後路,所以命令部下們埋伏,在
他進入「絕世」一小時後,攻進這楝大樓。
這會兒,強大的火力正重兵壓境,準備迎接他們出去。
「啊,你找到安琪小姐了。」一個男人面露喜色,沒察覺兩人間氣氛怪怪的。
黑傑克瞇起眼睛,瞪著手中的小女人,腦中思緒飛快轉過。
這個狡詐魔女還欠他許多解釋,他不可能善罷干休,而眼前的情況,又絕不適合「
算帳」!
「我們走。」他一咬牙,用力抽出腰間軟鞭,三兩下就把她捆成小粽子。
上官媚立刻知道他的打算,急著想要反抗,但是無奈整個人已經被綁成小粽子,根
本動彈不得。
「神愉!救我。」她高聲呼救,不想離開自個兒的地盤。
神偷正在一旁左閃右躲,應付幾個脾氣火爆的男人,手腳靈活得很。
「大小姐,我擅長偷東西、偷人,但是可不擅長打架啊!」他苦笑著說道,驚險的
躲過兩人的夾擊。一下子要他別動,一下子又要他救人,唉,真忙!
再說,想搶人就請便吧!這些人難道不知道,誰沾上這混世魔女,誰就要倒大楣嗎
?
咚!滿天金星在眼前爆開來,不知道是哪個王八羔子,竟然從後頭偷襲他。
他打蛇隨棍上,很聽話的撲倒在地,名正言順地漠視上官媚的求救。
上官媚的呼救聲,在他昏暗的意識中,逐漸遠去。
【第八章】
大門一開,裡恩立刻沖了出去。
「小姐!」他迎上前來,眼淚亂噴,喜極而泣,急著想接過主人手裡的嬌小女人。
可憐的安琪小姐,失蹤了這麼久,在上官媚那個魔女手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吧?這
段
時間裡,主人老是眉頭深鎖,擔心極了呢!
「滾!」黑傑克怒吼,額上青筋跳動,雙瞳噴冒藍色烈焰,處於狂怒狀態,只差沒
抬腿踹人。
裡恩嚇得連退數步,一臉委屈跟不解。
「但是,小姐她--」他指著黑傑克肩上的小粽子。
小姐身上還綁著繩子呢!是搶救行動太匆忙,沒時間幫她解下嗎?
「滾!」又是一聲怒吼。
裡恩依言滾開,為了避免再被怒火波及,乾脆躲到門後頭,只露出一雙眼睛,不安
的瞧來瞧去。
發生什麼事了?大夥兒的臉色都好難看呢!仔細一看,他才發現,綁住小姐的不是
繩子,竟是黑傑克的軟鞭。
黑傑克扛著肩上的小女人,大步跨進書房,將她扔在一張大皮椅上,雙手插在腰間
,然後居高臨下的俯視,冷冷地瞪著她。
「老天,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她喃喃抱怨,很想揉揉被撞痛的粉臀兒,無奈此
刻被綁成小粽子,動彈不得。雖然被用力摔下,她還是盡力保持優雅的姿態,勉強坐好
。
溫柔?!
這女人還敢跟他討溫柔?他沒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當場活活掐死她,她就該感謝
他宅心仁厚了!
「你這個惡魔,我該把你扔進火裡去。」他一字一句,話從牙縫中摘出來。
「你都是這麼對待心愛的女人嗎?」她眨著眼睛,回望著他。
先前無數次纏綿時,他汗濕健碩的身軀緊壓著她,在她耳邊的嘶吼和愛語,她雖然
心蕩神搖,可還聽得一清二楚。
黑傑克深吸一口氣,按住太陽穴,頭疼欲裂。
「說!」他質問著,決心先把事情問個清楚,再考慮要用什麼方法殺了她!
「說什麼?」她裝傻。
「原因!」石破天驚的暴吼。
「唔--沒什麼原因。」她偏著小腦袋,不說實話。
「意思是,這幾年來你的刻意挑釁、存心惹是生非,都是你這『絕世』集團亞洲負
責人,用來打發時間的無聊游戲?」他瞪著她,咬牙切齒。
「才不是。」她辯駁。
「那就說出理由。」他冷酷的下令。
門口,裡恩的一顆腦袋晃個不停,不確定是聽見了什麼。
「絕世」集團的亞洲負責人?不對啊,坐在那兒的,明明是安琪小姐啊?難道主人
的老花眼,提早數十年報到?
他靠在門上,憂心沖仲地瞧著,關心戰況。
身邊走過一個纖細的身影,是一身白衣的徐藥兒。她旁若無人地走進書房,在離戰
場最近的地方坐下,觀賞兩人爭論。
上官媚頭兒垂得低低的,半晌後才抬起來,望著臉色陰沉的黑傑克。
「呃,我是為了吸引你的注意。」她慢吞吞地回答。
此話一出,一堆人同時抽氣,再也忍無可忍,憤怒的逼近,對著她張牙舞爪,恨不
得把她給撕了。
「想吸引注意力,需要搶我們的貨物嗎?」
「更不必炸掉我們的倉庫吧?」
「你還唆使手下跟我們作對。」
「我的部下只是去接人,遇上你的手下,結果一個斷手,一個斷腳,現在還躺在醫
院裡!」
眾人吵吵鬧鬧,又吼又叫,急著抒發積壓許久的怨氣。
驀地,平地一聲雷。
「住口!」黑傑克吼道。
雜音戛然而止,四周歸於岑寂。
聽到這裡,裡恩總算理出些頭緒。
啊?安琪小姐跟上官媚竟然是同一個人?難怪先前每次說了上官媚的壞話,他不是
摔得狗吃屎,就是慘遭熱水「關照」。
「主人,一刀了結她,就什麼都解決了!」一個男人恨恨地說道,還罵不過癮,兇
惡的瞪著上官媚。她不但騙倒了黑傑克,還騙到了他們這些人的忠誠。
上官媚偏著頭,微笑的看著對方。「如果沒記錯,你先前宣誓過,會對我忠誠,更
會保護我的。」對方的臉色,從鐵青轉為慘白。「你們不會是想反悔,說話不算話吧?
」
幾個人臉色鐵青,暗暗握緊拳頭,渴望上前揍人,卻又礙於誓言,進退兩難。這魔
女聰明過人,他們不是對手。
「為什麼要吸引我的注意力?」黑傑克再度開口。
她直視著他,突然之間,狡詐的神態都消失,俏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忘記我了。」她歎了一口氣。
「什麼?」濃眉緊擰,打了好幾個結,不知她沒頭沒腦地在說些什麼。
「先解開我。」她要求著。「解開我,我就告訴你一切。」
「主人,別再上這個女人的--」
銳利的藍黑色眼眸一掃,抗議消弭無蹤。
黑傑克冷眼看著上官媚,緩慢的拆開黑色軟鞭。他不怕她逃走,只是想知道,這張
太過誘人、卻騙死人不償命的紅唇,又會說出什麼謊言。
﹒﹒﹒﹒﹒﹒﹒﹒﹒﹒﹒﹒﹒﹒﹒﹒﹒﹒﹒﹒﹒﹒﹒﹒﹒﹒﹒﹒﹒﹒﹒﹒﹒﹒﹒﹒
﹒
「你忘記我了。」上官媚走到他面前,直視他陰鷙的雙眸。「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
想,在被『洛爾斯』的前任首領收養前,你待過哪裡?認識過哪些人,說過什麼,又做
過什麼?」
她牽起他的手掌,跟他拇指印拇指,按得緊緊的。
黑傑克全身僵硬,低頭望著懷裡的小女人,在怒火中,淡淡的熟悉感湧來。清澈美
麗的眼睛注視著他,某些記憶,一點一滴地回到腦海中。
不要哭。
我不要你走。
不要哭,我會回來。
花園裡,迷宮中,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揪住他的衣服,不讓他離開,哭著要他說出承
諾。
你答應過,要作我的新那。
那是你要賴,硬逼我答應的。
剛離開那裡時的頭幾年,他偶爾會想起,小女孩跟他拇指押著拇指,慧黠的眼睛盯
著他,充滿期盼,認真說著童稚的誓言。
但隨著時間飛逝,他投身在無止盡的競爭中,少年的記憶漸漸被遺忘。
他怎麼忘記了,這小鬼靈精擅長耍賴,為了達到目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隨著
年紀增長,她的惡劣級數隨之攀高,二十年不見,小惡魔已經成了混世魔女。
不管不管,答應了就是答應了。來打勾勾,如果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要你作我
的新郎。
二十年前的一句戲言,竟會招來無妄之災?!這女人處心積慮,苦肉計跟美人計雙
管齊下,潛到他身邊,用謊言跟演技把他騙得團團轉。
眼前的俊臉透著死灰的顏色,似乎大受打擊。上官媚伸出腳勾過椅子,強按住他的
肩膀,要他坐下。他毫不反抗地坐下,只剩那雙藍黑得燦爛的眸子,緊盯著她不放。
「想起來了吧?」上官媚偏頭看著他,拍著他的俊臉。「你明明說要來娶我,結果
卻把我忘得一乾二淨,我怎麼能不處罰你?」她嘟著紅唇。
她跟上官厲來到台灣,成立「絕世」拍賣集團,用儘管道追查黑傑克的下落,好不
容易查出,他已是「洛爾斯」的首領。她等了又等,從滿心期待,等到滿腔怒火,他並
沒有依言來娶她,忙著在世界各地擴張組織版圖。
毫無疑問的,黑傑克把她忘了。
「所以,那些都是處罰?」他緩慢的開口。
「不然你以為我會大費周章,花了幾年的時間找人麻煩嗎?我不斷的提醒你,你卻
完全沒發現。」她可不會耗費精神多做一件事、多說一句話,所有行為都是有目的的。
「你那不叫提醒。」黑傑克冷冷地說道。
「喔?不是嗎?」她無辜的聳肩。
「那叫破壞。」
「隨你怎麼稱呼都好。」她嘟囔著,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飽含怒意。
唉,這些人兇得很,半點幽默感都沒有。他們沒有為她的癡情感動嗎?一點點都沒
有嗎?
「在背後指揮還不夠,你甚至親自出馬,是想破壞得更徹底些?」怒火燒過頭,黑
傑克只能瞪著她,全身無力,連掐她的力氣都沒了。
「都跟你說了,那不叫破壞,叫提醒。」她很堅持,點著他的鼻尖,像教訓小孩子
似的,一字一句地說道。「會假裝失憶,死纏著你,只是要證明,你會愛上我。」她輕
笑著,吻吻他的薄唇。
童年的承諾已經過了追訴期,她為求保險,索性放下身段,把他的心騙上手,勾得
他對她又憐又愛。嘿嘿,這下可就萬無一失了吧?
裡恩愈聽愈靠近,早已跨進書房,跟著其他人一起目瞪口呆。
等等、等等--先讓他消化一下。
安琪小姐--呃,不,是上官媚。她是喜歡主人,所以才處處找麻煩,想得到主人
的注意嗎?呃--這、這種行徑跟小學生很像呢!沒有意義的欺負自己喜歡的人。
黑傑克全身僵硬,面無表情,薄唇緊抿。
「我一直記得你的眼睛,深幽合藍,像是『希望之鑽』,一雙最神似惡魔的眼睛。
」
她捧著他的俊臉,紅唇輕碰,逗弄著他。「我最喜愛的顏色。」她歎息著。
角落陡然爆出怒吼,見不得這魔女對著主人又親又摸。
「夠了!」極力主張殺了上官媚的人,從震驚中回過神,火冒三丈。
他吼叫著沖來,順手抄起一張椅子當兇器,劈頭就要往上官媚奶去,想當場斃了這
魔女,好為民除害。
椅子逼近,上官媚低喊一聲,嬌小的身軀應聲飛了出去,摔跌在地上,抱著肚子瑟
縮顫抖,臉色蒼白如雪,像是痛極了。
那人舉著椅子,表情有瞬間的呆滯。
倏地,黑傑克怒吼出聲,高大的身軀拔地而起,一掌就把舉著椅子發呆的倒楣鬼轟
到牆角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眾人目瞪口呆,看著主人為了救這女人而大發雷霆。
「怎麼了?」他迅速趕來,抱起呻吟不已的上官媚。
「好、好痛。」她喘息著。
跟椅子摔成一堆的男人頭暈眼花,勉強撐起身子,接觸到主人狂怒的視線,只能欲
哭無淚的垂下頭,嘴裡咕噥不停。
不對啊,他明明只是揮動椅子,連碰都還沒碰一下,這女人就痛成這樣?!
黑傑克掌心貼著她的小腹。
「哪裡痛?」焦急掌握理智,他緊抱著她,令人憐惜的呻吟又哼了幾聲,突然間止
住,小臉抬起來,一掃慘白,反倒笑意盈盈。
「你心疼了?」她狡詐的笑著,湊近他錯愕的臉。
俊臉先是僵硬,額上青筋爆起,接著臉頰抽搐,整個龐大的身軀都在劇烈顫抖。
「上、官、媚!」吼叫聲差點把屋頂掀了。
她眨眨眼睛,本能的知道事情大條了,連忙想落跑。但腿兒跑了兩步,卻立刻被扯
回來,抓得緊緊的。
糟糕了,他的表情好可怕,像是想把她給撕成八塊。
「你這個女人。」黑傑克憤怒的低語,藍黑眸閃亮,氣得全身顫抖。
上官媚全身發涼,知道這次把他逼過頭了,這個男人頭一次失去理智,危險得令人
顫抖。她急著想逃,卻掙脫不開,雙臂被他捉住,反剪在背後。
「放開我!放開我!」黑傑克力大無窮,只用單手,就握住她一雙纖細的手腕。
那雙長腿幾個跨步,已經拉著上官媚坐上大皮椅。她只覺得身體被猛地抬起,迅速
掉換角度,等明白過來,已經趴在他的膝頭,變成俯臥的姿勢。
柔絲長裙被掀上纖腰,粉嫩的臀兒、修長的雙腿全露出來,跟大夥兒打招呼。
「你要做什麼?!」她呼喊著,臉色嫣紅,從沒受過這種待遇。與其說是羞窘,不
如說是憤怒。
黑傑克鐵青著臉,單手猶如鐵銬,將她的手腕死死握住。
她像只活蝦,在他腿上亂扭,又羞又急。
都擺出這種姿勢了,哪裡還用問他想做什麼?!這傢伙肯定是想打她屁股,而且還
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打!
「啊!」她拚死掙扎,未打先叫。
黝黑的手掌揚起,眼看就要落下,角落裡「颼」的射來一道珊瑚色的紅繩,繞上黑
傑克的手腕,牢牢扯住,勉強止住手掌落下的勢勁。
「慢著。」徐藥兒扯住紅繩,出聲制止。
上官媚抬起頭來,看向徐藥兒的視線充滿感激。啊,救兵到了嗎?
森冷的目光瞥過來,銳利得讓人顫抖。他要執行懲罰,不許旁人干預。
徐藥兒從容不迫,纖細的手按住上官媚的脈門,聽音探脈。幾秒鐘後,她嘴角浮現
微笑,對黑傑克點頭示意。
「你可以繼續了。」她退開,收起珊瑚色的紅繩。
啊?就這樣?她不是救乒嗎?
上官媚呆楞的看著徐藥兒退開,一顆心直往下沉。她吞吞口水,張口還想呼救,但
環顧室內,卻見不到任何同情的眼光--啪!
黑傑克的手掌重重落下。
「啊!」她毫無準備,疼得驚叫連連,嬌軀在他腿上又蹦又跳。「黑傑克!我懷孕
了。」她搬出肚子裡的孩子,妄想逃過一劫。
揚起的手掌僵在半空中,四周圍觀的盛怒人們,個個臉色扭曲。
倒是角落的徐藥兒端起香片,悠閒的開口。
「請放心,你的脈象穩定,內息極強,捱得住打的。這孩子的父母都是人中龍鳳,
這點小事都受不住,以後怎麼應付大風大浪?」她精通醫理,早看出上官媚懷有身孕。
啪!
又是一下。
「啊!住手、住手、住手。」上官媚尖叫著,腦子裡的思緒被打亂了。
有了徐藥兒的保證,黑傑克更加肆無忌憚,放開上官媚的手,改而壓住纖腰,毫不
留情的施以降龍十八掌,懲罰這個謊話連篇的任性小女人。
「住手啦!住手啦!我叫你住--啊--」慘叫聲響徹雲霄,眾人冷眼旁觀,沒人
敢求情,也沒人想求情。
混世魔女終於遭受報應,怎能不大快人心?!不沖上去幫忙,補上幾掌,已經算客
氣的了。
疼痛和羞恥襲上心頭,上官媚拚命掙扎,不斷揮舞著四肢,但屁股上該挨的打,卻
沒能減少半下。
他的力量那麼大,她躲不開,嗚嗚--他竟敢打她--嗚嗚--知道反抗無用,扭
動漸漸無力,她軟軟的趴在黑傑克膝蓋上,放棄掙扎。甚至也不再叫喊,只是緊咬著紅
唇,強忍著眼淚,忍受屁股上火辣辣的痛。
嗚嗚,他打她,他竟敢打她啪、啪、啪。打屁股的聲音,在屋內顯得清脆而刺耳。
不知經過多久,響亮的聲音停止,寬厚的大掌不再落下,她可憐兮兮地吸著鼻子,
猛然被推下他的膝蓋。
「啊,好痛!」粉臀兒撞上地面,再度疼出眼淚。
「滾!」頭上傳來絕情的命令。
什麼?!她沒聽錯吧?
上官媚抬起頭來,揉揉滿是淚水的明眸,詫異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有生以來,她首
次如此狼狽。
「滾!」黑傑克冷眼看著她,面無表情。
這一次,她確定沒聽錯。但是,可能嗎?他竟然要她離開?誤會說明白了,他也想
起了當年的承諾,他應該認帳、乖乖娶她才對啊!
「你沒說錯吧?」她追問著,拒絕承認即將被退貨的事實。「現在否認愛我,或說
不在乎我,可都太遲了。」他該不會是不想認帳吧?
「我愛的不是你。會去『絕世』,為的是安琪,不是上官媚。」他冷淡地說道,不
再看她。
「你的腦子還轉不過來嗎?!那都是我啊!」
「不,不是。我愛的是安琪,是她的溫柔、她的柔弱,而那些都只是偽裝。我愛的
女人,根本不存在。」他背對著她,背影看來更加高大,卻也嚴酷得難以接近。
黑傑克這時候承認愛的是安琪,反倒讓她全身發冷,像跌進冰窖裡,說不出半句話
來。
計劃出了小亂子,失之毫厘,謬之千里。他的反應大大出乎她的預料。
上官媚咬著紅唇,握緊小拳頭,心亂成一團。
「我愛的是安琪,不是上官媚。」低沉的聲音傳來。
他不愛她?!
人算不如天算,她算計好一切,卻沒料想到,他不愛她,反倒愛那個懦弱的小女人
?
該死!那種遇見事情,就只會「皮皮挫」的女人,有哪點值得他愛?
上官媚在心裡咒罵,醋海掀起十級以上的超級大浪,忘記了那嬌柔的女人,也是自
個兒扮演的。
吃別的女人的醋,容易解決。但是,吃自己的醋,她該怎麼辦?他深愛那個懦弱的
女人,她卻又變不出來給他。
「我失信在先,這些年來的恩怨,就當是賠償,我認了。不過,我不要再見到你。
」
黑傑克宣佈了對她的處置,藍黑色冰刃在室內轉了一圈,沒人敢有異議。
「不可能的,你--」
「把她送出去。」他無情地截斷她的上訴,藍黑色的眼眸冰冷,已經看不見任何情
感的溫度。
「不--我--不--」上官媚想留下,挽回劣勢,卻想不出任何話可說。嗚嗚,
一定是剛剛那頓打,把她打傻了。
「上官小姐,請吧!」裡恩遵守主人的命令,把上官媚往外推去。
「我--黑傑克--你不能夠這麼對--」她還想說話。
「砰」的一聲,「洛爾斯」的大門,毫不留情地當著她的面關上。
﹒﹒﹒﹒﹒﹒﹒﹒﹒﹒﹒﹒﹒﹒﹒﹒﹒﹒﹒﹒﹒﹒﹒﹒﹒﹒﹒﹒﹒﹒﹒﹒﹒﹒﹒﹒
2「洛爾斯」將在台灣設立亞洲分部的消息,經媒體披露後,這幾日被炒得沸沸揚揚。
「洛爾斯」更宣佈,選在分部成立的當天舉行婚禮,總裁黑傑克將迎娶的,是日本
「秦」集團的重要人物--徐藥兒。
兩大集團的喜事,讓眾人津津樂道,「絕世」集團內卻反常的岑寂,眾人閉緊嘴巴
,連半個字都不敢提。
打從那條消息曝光後,「絕世」集團位於山林的五角星建築群,就正式進入戒嚴時
期。
先前,上官媚被黑傑克綁去,雖然只經過一天左右的時間,就安然歸來,連半根頭
髮都不少,但是心理上的打擊似乎大得驚人。
自從回來後,她整個人都變傻了,抱著貓在屋子裡晃蕩,慧黠的神情、狡詐的模樣
都消失了,她像是對任何事情都失去興趣,整日愁眉不展。
只有在聽見黑傑克即將結婚的消息時,她才會有反應,而且,還是那種嚇人的大反
應。
當電視主播念出這條新聞時,上官媚拿起椅子,砸掉電視,任由螢幕冒煙又冒火,
死無全屍。
屬下來通風報信,請示她該如何處理,她抽下牆上裝飾用的日本刀,追殺驚愕的屬
下。
有報紙擱在上官厲桌上,被她瞧見,她下令將報社收購,冷靜的確認報社已是囊中
之物,而後準備啟程去縱火的時候,幸好被緊張兮兮的屬下們攔下。
脾氣古怪之餘,上官媚竟然還找來大廚師,在家裡拚命學做菜,廚房因為她的舉止
媲美「化學實驗」,發生四次小火災。
這個聰明過人、詭計多端的女人,有生以來,頭一次失去了思考能力,變得歇斯底
裡。
上官媚至今不能相信,黑傑克竟會趕她離開,他的表情、眼神都那麼絕情,像是決
定永遠不想再看見她。
她被退貨了?!
他是她唯一愛過的男人,她用自己的方式去愛他,想拐到他的愛情,卻把事情弄得
一團亂。嗚嗚,他要娶別人了,她該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愛了二十年的男人走
進禮堂,跟別的女人雙宿雙飛?
隨著她的焦躁,婚禮的日子逼近。
一想起他永遠不能屬於她,她的胸口就愈來愈痛,像被捅了個大洞。他怎麼可能不
愛她?他怎麼可以不愛她?
為了避免遭受池魚之殃,被她的暴風掃到,神偷躲到上官厲的書房裡,堅決不肯出
來。
「老大,媚兒到底怎麼了?」他的雙腳擱在桌上,在腳踝處交疊,姿態輕松,表情
卻很凝重。
「她沒事的。」
「但是,她讓我們這些人日子很難過啊!」神偷誇張地歎了一口氣。
「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被徹底否定,她會失控,也是正常的。」上官厲埋首在文
件中,甚至沒有抬頭。
「否定?誰敢否定她?」哪個人這麼不怕死?
薄唇上勾起一抹笑。
「她在乎的人。」
「這個混世魔女會在乎誰?」
「你去問她。」上官厲拒絕正面回答。
神偷打了個冷顫。「開玩笑,我又不是活膩了。」
「那就閉嘴。」
閉嘴是吧?但是,心裡有個疙瘩,要他怎麼有辦法閉嘴?
忍了幾分鐘,神偷的話匣子又打開了。「我還接到『武者』的電話,她很疑惑的詢
問,媚兒為何要訂做炸藥跟火箭炮。」頓了一下,見上官厲沒反應,他又開口。「她訂
做那些東西做什麼?」他好想知道內情喔!知道是哪個人神通廣大,能讓上官媚失了魂
。
上官厲態度冷靜,淡淡地說道:「想破壞婚禮會場吧!」
「誰的婚禮?」
「黑傑克的。」
神偷倒抽一口涼氣,滿臉驚愕。「她就這麼討厭『洛爾斯』嗎?連人家的婚禮都要
去干預。」摸上黑傑克的床,拐到他的寵愛,這樣還不夠?
「不是討厭。」
「這些舉止毫無理性可言,不是討厭,難道會是喜歡嗎?」神偷翻翻白眼。
「嗯哼。」上官厲點頭。
五秒之後,神偷從椅子上跌下來。震驚過頭,他起初還全身僵硬。「不、不、不會
吧?你是說,媚兒她--她對黑傑克--呃--」他結結巴巴,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
「很值得驚訝嗎?」上官厲反問。
神偷用力點頭,差點扭到脖子。
「值得驚訝嗎?老大,我差點連魂都嚇掉了耶!」他驚歎連連,拍拍胸口,安慰差
點嚇停的心髒,努力消化事實。
「以媚兒的性格,不可能為正義奉獻到哪裡去。要打擊犯罪,也不可能犧牲到底,
拿自個兒去陪對方的首領。」上官厲擱下筆,雙手交疊在桌上,態度沉穩。
「呃,我開始覺得,我們這票人很像煙霧彈。」神偷小聲的咕嗚。
「不是像,而是原本就是。她就是拿你們當掩護,才順利潛到黑傑克床上的。」上
官厲點破。
啊,意思是,這個詭計多端的小女人,從幾年前開始,就把他們這票部下當成工具
,戲弄著兩方的人馬。
神偷抱住頭,想都沒想過,詭計這麼縝密巨大,把所有人都騙進去了。
「她處心積慮,什麼人都騙了,如今只差臨門一腳,要是這樣就認輸,先前下的工
夫,可就全白費了。」上官厲淡淡地說道,目光看著神偷,話卻不知是說給誰聽的。
門口有動靜,纖細身影不知聽了多久,直到聽見這句話,才輕巧的離去,只留下白
色的波斯貓,無辜的坐在原處。
神偷剛好瞄見那背影,全身瞬間緊繃。
「老大,呃,那個,剛剛那個沖出去的人,很像--很像是--」
「是誰?」上官厲挑起濃眉,沒有驚愕,反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呃,很像是你妹妹。」
【第九章】
入夜之後,白晝的燠熱消失,夜風送來絲絲沁涼。
奢華的飯店,在今天被裝飾得更為華麗,燈光閃耀,借大的廳堂裡到處堆滿鮮花跟
賀禮,衣著華麗的人們穿梭其間,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只是,他們笑得愈開心,某人心裡就愈不舒服。
頂樓的婚禮準備室外,出現一道纖細的身影,穿著深黑色的夜行衣,俏臉上柳眉緊
皺,神色凝重。她動作敏捷,避開眾多崗哨,朝目標走去。
無意間偷聽到上官厲的那句話,她沮喪的心情一掃而空,決心反被動為主動,不再
做個委屈的小可憐。說得也是,只差臨門一腳,她說什麼都不能在這時罷手。
更重要的是,她壓根兒不想認輸。
想娶別的女人?!哼,休想!
她都花了那麼久的時間了,怎麼會輕易善罷干休?!
飯店的最頂樓,寬闊的整個樓層,只有一間房間。毫無疑問,那對受人矚目的新人
,一定待在這裡頭。
趁著守衛的人不注意,她臥地翻滾,動作流暢,用著從神偷那裡學來的絕佳手法,
無聲的推開門,嬌小的身子閃了進去。
房內擺著無數鮮花,徐藥兒獨自坐在窗前,喝著微苦藥茶,側臉沉靜恬美。她尚未
換上白紗,仍穿著尋常的衣衫,長髮散在肩上,纏著那條珊瑚紅的髮帶。
「上官小姐,晚安,找人嗎?」徐藥兒莞爾地一笑,舉杯致意。
柳眉一挑,眼睛瞇得緊緊的。除了吃醋之外,上官媚可還沒忘記,先前徐藥兒的幾
句話,害得她粉臀兒遭到一頓痛打,疼了好幾天呢!
徐藥兒微笑,緩慢站起身來。
「你知道我是誰吧?」她開口詢問,左手翻腕一抽,珊瑚色的髮帶陡然住前飛竄。
上官媚神情一凜,直覺感到危險。她反應迅速,抽下發間銀簪,以銀鞭應敵。
銀鞭與紅繩纏繞住,兩人不言不語,衡量著對方的斤兩。
「我的第一印象沒有錯,你不是尋常女人。」徐藥兒淡淡地說道,維持微笑,玉手
輕撫著珊瑚色髮帶的尾端。
令人驚訝的,珊瑚色髮帶的前端,突然昂首而立,吐出淡紅色的蛇信,嘶嘶有聲。
上官媚甩手撤鞭,不敢再硬拚。她這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髮帶,而是一條珊瑚色
的小蛇。這種珊瑚色的蛇極稀有,毒性很強,只要被咬上,肯定沒命。
第一印象?是說,從第一眼起,徐藥兒就看出她並非本性馴良?
「你早就看出來了?」上官媚偏著頭。
「你掩飾得很好,但是,我不是男人,眼睛並未被美貌所迷惑。」她上下打量著上
官媚,露出微笑。「如果,你只是尋常的美女,那麼我會殺了你;因為你的不凡,所以
我饒你一命。」
「我可不需要你施恩。」上官媚冷笑著。
徐藥兒不怒反笑。「那我更不能殺你了。主上喜歡不凡的女人,更喜歡驕傲的女人
。」
她收回珊瑚紅的小蛇,那條蛇似有靈性,乖馴的纏上她的發。
「你的主上,是『秦』集團的人?」
「別心急,你們終有一天會見面的。」徐藥兒輕描淡寫地說道,坐回椅子上。「我
想,你今晚應該有其他事要忙吧?」她禮貌地問,伸手指向一條長廊。「從這裡往前走
,走道盡頭的房間裡,有你要找的人。」
「你不想阻止我?」她狐疑地問,視線卻已經瞟向那間房間。
「我阻止不了你的。」徐藥兒微笑,她性格恬淡似水,跟性烈如火的上官媚不同,
可懶得事事爭執。
上官媚咬咬紅唇,略略點頭,閃身往長廊的盡頭奔去。
﹒﹒﹒﹒﹒﹒﹒﹒﹒﹒﹒﹒﹒﹒﹒﹒﹒﹒﹒﹒﹒﹒﹒﹒﹒﹒﹒﹒﹒﹒﹒﹒﹒﹒﹒﹒
﹒﹒
長廊的盡頭,一片昏暗,不知為什麼,這兩旁的燈光全都熄滅了,愈是接近那間房
間,四周就愈陰暗。
門緩緩打開,滿室的黑暗襲來,房內沒半點光線。室內昏暗,上官媚摸黑爬了進去
,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關上門。」低沉的命令,從黑暗中傳來。
咦,這情景有點似曾相識呢!
腦子裡火辣辣的回憶,讓她的臉變得燙紅。她緩慢從地上爬起來,眼兒在黑暗中搜
尋,有一雙銳利的眼睛,顏色藍黑,靜靜地瞅著她。
「你來做什麼?」
「來找你。」她鼓起勇氣說道。
沉默。
半晌之後,直到她的心跳快因緊張而停止時,黑傑克才開口。「我說過,不想再見
你。」
「那又如何?我想見你。」她任性地說道,拒絕承認失敗。
「上官小姐,你也該玩夠了。」他的聲音好冷淡。
「那不是玩!」她嘶聲辯駁,努力想解釋。
眼裡有熱熱的水氣在打轉,慢慢滑下粉頰。她不想表現出軟弱,卻無法停止哭泣。
她的心裡酸酸的、痛痛的,好難受、好難受。
「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好久、好久,被上官家收養時,我哭了好幾夜,怕你回來後
,會找不到我。」眼淚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她像是聽見自己的心也裂開了,在他的
冷漠中破成碎片。
「你只怪我愛惡作劇、怪我詭計多端,為什麼不想想,我想你想了多久、想得多寂
寞?」眼淚落得好急,她驕傲地抬起頭,淚珠卻仍不斷滾落,沒有停止。
「你為什麼不來?」她喃喃低語,首次在旁人面前示弱,哭得像個淚人兒。
她已經愛了他二十年,他為什麼還不懂?她只愛過他,所以不懂得愛情該是什麼模
樣。
別人看來荒謬的方法,全是要引起他注意的手段。
「你的惡作劇已經太過分了,恕我沒有心力,再陪你一同胡鬧。」是不是她聽錯了
?冰冷的口吻裡,有一絲情緒的波動。
「我沒有胡鬧。」她跺腳,眼淚像斷線珍珠,一滴滴的落下,氣他的死腦筋。「笨
蛋!
我愛你啊!」連說著愛的告白,她也還要罵人。
黑暗中又沒了聲息,沉默再現。
藍黑色的雙眸在黑暗中閃爍。他在看著她嗎?
「很抱歉。」抱歉什麼?抱歉沒有來接她、尋她,還是抱歉無法愛她?
連這一句拒絕,他都說得好冷淡。
她覺得好冷,心好痛、好痛,嬌小的身軀搖搖欲墜,幾乎要昏厥倒地。
老天!這是噩夢,還是上天在懲罰她太過狂妄?她這輩子唯一愛上的男人,卻對她
的愛情不屑一顧。
「我要娶的女人,在另一間房間裡等著我。」黑傑克徐緩地說道。
「不!我不會讓你娶任何人。」上官媚喊叫道,雙拳握得好緊。她不要他娶別人,
她、不、要!
上官媚轉身沖回新娘準備室,咬緊牙根,已經下定決心,不論用任何方法,都要阻
止這場婚禮。再說,她今晚前來,可是有萬全的準備,非要把他跟徐藥兒拆散。
黑傑克是她的!
她一個人的,誰都不許來跟她搶!
門被推開,柔和的燈光流洩,屋內空無一人,徐藥兒已經不見蹤影,桌上還擱著一
杯藥草茶。
沒瞧見徐藥兒的蹤影,上官媚卻看見絲絨墊子上,躺著一顆璀璨奪目、大得驚人的
藍色鑽石項鍊。
看見項鍊的瞬間,她全身凍住,如遭雷擊。
那條項鍊的主體是靛藍色的鑽石,外圍嵌著十六顆白色鑽石。特殊的幽藍色,以及
絕無僅有的設計,讓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希望之鑽」,傳說中受詛咒的藍寶石,又稱「惡魔的眼睛」,那顏色像極了
他震怒時的雙眸。她好幾次逼著神偷去偷來,他卻膽小,怕詛咒應驗,抵死不從。
我一查記得你的眼睛,深幽合藍,像是「希望之鑽」,一雙最神似惡魔的眼睛。
她曾經說過,好喜歡他的眼睛--黑傑克騙她!這個男人分明就愛她!
「你說謊!」她奪起絲絨上的項鍊,胸口因為情緒激動而起伏,迅速轉過身來,控
訴地說道,粉頰上淚痕還未乾。
黑傑克緩慢踏出黑暗,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神情高深莫測,非要看得很仔細,才能
看出他眼中藏著深深的笑意。
「有嗎?」他回問,伸出拇指抹乾她臉上的眼淚,動作很輕柔,跟先前冷漠的態度
不同。
「你愛我。」她斬釘截鐵,握緊藍寶石。寶石冰冷,而她的心好熱、好燙,希望開
始回流,注入她的胸口。
如果他愛的是不存在的柔弱安琪,為什麼還要把上官媚說過的話,記得這麼清楚,
只聽過她提起一次,就大費周章地把這東西弄來。
「何以見得?」黑傑克挑起濃眉。
「這條鑽石項鍊是給我的。」她死命握住,說得斬釘截鐵。就算是他否認,也不打
算把項鍊還回去。
「這是給我妻子的。」他淡淡地說道,對於她的話沒有給予肯定答案,卻也沒否定
。薄唇勾起,笑意緩緩漾開。
意思是說,他承認她將會是他的妻子了?!
上官媚歡呼一聲,猛地撲進他的懷裡,像頭無尾熊似的,抱得好緊、好緊,修長的
雙腿也不雅的纏在他腰上。
「可惡!可惡可惡!你根本在騙我!」她又哭又笑,痛苦與哀傷瞬間消失,只因為
他的一句話,就從地獄爬上了天堂。
好難想像,他愛不愛她,竟然對她那麼重要。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卻獨獨把心惦
念在他身上。
「你要弄我這麼久,我當然必須挽回劣勢。」他聳聳肩,總算松口承認,伸手揉亂
她的發,這動作親暱得讓人心兒酥軟。
想起黑傑克先前難看的神色,她瑟縮了一下。
「你很生氣?」上官媚小聲問。
「氣瘋了。」他承認。
「那為什麼還要放出假消息,把我誘來?」她嘟起紅唇,想到這些日子來的心痛,
就氣得好想打他。
這個可惡的男人,竟讓她哭了好幾天。要不是看在愛他的分上,她非拿刀追殺他不
可!
「我背信在先,忘記先前的承諾。但是,你這麼可惡,我不稍微懲罰你怎麼行?」
黑傑克挑起濃眉,低頭望著她,提及她的詭計,眉宇間仍然稍有慍色。
毫無疑問的,她可惡極了,整得他人仰馬翻,還有欺騙他感情的嫌疑。只是,氣極
她的狡詐之餘,他也一直忘不掉,她坐在餐桌旁,望著他進餐的模樣。
驕縱任性的上官媚,肯為他洗手做羹湯,專注著等待一聲贊美。不論她是不是居心
叵測、不論食物是不是難吃得像毒藥,都讓他心中滿溢溫暖。
唉,愛上就愛上了,就算是愛上魔女,也必須承認事實。這小女子在他心裡烙印得
這麼深,他想不認帳都不行。
「你那可不叫稍微懲罰。」她咬著紅唇,懸已久的心,總算落了地。但一想起這些
日子來的輾轉難眠,紅唇又嘟起了。「你不是說,愛的是安琪?」她撇開小臉,還在生
著悶氣。
「你以為,你真的完全瞞過了我?」他難得的露出微笑,一綹黑髮落在藍黑眸子前
,讓他看來格外危險。
「什麼意思?」她不解地看著他,不知他在說些什麼。
「取走我軟鞭的人是你,對吧?你想整治東尼跟安森,所以把我引回來。」他撫摸
著她的小臉,看著粉頰慢慢透出紅暈。「你佯裝無辜,私底下卻積極得很,不斷找機會
誘惑我,不遺餘力地清除阻礙。不但收買了裡恩,騙倒我的屬下們,連那兩頭獒犬,都
被你收拾得服服貼貼。」
「呃--你都知道了?」小詭計一樁樁、一件件地被點出來,她有些羞窘。
「至少,我知道這撿來的失憶天使,其實狡詐得很。」他早看出嬌柔模樣下的狡詐
性格,只是沒料想到,她竟然就是上官媚。
那天會震怒,有大半原因,其實是氣自己,怎麼會愛上這樣的危險小女人。
「那你為什麼不揭穿我?」原來,她的真面目,早在那雙藍黑眸子下無所遁形。
「我想看看,你會做到什麼程度。」他的默不作聲,不也把她誘上床了?實際上說
起來,誰吃虧還算不清呢!
「可惡!」她咬著唇,用力捶他的胸口。
黑傑克全都看在眼裡,卻提都不提,甚至還在事實揭穿時,拿她最在意的事情來刺
傷她,存心欺負她,讓她難過。
「不可惡,怎麼配得上你?」黑傑克反問,勾起一邊的嘴角,吻吻她嘟著的紅唇。
被騙倒的感覺很不好,但是他吻她、抱她的滋味,又好得讓她不想放棄。她窩在他
懷裡,皺著眉頭,接受他的親吻時,還在考慮要不要生氣。
「啊,小姐來了?可以穿禮服了吧?」裡恩抱著白紗,踏進房間裡,看見上官媚的
時候,笑得眼睛彎彎的,沒有半點詫異的模樣。
「你知道我會來?」她懷疑的瞇起眼睛,輪流看著這對主僕。「好啊!原來這都是
設計好了的。」因為愛情,她聰明的腦袋,這次反倒盲目得很,傻傻的跳進他的陷阱裡
。
「你總要體恤主人,您先前把他騙得好慘,他的男性自尊需要重塑。」裡恩小聲說
道,被賞了一記瞪視。「啊,別討論了,快來穿禮服。」他連忙攤開禮服。
「不穿,那又不是我的禮服。」她才不穿別人的結婚禮服呢!
黑傑克卻不予理會,直接把她拎到更衣室裡,逼著她換衣服。
裡恩嘴角噙著笑,奔到外頭去張羅了。雖然「洛爾斯」裡,不少人對上官媚不滿,
但主人要娶新娘,可輪不到屬下們開口,眾人閉著嘴、苦著臉,接受上官媚即將成為當
家主母的事實。
不過話說回來,裡恩可是半點都不擔心。他深知上官媚的魅力,以她的聰明,大概
不需要多少時間,照樣能哄得那些人放下成見,為她出生入死。
更衣室裡,兩人爭執不下。
「這衣服是為你設計的。」黑傑克說道。
「真的嗎?」她抱起白紗禮服,滿心懷疑,卻也乖乖地走進內室換上。
絲綢輕軟,剪裁簡單卻高貴,十分的貼身,就連花樣都選擇了她最偏好的,這件禮
服的確是為她量身訂做的。
難不成那些荒唐的日夜裡,他早把她全身的尺寸「摸熟」了?她走出內室,整理著
裙擺,心裡還有著好多問號。
「轉一圈。」他斜靠著牆,身軀挺拔,目光熱烈。
接觸到他的視線,她的粉臉變得嫣紅,依言在原地轉了一圈,敏感的察覺,那雙藍
黑色的眼睛,沒放過她身子的每個細節。他的目光熱燙,彷彿她並非穿著禮服,而是赤
裸裸地任憑他欣賞--「你知道我的尺寸?」她拍拍熱燙的粉頰,克服嬌羞,看向黑傑
克。
「上官厲提供的。」他淡淡地宣佈,嘴角笑意加深。
她倒抽一口涼氣。
「他知道?!」聲音類似尖叫。
角落走出一男一女,女的是徐藥兒,男的赫然是絕世集團的總裁。
「是的,我知道。」上官厲氣定神閒地承認,已經杵在一旁看了好久,不想錯過妹
妹吃癟的好戲。
這小女人太聰明、狡猾,生來就愛把旁人玩弄在股掌間,連親人也不放過。難得她
也會有今天,錯過這場好戲,要想再見到她為情所困、為愛落淚的難過模樣,不知要等
到哪年哪月。
「你這個可惡的傢伙,竟然幫著外人來騙我!」她指控著說道,氣得直跺腳,幾乎
想拿起捧花扔他。
「養妹不教,兄之過。有人能夠教訓你,我自然樂意幫忙。」上官厲挑起眉頭,淡
漠的接受指責,完全不痛不癢。「況且,你不也曾經幫著小歡來騙我?一人一次,以後
就各不相欠了。」
呃,這倒也是,是她作弄人在先,實在沒有資格責備上官厲。再說,她這會兒心情
極佳,也懶得再追究了。
「那你們的婚約怎麼辦?」她看向徐藥兒,心裡的疙瘩還沒除掉。
黑傑克說得輕描淡寫。「解除了,徐藥兒只是幫著我演了一場戲。」愛上這麼個小
魔女,他還能娶別人嗎?
「『秦』集團沒有異議?」
「黑傑克是主上看中的男人,主上提議聯婚。而他願意訂下婚約,都是為了組織。
現在,我為你解除婚約,等於同時賣了個面子給『洛爾斯』跟『絕世』,主上不會反對
的。」徐藥兒仔細解釋,纖細的十指握在胸前。
上官媚松了一口氣,總算展露笑容。「我該親自去道謝才對。」
「放心,會有機會的。」徐藥兒點頭,投以一抹意味深長的目光,才從容轉身離開
。
徐藥兒的腳步聲還沒遠去,另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奔了來,伴隨著喘息聲,似乎很
緊張。
「主人!樓下--樓下有人攻上來了--」裡恩喘個不停,驚魂未定,一發現狀況
就趕來通風報信。
「哪方的人馬?」黑傑克瞇起雙眼,神態冷戾。哪些不知死活的人,竟敢來他的婚
宴撒野?
「呃--」裡恩擦擦冷汗,看」眼上官媚。「是「絕世」的人。」
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你又下了什麼命令?」黑傑克皺起眉頭。
「我才沒有!」她否認。
黑傑克打開監視系統,龐大的螢幕上,立刻出現大廳的情形。在偌大的華麗廳堂上
,一群男人如鬼煞,窮兇種惡的、殺氣騰騰地走來。遇見服務生就踹服務生,遇見經理
就踹經理,每一張臉都是她熟悉的,卻全因怒氣而嚴重扭曲。
「『絕世』的人們,看來都很激動。」裡恩下了結論。
「上官媚!」憤怒的吼叫傳遍大廳,隔著監視系統,也能感受到那震撼的聲量。
「把她交出來!」一個男人抓起無辜的服務生猛搖,狂聲吼叫。
黑傑克挑起眉頭。
「來救你的?」
「呃,我看未必。」她注視螢幕,很小聲地回答。
瞧這些男人們臉色鐵青,氣得「皮皮挫」的模樣,她長年欺騙眾人,哄得他們出生
入死,為她舖路,拐上黑傑克的事情,肯定已經曝光了。他們現在趕來,不是懷疑她身
陷險境,想來救她,而是急著想殺了她洩憤!
「你們還是先離開,讓他們冷靜一段時間。」上官厲客觀地說道,不想同時參加妹
妹的婚禮與喪禮。
「好,我在頂樓準備了直升機,我跟黑傑克先走。」為求保住小命,她急著想落跑
。
「怎麼會有直升機?!」黑傑克問。
「準備綁架你用的。」她理所當然地回答。
「如果我真的準備娶徐藥兒,你就要綁架我?」他挑眉。
「當然。」她用力點頭,壓根兒沒打算讓他娶別人。
現場三個男人同時皺眉,見識到這女人最可怕的一面。
「交給你了。」上官厲語重心長地說道,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感覺像是放下一個
多年重擔。
黑傑克掃了上官媚一眼,淡淡地點頭,接過這美麗卻危險的負荷。
「我知道。」他早有心理準備,知道娶了這個女人,只怕要眾叛親離,一輩子陪著
她被人追殺。
「不要閒話家常,那些人快攻上來了。」上官媚扯著黑傑克,急著想離開。她從沒
想過,會有被自己部下追殺的一天。「老哥,交給你,我們先走了。」她匆促交代,先
行拉了心愛的男人逃走,把親哥哥棄之不顧。
兩人來到頂樓的停機坪,已經聽見身後的怒吼聲逼近。看來,上官厲不是能力不足
,就是沒有很努力阻擋。
開玩笑,她還沒度蜜月,可還不想死呢!
「會開直升機嗎?」她焦急地看著黑傑克。
他看了她一眼,緩慢點頭。
「那就成了。」她身手敏捷,在狂風中奔到門邊,對著駕駛座上的小男孩呼喊。
「喂,小鬼頭,你老爸找你。」
「老爸找我?」杜定睿回過頭來,一臉錯愕。他手裡還拿著操作說明書,正在努力
研究。
「是啊!連你的那小冤家都帶來了,正在大樓裡頭呢!」上官媚說起謊來,臉不紅
氣不喘。
情況緊急,實在不能多帶個孩子在身邊,況且他們是去度蜜月,總不好在小孩子面
前演出限制級畫面吧?
「找我做什麼?」杜定睿爬下直升機,往樓梯口走去,才走沒兩步,他赫然發現直
升機已經起飛了。「啊!怎麼--啊--」門被用力撞開,他小小的身軀往外飛去。幾
個大男人沖上頂樓,憤怒的尋找。其中一個身手矯健,低身飛竄,在杜定睿摔倒前,伸
手將他撈起。
杜定睿松了一口氣,抬頭看進杜鷹揚陰鷙的眼睛裡。「呃,老爸,你找我?」他問
道。
杜鷹揚皺眉。「你怎麼會在這裡?」
「上官媚要我來幫她開直升機。」他望著離地的直升機,搔了搔頭。「不過,看來
,她又找到駕駛了。」
頂樓上群聚著眾多男人,對著直升機揮舞拳頭,咒罵不休。
「回來!給我回來。」
「上、官、媚!我非殺了你不可!」
「你要命的話,就不要回來!」有人在怒吼。
「滾!把她帶走!帶走!」
纖細的身影探出直升機,對他們揮揮手,漂亮的小臉笑得好開心。
「我去度蜜月了,你們別太想我。」她對著怒吼的部下們拋飛吻,扔下捧花,粉紅
色的玫瑰一瓣瓣的落下,飄落在男人們狂怒的臉上。
咆哮聲不絕於耳,伴隨她的嬌笑,直升機卻已經在月色中漸行漸遠。
「別激怒他們,玩火者終將自焚。」黑傑克挑起濃眉,提醒這個得意忘形的小女人
,別把大夥兒都惹惱了,免得度蜜月回來後,落得無家可歸。
「為了你,就算遭受火焚,我也願意。」她低語著,纖細的十指在他臉龐上滑動,
干擾黑傑克駕駛。
嬌小的身子湊上前來,趴伏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硬是要跟他一塊兒擠在駕駛座上,
心滿意足地歎了一口氣。長久的追求終於有了結果,她得到了心愛的男人,完成了他們
二十年前的諾言。
她嘟起紅唇,摩擦著他的薄唇,挑逗著他,非要他吻她。
「你還沒吻新娘。」她輕聲說道,吐氣如蘭。
「下了直升機再吻你。」他企圖把注意力維持在駕駛上,而她嬌嫩的身子,卻不停
在他大腿上磨蹭,摩擦著他逐漸被喚醒的欲望。
「吻我。」她任性的要求,不肯放棄,用他教導的方式,輕輕啃著他的唇,知道他
最無法忍受這樣的挑逗--黑傑克低吼一聲,放棄掙扎,靈活的舌餵入她的口中,跟她
柔嫩的舌兒糾纏,吻得格外激烈。
窗外夜色盈盈,直升機內的人兒相擁,直到天邊。
在他炙熱的吻下,紅唇彎成心滿意足的微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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